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牛猛在唐驚鴻住的院子里，給江清影整理了新的房間。

    江清影暫時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躺著，穆輕塵和小青、小玉圍在她周圍。

    我并沒有把江清影的鎖鏈給去掉，雖然她中的不是尸毒。但是身體不受控制還是在所難免的。

    我擔心房間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蟲子會對江清影有所干擾，便將這些蟲子和小怪物都趕了出去。

    還有三只暖妖，這三只暖妖也蠻可愛的，沒有五官，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

    我將它們放在院子內，它們三個就并排一起走，跑到別的房間去了。

    現在的情況是，有些蟲子我能碰到，有些碰不到。不知道是不是跟妖界人界重疊有關。

    我來到江清影旁邊，穆輕塵她們在議論江清影。

    “小姐，她不是僵尸哎，太陽曬到都沒事。”

    穆輕塵微微皺眉，“好奇怪，她身上所有的情況都跟僵尸很像。”

    我把情況解釋了一遍，然后問穆輕塵，“穆姑娘能看見那些蟲子嗎？”

    穆輕塵搖搖頭，“在妖界的話可以，但是來到人界，需要開天眼才能看到。不過我們水靈族沒有軀體，也不知道能不能開天眼。”

    我點點頭，將這些蟲子的模樣給穆輕塵描述了一遍。

    穆輕塵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后又搖搖頭，“沒有見過這種蟲子，妖界族類眾多，我也不可能全都認識。”

    連穆輕塵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蟲子，看來只能等李如煙回來看看了。

    于是我先將江清影抱進房間，等著李如煙回來。

    在院子里等李如煙的時候，穆輕塵跟我說，可以把江清影帶回妖界治療。如果她身上的蟲子是妖界的，那么在妖界肯定能碰到。

    不過，還是得確定到底是什么蟲子，將蟲子取下來以后會不會對江清影造成什么影響。

    我問穆輕塵要怎么去妖界？

    畢竟我知道的兩個通道，一個是在京城，一個是在涌泉湖。而且涌泉湖那個，我兩次都是莫名其妙進去的。

    穆輕塵說涌泉湖那個通道，只要是從妖界過來的，會直接看到的。

    像我這種有妖族血脈，但是沒有出生在妖界的人，得碰運氣。就是所謂的誤打誤撞。

    至于正常的人類，這輩子都不可能從涌泉湖那邊進入妖界。

    看來，想要把江清影帶到妖界治療，恐怕只能找諸葛果幫忙了。

    我也擔心要是把這些蟲子強行從江清影身上拽下來，會對她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

    等李如煙回來時，已經過罷晌午了。穆輕塵她們回房間午休，院子里就我一個人。

    李如煙手里拿著菜籃子，里面放滿了菜。

    我皺了皺眉頭，說道：“姨娘，怎么買菜這種小事，你也做啊？不是有人固定過來送嗎？”

    “你懂什么，別人送的哪有自己挑的好。”李如煙說著，轉身進了廚房。

    過了一會兒才又走出來。

    她走到我面前坐下，問道：“怎么樣？是不是看到了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我點點頭，“姨娘，房間里面那些蟲子不會干擾人類吧？”

    李如煙搖搖頭，“這就很難說了，現在人間的情況很復雜。有些妖怪和人類互相碰不到，有些妖怪可以接觸到人類，但是人類接觸不到妖怪。

    也有人類和妖怪互相都能碰到的情況，所以這個只能你自己慢慢去分辨了。”

