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身為把柄的饒攢月本人已經走了,聶思澤繃著的弦當然也就松了下來。 他聽見宋暖這話絲毫沒著急應答,就地往后退幾步蹦到陽臺沿兒上坐著,吊起眼眉滿臉的不在乎。 “多大點事兒,哥你講這么難聽干什么。” 就像這人剛剛說的那樣,道德層面來講他辦的確實不是什么能拿到臺面上說的事情。 但話又說回來,這么做的多了去了。 犯得著上綱上線,把這么點玩爛了的招數當瘟疫躲嗎。 “你前幾天還說人家師弟是挖坑給自己跳。” 宋暖感覺自己這顆心都要隨著聶思澤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一道蹦出來了。 “跟圈外大粉談戀愛是那么容易的嗎,一旦鬧什么矛盾被曝出來你一切就全完了…” “那不一樣。” 聶思澤擺擺手打斷他接下來的話,平白被拉長的音聽上去慵懶而叛逆:“當這么多年站姐,要不是真心喜歡根本堅持不了這么久。退一萬步講就算是要分手,又怎么可能輕易把喜歡過的人毀掉呢。” 他掏出手機往團站圖標上指了指,一本正經地跟人分析:“饒攢月管著的是咱們 bwp 最大的站子,跟她搞好關系就意味著離粉絲更近,沒壞處的。” 宋暖咬緊牙關一句話都憋不出來,只覺得對方現在嘴里說的全都是些拎到外面會被笑掉大牙的邪門歪道。 可他偏偏又沒念過幾年書,壓根不知道這種涉及立場方面的架該怎么吵。 山不就我我就山,罵不過街我找代班。 宋暖秉承著絕不硬撐托大的優秀理念,在確定了自己言語上確實掰扯不過面前這小兔崽子之后,果斷轉身回練習室找童顏。 提前有了一定預感的聶思澤在后面吼得聲嘶力竭。 “姓宋的,你要是敢跟隊長說的話我跟你沒完。” “…” 走在告狀第一線的宋暖聞言,很是不屑地伸手掏了掏耳朵。 “哦,沒完就沒完唄。” 反正你也打不過我。 . 從冷飲廳眼睜睜看著萬昱安掉眼淚,到男廁所偶遇組合隊友跟站姐卿卿我我。 宋暖這一整天都在持續受到不同程度的驚嚇。 bwp 演出相關集訓已經差不多進行到了尾聲,他這個 ace 又向來不在訓練的時候叫人cao心,現在儼然已經被老師歸到了可以提前下班的那一堆里。 連著好幾天沒看到蘇長樂,他心思難免活絡,當下沖著老師深深一鞠躬,緊接著就跑的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記不清動作大戶孟連莨很艷羨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苦哈哈地繼續瞪著老師手里提著的小竹棍,生怕這玩意兒下一秒就又敲到自己身上來。 “鼓點都密集成那個德行了,真不知道你們舞擔是怎么擺弄明白自己四條胳膊腿兒的。” 他嘴里嘟嘟囔囔地如是吐槽,還不忘騰出空伸手杵了兩把小隊長的胳膊肘。 “你不是也被赦免了嗎,還待這兒干嘛呢。” “哎,別動。” 孟連莨每回跳完舞氣喘吁吁的時候玩鬧都下意識收不住力,童顏差點被人懟得一趔趄,捂著慘遭毒手的地方連揉好幾下。 “我有話要對思澤說,先等一等。” “怎么,老寒腿蔓延到手臂了?” 孟連莨嘴上欠了吧唧,但臉上卻沒多少笑意:“跟你說多少遍了沒事少加練,多大的人了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怎么上臺前打封閉的感覺很好?” 他心里知道童顏為了這個組合犧牲多少,也明白這人一年比一年不要命的派頭,無非是不想以后隊伍解散想起來都是遺憾。 但大道理歸大道理,孟連莨一點都不想自己兄弟心安理得地遭這份罪。 童顏在他們里頭年歲最長,按聶思澤那嘴邊沒把門的玩意兒話說,就是以一人之力跟全隊人產生三年代溝,再加上跳舞時不管不顧的勁頭,沒準什么時候就得先所有人一步提前退休。 話糙理不糙,孟連莨很認同老幺這個觀點。 他根本沒把注意力往這人口中的‘找思澤談話’轉移,嘴角往下一耷拉,大有不把人勸走不罷休的架勢。 “要我說反正萬昱安已經走了,咱合體辦演唱會應該也就是最后一回,沒必要太為難自己,真的。” 這話說的,好像往后沒活動這次都沒必要全力以赴一樣。 童顏心里不認同這個觀點,立時就不咸不淡地拿眼睛掃了人一眼。 “少爺,注意言辭。” “哎,我不是讓你消極怠工的意思。” 孟連莨被他橫了一眼,忍不住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尖:“…而且,你也不能老這么管著聶思澤。” 