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景秋實一直好奇是哪位好心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沒想到還沒等他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對方便主動告知了。 “照片原來是趙姐拍的!”景秋實換上驚訝的表情,演得賊尼瑪像。 他確實是驚訝的,但這種驚訝遠比不上自己無意發現的驚喜。 就……驚訝了那么一秒吧。 對方不在意地“害”了一聲,“我就是無意間拍到的,看能幫上你就順手幫了一下。” “話不能這么說。”景秋實何其精明,“我跟趙姐無親無故,不幫是本分,幫是情分。改天我請你吃飯。” “吃飯就不用了,最近拍攝進程挺趕的。”趙姐婉拒,“要是真的想謝我,就幫我要一個蕭靳的簽名。我女兒是他的粉絲。” 恐怕要簽名是假,替她轉述她的幫忙是真。 “沒問題。”景秋實爽快應下。 等對戲時,他把事情跟蕭靳說了,自然也包括趙姐主動脫馬甲的事,“她委托我問你要個簽名,幫幫忙唄。” 至于蕭靳會怎么想,那就是他的事了。 蕭靳面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他翻開劇本,拿出夾在里面的記號筆,“往哪簽?” 景秋實想了想,把背上的雙肩包摘下來,拉開拉鏈,翻了一圈也沒翻到什么能用來簽名的東西。 “你沒帶明信片什么的嗎?”景秋實問。 蕭靳搖頭。 “我有我有。”鄭影第一時間跑過來,從包包里掏出一摞蕭靳的明信片,把它們攆開,“要哪張?” 蕭靳看向景秋實,意思很明顯:讓他選。 景秋實也沒細看,從里面隨便抽出一張。恰好是蕭靳的半/裸/照,八塊腹肌,一塊不少。 景秋實:“……” 鄭影“噗嗤”笑出聲,怕景秋實反悔,連忙將其他明信片收起來,“就這張就這張,這張好。” 她的同人文又有新梗了——蕭靳洗澡被景秋實看個正著! “……那就簽在這上面吧。”景秋實也不知道自己心虛個什么勁,不太利索道。 蕭靳接過來,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簽嗎?”鄭影試探地問。 這樣一來,兩個名字就能簽到一起了,多好。 景秋實笑著搖了搖頭,“我就算了。” 沒什么名氣。人家也沒要他的。 蕭靳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無比篤定道:“你會火。” 景秋實抬頭看他,只看到了一臉認真,沒有絲毫揶揄。 心,被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他從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但想想尚未解決的麻煩,想想孤身一人的處境,他還真說不出這句話。 上次,他用了七年才在這個圈子里有了一席之地。 這一次又要用多久呢? 現在的景秋實,已經27了。 終于,他灑脫一笑,“那就借你吉言!” 管它能不能呢,盡全力就行了。 蕭靳輕輕地“嗯”了下,眼底涌動著清淺的笑。 時間一點一點走過,一個星期后,景秋實迎來了他的最后一場戲。 也是曲衡生命的終點。 - 一身囚服、渾身是傷的曲衡被押到了城門之上。 他被處死之日,也是太子被貶之日。皇上命令太子必須午時出城門。 主仆二人,此生訣別。 從今往后,陰陽兩隔。 太子的馬車由遠及近,負責實施絞刑的人將處于半昏迷的曲衡架著掛到繩圈上。 曲衡的身體慢慢升高、懸空。 烈日當空,在他腳下投出一片陰影。 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在警醒著生命的流逝。 他沒有絲毫掙扎,沒有力氣,更不屑。只有眼里還保留著最后一絲希冀。 在聽到車轱轆聲后,曲衡費力地睜開眼睛,盯著城門下方的空地。 馬車穿過城門,出城而去。 曲衡意圖弒君,乃是誅九族的大罪。然而他并無任何親人,只能便宜他了。 太子殿下受他牽連,對他恨之入骨,都不曾掀開車簾回頭看他一眼。 馬車越來越遠。 曲衡始終盯著它,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馬車里,太子身著一襲白衣,手握成拳,血滴順著指縫溢出來,越聚越多,最后匯成血流,順著手指蜿蜒而下。 