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這個東西，很玄乎。書上記載是有的，但是我確實沒見過。

    南衙說我上次在程府下面那座古墓里見到的是赤發妖猴。

    赤發妖猴并不是僵尸，本來就是妖怪，《妖經》上面也記載過，長發，喜吞金。也就是說，我跟牛猛上次碰見那個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粽子。而是被封印在棺材里面的妖怪。

    《葬經》里面也記載過三種僵尸，游尸、伏尸、不化骨。具體怎么樣，沒有明確記載。

    其他的什么紫僵、白僵、黑僵……也都有明確的文字記載。

    記載最詳細的還是趕尸派的典籍，不過這種典籍屬于門派的秘傳之物，外人很難見到，因此我對僵尸不算特別了解。

    “咚”“咚”“咚”的聲音不斷響起，每響一下，我的心就會揪一下。

    南衙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在乎的樣子，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先睡會兒，你們困了也睡會兒吧，要等不短時間呢，放心，它出不來。”

    說罷，將包袱墊在腦袋下，枕著包袱閉上了眼睛。

    牛猛說他也躺會兒，我由于剛剛睡了一會兒，這會兒肯定是睡不著的。便問姚嘲媚，她要不要休息，我一個人可以守著的。

    姚嘲媚微微搖頭，忽然挑了下眉毛，“要不我變成貓，你在我身上躺會兒？”

    我連忙說，“好啊好啊。”

    姚嘲媚斜了我一眼，“好個屁，上次偷看我沐浴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呢。”

    “不是，你都把我打成那樣了，還沒算賬呢？”我覺得自己挺無辜的。像我這種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做出那么下作的事情，對不對？

    姚嘲媚沒有接茬，把話題引到了別處，“說起來，你到底跟誰睡了？”

    “什么跟誰睡了？”我很納悶。

    “童子身啊，我記得沒去妖界之前你確實是童子身來著。”

    “我不是說了，沒有的事兒。再說男孩子家哪有驗明正身這一說，又不是姑娘家家的，還有守宮砂可以看。”

    “哎呦，還男孩子呢，你都多大了？給jiejie說說，是不是跟驚鴻那個什么了？放心，jiejie絕對不告訴別人。”姚嘲媚神態顯得有些嫵媚。

    我的臉又紅了下來，“沒有的事，反正我可以很確定自己還是童子身。”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有點兒心虛。

    因為不僅僅是穆輕塵說過，南衙也說過。來之前，我本來想去找師叔問問呢，一直忙著找古墓的時候，也沒去找。

    現在想想，我晚上能看見東西的能力確實是有所下降，不知道這跟童子身有沒有關系。

    如果我的童子身真的破了，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被妖怪吸走了先天之氣。至于跟姑娘睡覺這種事，是萬萬沒有可能的。

    姚嘲媚咯咯笑了兩聲，不再問話。

    我就走到一旁，把之前用的繩索，重新收拾起來。

    通道內的血腥味依然很濃重，不過跟剛才比確實輕微了一些。要是按照目前的流通速度，恐怕要等個四五個時辰。

    這還是得益于這間墓室并不大，因為從里面傳出來的聲音判斷，那口青銅棺離通道并不是很遠。

    收拾完東西時，“咚咚”的聲音便不再響了。估計粽子敲了這么久，可能也敲累了。

    我坐在懸崖邊，看著下面的河水發呆。

    我實在是想不出哪里的河水會是黑色的。不管是傳說當中還是記載當中都沒有關于任何黑水河的記載。

    血紅色的河倒是在傳說里面出現過，說的是冥府的忘川河。

    這個傳說人盡皆知，人死以后，魂魄會去冥府，要先經過黃泉路，然后過奈何橋。奈河橋下就是忘川河，忘川河的河水是血紅色的，里面盡是無法投胎的孤魂野鬼。

    奈何橋上有位孟婆，要過奈何橋，就得和孟婆湯，喝了孟婆湯就會忘掉生前的所有事情，然后投胎轉世。

    關于孟婆也有不同的傳說，一則說孟婆是一位老婆婆。

    另一則是孟婆是一位絕世美女，我個人覺得后者更可靠。因為前者只存在于傳說當中，后者可是在《山海經》當中有明確記載的。

    “帝之二女，游於江中，出入必以風雨自隨，以帝女故曰孟婆。”

    說是堯帝的二女兒，經常在江中游玩，出行時必然伴隨著風雨，因為是堯帝的女兒，所以叫孟婆。

    當然，正確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畢竟《山海經》是先秦著作，文字佶屈聱牙，很多文字都失傳了。后來那些給《山海經》翻譯的人，也都是根據上下文推測來進行翻譯的，都是個人意思，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翻譯的就是對的。

    不過關于孟婆的傳說，確實是很早很早就有了，也有傳說講孟婆的出現比女媧還要早。在盤古開天地的時候，就已經分為了天界、人界、冥界了。

    現在看來，還有妖界……

    “姚大人，妖界有黑水河嗎？”我問姚嘲媚。

    姚嘲媚忽然坐了過來，將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沒有。”