自從孟家二兒子的身份被這人發現之后,童顏就好像打開了某個陰陽怪氣的新機關,每次生氣必用這句尊稱的少爺來堵自己嘴。 他嘆口氣,像是早就看不下去對方老父親般的帶崽方式了一般:“你給聶思澤擦了六七年屁|股還沒擦夠嗎。你信我一句,這孩子心性不定容易飄,再被這么護下去鐵定出事。” 這預測有夠真的。 童顏呵呵一笑,回頭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往自己這邊盯的聶思澤本澤。 畢竟算上早期團隊沒混出名頭的幾年,他們這老幺紅的時候歲數也太小了。 年少成名,又有幾個能真正把持住本心始終不變的呢。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xue,突然感覺有點心累。 “用不上以后,現在就已經出事了。” ———————————————— 宋暖以前非主流那會兒,一門心思覺得自己賊幾把酷,這輩子沒人能制服得了。而就算真的那么不走眼喜歡上誰,也絕對是自己占精神主導,輕輕松松把對方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那種狠角色。 但事實很快驗證了小時候腦子里的想法都是些無稽之談。多虧了有蘇長樂,才慢慢教他學會了在一段成熟且健康的感情里,兩個人都應該是平等的。 他們得都褪下鎧甲,變成翻過身來給主人摸摸脆弱部位的柔軟小貓咪才行。 宋暖揣著一板被塑料膜包在一起的 ad 鈣,歡歡快快地往陳思給發的定位處走。心想自己這次事先一點都沒透露行蹤,肯定能給人一個驚喜。 只不過這地址還挺眼熟的。 他垂眸再次仔細看了兩遍,一拍額頭終于有了點印象。 這不當年拍《限定關系》,不幸趕上馬匹受驚,把自己活生生顛下來的那個馬場嗎。 宋暖那點恐高在落馬之后無疑變得更加嚴重,但人前倒是壓抑得很好。 甚至于后來拍正經古裝戲《風雪艷陽》的時候,幾乎所有沈小將軍的馬上戲都沒用替身,還一度被導演拽著手脖子說給他省花銷來著。 蘇長樂平時從沒跟他提過這方面興趣愛好,但畢竟說到底也是個有錢人家小公子,會點貴族運動項目也不意外。 宋暖想到這里心頭又有點習慣性泛酸,好不容易才被理智催使著轉換一下思路,結果轉眼就又想起來另外一件糟心事,本就不亮堂的表情當場雪上加霜。 自己愛人最近一直各種事務纏身,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估計不會是獨自出行,肯定拽了朋友作陪。 那么人選問題自然不言而喻。 宋暖腦袋轉都不用轉就能猜到在場的肯定會有安境遷跟靳涉,當下腳底就跟澆了鉛似的不想動了。 這兩人的底細蘇長樂早就交代清楚,更前前后后跟自己強調澄清了不知道多少次,按理來講實在用不上草木皆兵。 可難受這事兒它不受控制,宋暖只要一想到年前自己在熱搜看到的視頻,都仍然會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他抬頭看了一眼正懸在腦瓜兒頂馬術俱樂部的巨大牌匾,心想好家伙還挺有緣分。 既來之則安之,都到門口了總不能原地再轉悠回去。 尤其他身上壓根沒帶鑰匙,現在調轉方向的話就只能回練習時跟大家一起走。 宋暖想了想自己臨走時聶思澤投過來的,那滿含戲謔的小眼神,深覺自己丟不起這個臉。 他吸了一口氣提步往里邁,十分破罐子破摔地想:大不了就再吃一回醋,捎帶著跟因為自己退了圈的安境遷道個歉,左右又死不了人。 “哎哎哎,您別直接往里進呀。” 前臺招待估摸著是看他這一身價格不菲,因此說話的時候態度非常客氣。 “您之前來過我們這里嗎,有沒有預約?” 宋暖把整張臉壓在帽子底下,甕聲甕氣地回答:“沒有,我來找人。” “方便問一下您所找之人的名諱嗎?” “蘇長樂。” “原來是蘇先生的朋友。” 她點點頭笑著說道,從側面叫了個身穿侍應生衣服的男孩子出來。 “您瞧著像第一次來,還是跟著他走讓人放心些。” 宋暖心說自己對這地方可不陌生,熟悉環境那幾天不僅里里外外跑了好幾遍,還相當倒霉的趕上了難得的一次小型事故,差點拍不下去戲。 只不過拍戲場地人多口雜,不需要過多馬場原有工作人員。 他當時在現場沒見到這兩個人,自然也不會多言,道了聲謝后就跟著那看著還沒自己大的男孩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