    聽李如煙這么說，我心里面倒是萌生了一個想法。何不編纂一部關于妖怪的書呢？就像《妖經》那樣。

    不過《妖經》所收錄的妖怪太少。

    我想編纂的是那種全面的，最好能夠覆蓋到所有妖怪。

    但是這可不是一年兩年才能完成的，需要十年數十年，甚至上百年。

    我在想我跟南衙既然有妖族的血脈，那么我們兩個回到妖界生活的話，是不是也能活個幾千歲，上萬歲什么的。

    如此以來，我就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編纂這一部巨著了……

    當然啦，只是萌生出這么一個想法。做不做，以后再說。

    接下里，我把江清影的情況告訴了李如煙，然后帶著李如煙來到江清影的房間。

    李如煙盯著她看了看，眉頭微蹙，“這種蟲子我雖然沒見過，不過看起來像是幽蟲族。幽蟲族在妖界挺常見，它們一般寄生在其他妖怪身上，一直到死亡才會自動脫落。

    這種寄生很麻煩，會用觸須刺入其他妖怪的體內。如果強行拽掉的話，那些觸須會自動斷掉，然后重新生出好多個幽蟲族。

    倒是沒有聽說幽蟲族里面有什么有毒的妖怪，有些妖怪還會經常吃幽蟲族來補充體力。

    不過幽蟲族種類繁多，數量也很龐大，有這種蟲子的話也有可能。

    你想要試試的話，沒必要去妖界，姨娘在房間里布置一個小的結界，你就能碰到這些蟲子。

    但是問題在于，它們如果感受到威脅，會自己斷掉觸須，本體從江清影身上脫落，但是那些觸須是不會離開的。

    除非讓它們心甘情愿的出來，或者很自然而然的死掉。”

    我不太理解什么叫很自然而然的死掉，皺起眉頭問道：“姨娘，什么叫很自然而然的死掉？”

    李如煙解釋道：“就是它們如果在江清影身上吸取不到營養的話，會自己離開的。正常的幽蟲族是沒有毒的，因為要和所寄生的妖怪共生。

    我猜這種有毒的，單純就是為了害死其他妖怪。就像妖怪吸取人的元氣一樣。

    或許是因為江清影的血脈特殊，到現在還沒有死亡，這些蟲子才遲遲不肯離去。”

    我考慮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還是暫時先等等看吧，我先觀察兩天，然后想想辦法。”

    李如煙點點頭，“對了，我這次回妖界，去看了看沐蓉。”

    “哦？她怎么樣？”

    “離生孩子還很早，我跟她聊了幾句，挺好的一個姑娘，就是性格上有些強勢，畢竟是當皇帝的人。反正，她的事，你還是自己找機會告訴姚姑娘和唐姑娘。

    妖界不比人界，你要開始去學著當爹爹了，省得到時候孩子生下來，你顯得束手無策。她一個樓主，天天還要忙于政事，哪里有那么多時間帶孩子，最后還得你來帶。”

    我輕輕聳了聳肩膀，說道：“請個奶娘啊！”

    “那能一樣嗎？你們兩個的孩子又不是普通人，那能像人間這樣，相夫教子都是女人的事情。當爹爹的什么都不管不顧的。”

    我撇撇嘴，不再說話。

    我現在根本就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先不說很多很多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和解決。

    如果沐蓉生下孩子，是我去妖界，還是她來人界？那么大一個瓊樓國，她不能放下不管的。我要回妖界的話，人間這邊的事情怎么辦？

    總之，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接下來的兩天里，我都在觀察江清影身上的蟲子，尤其是她背后那只最大的。

    江清影有時候會盯著我看，有時候會將眼睛閉起來，假裝睡覺。

    其實我知道，她是睡不著的。

    李如煙會按時送來飯菜，并不過多打擾。我一個人呆在江清影的房間里，拿著紙筆，記錄著蟲子的變化。

    這種蟲子并非真的就一動不動了，有時候身體會一鼓一縮的，不過幅度很小。

    那只大蟲子身下確實有很多黑色的觸須，看起來像是扎根在江清影的脊椎骨上一樣。

    無聊之余，我便給江清影念念書。她既然聽得懂說話，自然也能聽懂我念的書。

    主要是覺得她很痛苦，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期間影兒來過一次，盯著蟲子看了半天，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

    我叮囑她千萬不要碰那些蟲子，結果影兒趁我不注意，還是去撓它們了。

    所幸的是，她也碰不到那些蟲子，便很失望的跑了出去。

    我又讀了一些醫書，大部分都是關于如何排毒的醫術。

    關于如何治療江清影，我自己也想了很多方法。

    比如，如果強行將那些蟲子拽下來，留在身體內的觸須，要怎么弄出來？

    肩膀和腿上的好說，可以用刀子給剜出來，甚至是切掉一塊rou也行。脊椎上面的可就難了。

    當然，這還是要建立在江清影擁有自愈能力的前提下才能這樣做。

    否則，就算是治好了她，將來身上留下碗大的疤痕，一個姑娘家怎么會接受呢？

    再比如用火或者熏香什么的，讓蟲子主動離開。萬物相生相克，只要找到蟲子厭惡或者害怕的東西，它自己就會嚇跑。

    只要在李如煙布置的結界內，人間的東西是能夠影響到蟲子的。

    第三天下午的時候，諸葛果又來找我了。

    她是直接來到房間里的，還是上次那身打扮，不過這次胡子貼的更像了一些，手里還拿著一個紅蘋果，已經被咬了一口。

    我很不理解她這種做法，問她，“你為何要女扮男裝？”