    “有水必有源頭，有源頭必有盡頭，這黑水河在這么深的地下，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流出來的，又不知道流向哪里。”

    “你就別想了，很多事情想不明白的，一切都是定數。你別動，我困了，睡會兒。”

    “…………”

    我特別無語，合著是把我肩膀當枕頭用啊。

    我也沒辦法，畢竟姑娘家嘛，該讓著還是得讓著。

    就這樣，我坐在懸崖邊繼續盯著下面的河水發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自己也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并不是在懸崖邊躺著，而是躺在離懸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南衙他們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我揉了揉腦袋，問道：“我睡了多久？”

    “四個時辰。”南衙回我。

    我愣了一下，“這么久？”

    平時我睡覺一本上三個時辰就夠了，有時候會更少。在這種環境下能睡四個時辰，而且我什么夢也沒做，睡的挺沉的，確實和很少見。

    嘴巴里面有些發苦，我拿出水袋喝了些水，漱了漱口。感覺渾身四肢有些發沉，應該是這里寒氣太重，寒氣侵襲所致。

    看來出去以后，得讓師叔針灸一番，再拔個火罐去去寒氣才行。

    “要不，你們在外面等吧，我一個人進去看看。”南衙忽然說道。

    結果立刻遭到了我們三個人的反對，都走到這里了，肯定是大家一起進去啊。

    南衙皺了皺眉頭，“行吧，進去以后一定小心，如果發生意外，立刻跑出來。”

    “知道了。”我回他。

    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牛猛。他本身就已經中了墓藤毒，又是個普通人，里面要是真有什么特別厲害的怪物，也不知道牛猛扛不扛得住。

    可是現在讓牛猛回去，基本也是不可能的，況且石橋已經斷掉，再回去還得另想辦法。

    而且盜墓的人都有一個心理，既然到了主墓室，一定要進去看看，哪怕明知道進去有生命危險。

    說白了，算是在賭命吧？

    我爺爺說，搞盜墓的，每下一個墓，都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準備好之后，我們按照之前的順序，跟在南衙后面。

    他第一個，牛猛第二，我第三，姚嘲媚在最后。不過這次南衙倒是沒有說要注意什么的，主墓室里面通常不會有機關。

    來到通道入口時，血腥味已經很輕微了，說明里面的空氣現在流通正常。

    南衙讓我們都點上火把，帶頭走進了通道。

    走入通道以后，我就感覺到一股壓抑感，地面上還有一層血水，整條通道內密密麻麻的全是骨頭。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南衙直接踩到那些骨頭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這條通道內也有壁燈，南衙挨個將壁燈點亮。

    四周的墻壁上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刻。

    好在通道很短，大概只有三丈多。

    出了通道，就到了主墓室。南衙將主墓室的壁燈點了起來，瞬間一個個墓燈挨個亮起，像一條火龍一樣，在墓室周圍盤繞了一圈。

    這時間圓頂墓室，不算大。

    墓室墻壁的周圍有三道凹槽，凹槽內放著壁燈。南衙點燃的是最上層那一道，接著下面兩道凹槽內的壁燈也跟著亮了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每一道環形凹槽內的壁燈數量，應該是三百三十三個。三層加起來一共九百九十九個。

    這種墓燈的樣式，一般出現在帝王的墓室當中。有人說秦始皇陵的墓頂鑲嵌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顆夜明珠，按照星象布局，寓意就是九五之尊。

    如果這真的是李元霸的墓，用九百九十九個墓燈，倒也說的過去。

    墓室中間，擺放著一口青銅棺，不是棺槨，直接就是一口棺材。

    青銅棺有一半都浸泡在血水里，我們腳前面就是主墓室，主墓室的地面要比通道矮，下面全是血水。不過看起來這血水并不深，一些骨架還露在水面之上。

    “南衙，這是血葬嗎？”我問南衙。

    南衙點點頭，“是血葬，而且用的是人的血。”

    “什么？這么多的血水，都是人的血？”我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心。

    “不足為奇，以前打仗動不動坑殺數十萬的都有，帝王修建陵墓，陪葬者數萬人也是常有的事。”南衙說著，拔出黑劍，將黑劍刺進血水內。

    只聽“鐺”的一聲，似乎是刺到了地面。血水才漫過劍身的一半，看起來并不深。

    緊接著，那些血水便開始往黑劍里面涌。

    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墓室內的血水基本上就被抽干了，整間墓室的地面上，和通道內一樣，堆滿了骨架。

    讓我感到不解的是，這把黑劍到底有什么秘密，能夠儲存……或者說能夠吸這么多的血？

    黑劍的劍身再一次變的血紅，南衙又把黑劍放進劍鞘。

    墓室地面上的骨架還帶著血跡，這里現在看起來宛如人間地獄一般。

    “你們先別動，我下去看看。”南衙說完，走進了墓室。

    就在此時，青銅棺內再次傳來“咚”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