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似乎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南衙就已經躺在地上了。

    地面上到處都是血跡和用劍劃出的痕跡，那個黑衣人憑空消失了。

    我忽然想到了造化老人來找我的時候，將時間給暫停了。方才南衙應該是和黑衣人打了一場，只是我們沒有看到。

    至于暫停時間的人是誰，我猜不出來，那個黑衣人嗎？

    玉棺還在，完好無損，看來似乎是南衙贏了。

    我走到南衙身邊將他扶起來，發現他已經昏迷過去了。身上有好幾處劍傷，幾乎每一劍都是致命的，不過傷口已經停止了流血。

    我讓牛猛扛起玉棺，自己背上南衙，匆匆往山下走去。

    他們選他們的八個人，跟我們沒關系。諸葛亮的墓，南衙要是想去盜，根本也需要他們。

    走的時候，我注意到周圍都在議論剛剛發生了什么，他們跟我一樣，不清楚南衙是怎么受傷的。

    紫霄真人也沒有說話，不過他神情古怪，看不出來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我背著南衙一直走到山路上，見四下無人，我才趕緊咬破自己的手腕，給南衙喂了些血。

    他現在只是昏迷過去，憑南衙的自愈能力，估計明天就能夠醒過來。

    “猛子，這棺材重嗎？”我問牛猛。

    牛猛微微點頭，“還行，雖然挺沉的，不過也能搬動。”

    我輕輕皺起眉頭，“先帶南衙回探靈司吧，我覺得這棺材里面，八成躺的是宋照影。帶回易水閣，被唐姑娘知道的話，會有一些棘手。”

    “九哥，南衙哥是怎么受傷的？我感覺就眨了一下眼，南衙哥就成這個樣子了。”牛猛又問我。

    我搖搖頭，回道：“一樣，等他醒了再問吧，先離開這里再說，省得一會兒再有人追上來尋仇什么的。”

    回去的時候，我跟牛猛沒有騎馬，也騎不成馬。

    路上起了大風，雪勢也逐漸增大。周圍白茫茫的一片，連金陵城的影子都被淹沒在風雪中，什么都看不見。

    我跟牛猛不知道走了多久，風雪漸小，金陵城的影子又出現在前方，遠遠看上去，像一頭矗立在風雪中的野獸一般。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我覺得哪里不對勁，才意識到積雪怎么變的這么薄了？

    牛猛停下腳步，看著前方，滿臉驚訝的樣子，說道：“九哥，你看城門口的牌匾……金……金陵。”

    現在我更加相信，這口玉棺里面躺的是宋照影了。雖然不清楚為什么忽然之間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妖界，不過這八成跟這口玉棺有關系。

    既然來了，就在這里住一段吧，南衙恢復身體也需要時間。妖界一年，人間一天，總不能讓南衙帶著傷過年。

    算上這次，我是第四次來妖界的金陵。到了城門口，便有侍衛接應，說皇上已經恭候多時。

    估計是沐蓉掌控著金陵城，所以在金陵城發生的一切她都能感知到。

    我也沒多說什么，帶著牛猛跟著侍衛，一塊往皇宮趕。

    路上的過往的行人依舊朝我們投來異樣的眼光，可能這跟我和南衙沒有純正的妖族血脈有關。嚴格來說，我們兩個人屬于半人半妖。

    到了皇宮門口，和我預想的差不多。

    牛猛和南衙被人專門接走，只允許我一個人到寢宮面見皇上。

    我也沒去擔心牛猛和南衙，到了金陵，沐蓉再怎么樣，總不至于去害他們。

    跟著宮女們穿著重重宮殿，路上看到了許多小妖精。這些小妖精正在打掃路面上積雪，動作看起來像是屎殼郎一般，滾起一個一個的小雪球，將雪球滾到一旁的花壇內。

    皇宮內倒是沒有我在人間見到的那些大蜘蛛、大蟒蛇之類的妖精。有不少妖精都是長著翅膀，體格比較小，模樣也十分奇特。

    妖界的妖精如此千奇百怪，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種類。要是真的想編纂一部關于妖怪分類比較全面的書，沒有個幾十年上百年的怕是不行的。

    到了寢宮門口時，宮女們便退下了。

    我在門口心里面有些忐忑。

    一方面是不知道如何處理我跟沐蓉之間的感情，另一方面她現在懷著我的孩子，但是我卻不記得跟她做過一些什么。

    這種感覺就很奇怪，就好像你去行軍打仗，出去了三年，沒回過家。回家以后，發現你多了一個兩歲的孩子。

    當然，我的情況肯定和這個行軍打仗的人不一樣。

    沐蓉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我的，就是……我總覺得我跟沐蓉之間缺少了一些什么。

    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長舒一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門自己打開了，因為門口沒有宮女，沐蓉在最里面的臥榻上側躺著。

