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章南衙
好在我反應快,一把抓住了牛猛的胳膊。 可牛猛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使勁拽著我,幾乎快要把我也拽進井里。 我把手里的鳥銃放到一旁,左手用力摁在井沿上,想要借力把牛猛拉上來。 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哈哈哈不停怪笑。 井下面黑漆漆的,我只能看見牛猛那張猙獰的臉,其他什么都看不見。 我也顧不了那么多,右手用力拽了一下牛猛,左手迅速摸出腰間的匕首,干脆利落的刺在了牛猛的肩膀上。 牛猛“啊”了一聲,喊道:“九哥……有東西拽我,拉我上去……” 這回估計是牛猛自己也使了不少力氣,我輕而易舉便把他拉了上來。 我又朝井下看了看,好像是看見了什么東西晃動了兩下。 不知道是想起牛猛說過在井下看到一張慘白的臉還是自己也出現了幻想,我看見井下面很深的地方有一張女人的臉,面色慘白,直勾勾的盯著我,眼角還掛著血痕。 “九哥,咋回事啊?我怎么掉井里了?”牛猛把自己肩頭的匕首拔下來,從包袱里拿了些金瘡藥,自己簡單處理了傷口。 我看見面前的墻壁上站著一只體型巨大的狐貍,身上發著微弱的白光,九條尾巴肆意揮動著。 閉上眼晃了晃腦袋,這只九尾妖狐便消失不見了。 “猛子,走,先回去,這地方有古怪,會讓人產生幻覺。” 牛猛也沒說什么,重新點上燈籠,我們倆便匆匆離開了程府。 離開時,我為了防止自己再出現幻覺,特意往手臂上咬了一口。 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么東西讓我和牛猛都產生了幻覺。 牛猛剛剛的情況,很像“鬼上身”,可這世界上哪有鬼。那些鬼上身的現象,都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讓人產生幻覺有很多種方法,太緊張,太害怕,休息不好,或者使用一些藥物。 甚至某些藥物的氣味都可以讓人產生幻覺。 可是剛剛在程府內聞到的所有氣味中,沒有一種氣味是我熟識的致幻藥物。 難道是那些香薷?可香薷并不能讓人產生幻覺,至于和其他氣味混合會不會,我就不得而知了。 還有一點兒很奇怪的地方,程府內有一股泥土的氣味,還是那種從很深的地下挖出來的泥土。 我之前也經常幫人做喪葬的事,對這種泥土的氣味很熟悉。 豪不夸張的說,只要讓我仔細聞,我甚至能分辨出泥土挖出來的深度。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們暫時撤出程府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覺得我和牛猛從一靠近程府開始,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按照我目前的推測,程府有大量的人在挖東西,能夠在一夜之間讓程府的人全部消失,僅憑幾個人是不夠的。 而我和牛猛只有兩個人,真要是繼續待下去,下場說不定跟那些江湖好手一樣。 我雖然挺厲害的,可是架不住對方人多啊。 跑出來的時候,風勢又大了些,牛猛手中燈籠再次被吹滅。 他干脆也不再點,拽著我的衣角跟著我一塊跑,中間似乎還摔倒了幾次。 我們兩個馬不停蹄的跑回易水閣,剛進鋪子里,外面就嘩嘩嘩下起雨來。 牛猛的傷口估計是裂開了,整條胳膊上全是血。他跟沒事人一樣,往椅子上一坐,解開自己的衣衫,“九哥,你下手也不說輕點。” “等等……別動……” 我發現牛猛左肩膀的傷口處多了三道爪痕,連忙提醒他。 牛猛看了看自己的傷口,眉頭也皺了起來。 “什么時候被抓的?” 牛猛搖搖頭,“剛才摔倒的時候?沒太注意,我感覺好像有東西絆我。你不是能看見嗎?沒看到?” “說起來挺怪的,程府有好多東西我都看不到,井下面也是……先不說這個了,處理傷口要緊,都發黑了,應該有劇毒。” 我剛說完,牛猛便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我抓著牛猛晃了晃,沒反應,便連忙幫他處理傷口。 