    諸葛果擠了下眼睛，“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我很肯定的搖搖頭，“不覺得。”

    她揮揮手，“算了算了，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一點兒樂趣都沒有。你要不是有蘇清寒的血脈，像你這種人，在妖界能活到死都找不到老婆你信不信。”

    我這會兒特別想把諸葛果摁在地上打一頓。

    她吃著蘋果走到江清影面前看了看，輕輕嘆了口氣，“沒想到這么嚴重啊。”

    “你知道她身上的蟲子是什么嗎？”我連忙問她。

    諸葛果點點頭，“這叫圓圓蟲。”

    我立刻皺起眉頭，“你在逗我嗎？”

    “誰逗你了，這本來是圓圓蟲。”

    “它圓嗎？”

    “身子挺圓的啊！”

    “我看這是你給起的名字吧？”

    諸葛果還挺高興，“嘿嘿，你怎么知道的？我給很多妖怪都起了名字。”

    我擺擺手，“好了好了，你贏了，趕緊說說吧。”

    諸葛果又吃了一口蘋果，說道：“這個圓圓蟲屬于幽蟲族的王者，就是祖宗級別那種。一旦吸附到人身上，基本上無藥可救。它會慢慢把人給吸死，然后自己也會死掉。

    不過呢，圓圓蟲死以后，只是母體死了。母體會慢慢腐化，變成很小很小很小的圓圓蟲，這種圓圓幼蟲基本上是很難看見的，而且數量特別多。

    幼蟲可以不吃不喝存活三個月以上，只要有人接觸到這些幼蟲，便會被寄生。

    正常情況下，被圓圓蟲吸附的話，活不過三個月。她現在眼睛沒事，只是因為所有人都會這樣。

    我也不懂為什么圓圓蟲不會破壞人的眼睛，不過用不了多久，她的雙眼也會慢慢萎縮的，最后徹底死亡。血脈優秀一些的呢，能抗的久一些。

    血脈特別優秀的，圓圓蟲也不敢碰。

    還有一些人，生來就是圓圓蟲討厭那種，也不會被圓圓蟲吸附。所以，你還是趕快想辦法吧。”

    “你沒有辦法嗎？”我又問她。

    諸葛果搖搖頭，“沒有啊，不過有一個方法你倒是可以試一試。”

    “什么方法？”

    “找一個圓圓蟲討厭的血脈，把血澆在她身上，沒準兒圓圓蟲就自己跑下來了。但是就算圓圓蟲主動從她身上下來，她被毒成這個樣子，想要恢復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諸葛果說的這種辦法，跟我想的方法差不多，都是趕走圓圓蟲，讓它自己主動下來。

    可問題是上哪兒去找讓圓圓蟲討厭的血脈呢？

    “這個圓圓蟲有什么討厭的東西，或者天敵嗎？”我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

    諸葛果又是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你可以用那個糙漢子的血試一試。”

    “哪個糙漢子？”

    “牛猛啊。”

    “你知道他是妖怪吧？”

    “不確定，不過我挺討厭他的，沒準兒圓圓蟲也討厭他呢。”

    我白了諸葛果一眼，“這叫什么邏輯……”

    她哈哈笑了笑，說道：“逗你呢，你沒發現牛猛臉上有微生物嗎？”

    “什么玩意？”我聽到了一個我以前從來沒有聽過的詞兒。

    諸葛果擺擺手，“哎呀，說了你也不明白，這是妖界的詞兒。總之，他身上按理說是不應該有微生物的，但是他偏偏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能夠化形的妖怪，只有那么幾種妖怪身上才會有微生物，而且基本上也都滅絕了。你可以試試嘛，試試又不要錢！”

    諸葛果說的話總讓人感覺到很無語，這跟錢有什么關系？

    不過她說的方法確實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