    她穿著一身大紅色長裙，頭發沒有挽髻，看起來剛剛洗過，有些凌亂的隨意披在肩上。

    沐蓉的小腹還是微微隆起，跟上次我見她的時候差不多，又好像大了一點兒？我記不太清楚了。

    她身上有著一國之君應有的英武之氣，同時又顯得雍容華貴。

    不過沐蓉上次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顯得有些……額……有些小女人了。

    就像尋常女子那樣，展現出會撒嬌的那一面。

    真是不知道，如果唐姑娘她們知道自己的皇上有這一面，會怎么想。

    我走進寢宮，門又自動關上，房間里面擺放著夜明珠，并沒有點蠟燭。不過這些夜明珠發的光是白色的，這種夜明珠在人間極為罕見。

    我朝沐蓉行了拱手禮，“見過皇上。”

    雖然她懷了我的孩子，但是畢竟沒有成婚，說到底她還是君，我還是臣，一些禮儀還是要遵守。只不過不用像人間那樣，見到皇帝還要下跪高呼萬歲什么的。

    沐蓉輕輕蹙了蹙眉頭，有些愁眉不展，說道：“坐過來吧。”

    我小心翼翼走到她身旁。

    臥榻上面鋪著一張毯子，毛茸茸的，不知道是用什么動物皮毛做的。

    沐蓉原本側躺著的身子，坐了起來。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啊，還愣著干什么。”

    我心里面還是比較緊張的，也不知道為什么，單獨跟沐蓉在一起，遠比單獨跟姚嘲媚和唐姑娘在一起緊張的多。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在沐蓉身旁坐了起來，盡可能的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結果我剛一坐下，沐蓉就躺在我的雙腿上。

    我緊張的雙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推開她不是，抱住她也不是。

    沐蓉盈盈笑了兩聲，“你不是都跟木蘭住到一起了，怎么還這么害羞。”

    “沒沒沒……我們沒做過什么的。”我連忙解釋，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會解釋。

    “哦？那你是不想？還是不能？”沐蓉問我。

    “我……我……”

    我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又盈盈笑了笑，“好啦，逗你呢。孩子踢我呢，你摸摸看。”

    我沒摸。

    然后沐蓉就抓著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確實能感覺到動靜，而且動靜還不小，這小家伙在肚子里的時候就這么不老實，將來出生了，豈不是更鬧騰？

    “怎么樣？感覺到了嗎？”沐蓉問我。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你說會是男孩還是女孩？我覺得這么鬧騰，肯定是個男孩子。”沐蓉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幸福。

    我很能理解這種初為人母的心情，拋開孩子的父親不談，只要她決定生下這個孩子，這份母愛就足夠讓沐蓉覺得幸福了。

    “你覺得生男孩好，還是生女孩好？又或者這是個龍鳳胎？一男一女？如此鬧騰，里面有兩個也說不定呢。”沐蓉又問我。

    我想了想，回她，“男孩女孩都行，龍鳳胎的話還是不要了，生兩個風險太大。”

    本來造化老人就告訴我，沐蓉有難產的風險，這要是再生兩個，豈不是難上加難？

    “說起來，要懷孕多久才能生呢？”我問她。

    沐蓉微微搖頭，回道：“我也不知道，以前又沒生過，不過還需要很久的吧？”

    其實我對這個孩子也是很有期待的，除了期待之外，還有一絲擔心。

    我在想，孩子生下來以后，會是什么樣？生一只白熊出來？還是生個嬰兒出來？又或者，是我和南衙的本體？

    雖然我也不知道我跟南衙的本體到底是什么，不過單憑我們兩個雙臂的變化，看起來也不像什么善類吧？

    雖說蘇清寒有可能是天鳳一族，但是鳳凰到底長什么樣，沒人見過。大家都是根據歷史記載，和一些民間傳說，靠自己的想象杜撰出來鳳凰的樣子。

    誰也不敢保證，鳳凰是不是就是一頭模樣兇惡的巨獸。

    我認真想了一會兒，對沐蓉說道：“不管怎樣，你好好保重身體，孩子生下來，我會負責養的。”

    沐蓉仰頭看著我，那雙丹鳳眼眨了兩下，露出微笑，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娶我嗎？”

    我點點頭，回道：“既然有了孩子，總歸是要娶的吧。”

    沐蓉伸出雙手，勾住我的脖子，含情脈脈的問道：“那你就不怕木蘭和驚鴻不高興嗎？”

    “這個……男人三妻四妾什么的也在禮法之內，多和她們溝通解釋，總是能夠理解的。”

    沐蓉稍微瞇了瞇眼睛，顯得有些嫵媚，“三妻還不夠，還想要四妾啊，看來你胃口真不小。”

    說完，忽然親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