處理中毒的傷口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先要用針灸護住心脈,而后將毒血放出來。 不過這只能延緩毒發的時間,想要解毒,還是得弄清楚牛猛所中的毒。 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時不時閃過兩道白光,緊接著便是兩聲炸雷。 我盯著桌子上盛著血碗,考慮要不要嘗一口。 雖然給牛猛喂下了解毒藥,可他的情況并沒有好轉,肩膀處的黑色已經開始逐漸蔓延。 而我又聞不出這爪痕到底是什么動物,只能嘗了。 就在我端起碗往嘴邊送時,面前忽然出現一個人。 我放下碗打量此人。 身高七尺,一身夜行服,戴著斗笠,星眉劍目,氣宇軒昂。 左臉一道傷疤,從左眉處順眼睛中間部位劃下,直至顴骨位置。 渾身被雨水淋透,背后、腰間、以及腿部都掛著寶劍。 是南衙沒錯了。 “你去程府了?”南衙微微皺眉,坐了下來,他的聲音還是老樣子,低沉而又沙啞。 我點點頭。 “不是不讓你管這件事嗎?”南衙說著,端起碗聞了聞,又道,“尸毒,你對付不了的。” “啥?尸毒?可這是被野獸爪的啊?”我剛說完就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很愚蠢,只要將尸毒抹在野獸的爪子上不就好了? 南衙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我,“九兒,你還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這也是爺爺不帶你去京城的緣故,等我和爺爺在京城穩固了勢力以后,會把你接過去的。此前你就在金陵好好呆著,多跟師叔學習。” 南衙比我大九歲,在我印象里,我就是被南衙帶大的。 他不愛笑,好像我從來都沒有見南衙笑過。性格沉穩,能力極強,嫉惡如仇。 爺爺對南衙很苛刻,對我倒是還算仁慈。 在我十歲那年,南衙就跟著師叔師伯他們走南闖北了。 他當過兵,盜過墓,做過綠林好漢,曾經一拳打死過一只老虎。南衙不僅僅在我們方士界赫赫有名。 那些道家的門派,什么趕尸、驅鬼、抬棺、摸金、蠱術…總之就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派別,也都得給南衙幾分面子。 南衙有一個特別的愛好,十分喜歡寶劍。 這個愛好也是近幾年才養成的,以前的南衙從來不帶寶劍。 現在身上掛著九把,我上次見他時還只有八把。 我師叔跟我說,南衙要將天下十大名劍歸為己有。 這十把名劍分別是軒轅、湛瀘、赤霄、太阿、龍泉、干將、莫邪、魚腸、純鈞、承影。 而南衙近些年頻繁盜墓也是為了這些名劍,據說去年南衙在漠北的一處古墓里找到了傳國玉璽。 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真假,也不去問他。 以前我跟南衙一年還能見好幾次面,自從他跟著爺爺去了京城以后,我們倆一年最多見三次,少的時候只能見一次。 每次都是南衙過來找我,神不知鬼不覺。 這次也是,我都不知道他從哪里進來的。 南衙身上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比如他左眼的傷疤怎么來的,我至今都不知道。 值得一提的是,南衙到現在都沒成婚。 倒不是有門規什么的,相反爺爺還鼓勵我們早點結婚生子,為南家傳宗接代。 我沒成婚,是沒碰上讓我上心的姑娘,比如唐驚鴻這樣的,我就挺上心。 可南衙不一樣,他走南闖北,又是錦衣衛探靈司指揮使,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長相有長相,什么樣的姑娘沒見過? 我聽師叔說魏忠賢還特意為南衙選過秀,結果被南衙回絕了。 我曾一度懷疑南衙是不是有龍陽之好,可又不敢問。雖然是親兄弟,可這種事你怎么問? 就在我回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唐驚鴻從樓梯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