他身邊放著的,是曲衡的佩劍。 曲衡死后,尸首在城門上懸掛三日無人認領,最后還是城門守衛嫌味道太大,將他摘下來,拋尸荒野。 - “過了!” 王導的聲音通過大喇叭傳遍整個片場。 熱烈的掌聲緊跟著響起。 經過一個月的拍攝,景秋實順利殺青。 陳盼盼第一個沖上來,將一束鮮花塞進景秋實的懷里,“殺青快樂!一直走花路!” 看著懷中盛開的花束,景秋實心涼半截。連忙把它放到一旁,自己跑出去好幾米遠。 在大家驚訝不解的目光中,他緩緩道:“我有花粉過敏性哮喘。” “臥槽!”陳盼盼明顯被這句話嚇到了,“那你不早說!” 邊說邊把鮮花扔到了外太空。 然后依然不放心地問:“沒事吧?” “沒事。”景秋實搖了搖頭,“沒那么夸張。” “那就行。”陳盼盼拍了拍胸口,“順利殺青可不能折在我這里。” 見他真沒事,其他人也放心了,紛紛送上祝福。 氣氛又活躍起來。 最后一個是蕭靳,他走到跟前,認真道:“殺青快樂。跟你合作,很愉快。” “我也是。” 在一片祝福中,景秋實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的照顧。” 于電視劇而言,曲衡只是個小角色。 于劇組而言,景秋實只是個小演員。 然而對他來說,不管是曲衡,還是這個劇組,都意義重大。 既是結束也是開始。 以景秋實目前的咖位,還犯不上單獨為他舉辦殺青宴。在片場告別后,便真正結束了。 景秋實也沒計較那個,回到酒店就開始收拾行李,并訂上了回云市的火車票。 他演的是配角,戲份不多,片酬沒按集算,直接30萬買斷。按照合同上9:1的分成,他拿了3萬。還蕭靳一萬,剩下兩萬。 還是不寬裕。 景秋實嘆了口氣,心里又忍不住問候了一下那位黑粉作者。 收拾到一半,范棟的電話打了過來,“你先別回云市,先去京市參加個活動。具體細則白烽知道。” 拍戲時,景秋實有理由拒絕。 現在殺青了,自然要聽公司的安排。 讓干什么干什么。 這一點景秋實自然能認清,只是吧,“來回路費公司給報嗎?” “……”范棟:“報。” 景秋實、白烽坐上了去京市的飛機。落地后,氣兒都沒喘一下,就去了活動現場。 活動一直持續到凌晨才結束。 景秋實去后臺卸妝,精致的妝容也難掩疲憊。 旁邊的白烽湊過來,小聲道:“景哥,還……還有通告要跑。” 景秋實掀開眼皮看了看他的手機屏幕,上面是他跟范棟的聊天記錄。 “沒問題。訂機票吧。”景秋實神色如常道:“要頭等艙。” 白烽沒動。 “先請示范棟。”景秋實沒為難他,“看他同意不同意。” 注意到稱呼的改變,白烽心里一沉,知道自己要開始兩面受氣了。 一分鐘后。 白烽匯報請示結果,“范哥說經費有限,只坐做商務艙。” 他們之前來坐的是經濟艙。 對于這個結果景秋實并不感到意外,“訂吧。” 凌晨四點一刻,景秋實又坐上了飛往濱海市的飛機。 折磨遠沒有結束。 接下來的一個月,景秋實搖身一變,成了世界上最忙的人。每天不是在趕通告就是在天上飛。 表面上看,他是范棟手底下最得意的藝人,什么資源都緊著他。然而實際上,這些資源的質量跟口碑暫且不提,除了快速撈錢和快速消耗景秋實的商業價值外,沒有其他任何用處。 范棟像是發現了景秋實“反叛之心,”恨不得將他身上的價值榨取的一滴不剩。 景秋實仿佛案板上的rou,任人宰割,反抗不得。而他也似乎變成范棟手底下的牽線木偶,指東不往西,非常乖順。 凌晨五點,機場候機室。 “這得什么是個頭啊!”機場里,白烽有氣無力道。 余光禁不住瞄向旁邊的景秋實。 對方靠在椅子上,抱著肩膀,正在閉目養神。 他只是跟著到處跑,身體都有些吃不消。而景秋實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通告一個接一個的跑,連口水都顧不上。 白烽何嘗不知道范棟在故意為難景秋實,每次活動地點都隔了十萬八千里不說,時間還特別緊。跟世界末日似的。 景秋實睜開眼睛,啞著嗓子問:“下一個通告是什么?” “帶貨直播的特邀嘉賓。”聽到比平常嘶啞的嗓音,白烽于心不忍,“景哥,要不……要不你跟范哥好好談一談?” 景秋實只當沒聽到,“去買杯咖啡。” “啊?!”白烽非常不解,“馬上就上飛機了。上了飛機可以睡一會,別喝了吧?喝了容易睡不著覺。” “沒事,去買吧。” 白烽沒法,只能去買。 余光見他離開,景秋實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脆弱。捏了捏脹痛的額角,景秋實疲憊地嘆出口氣。 六個小時后,飛機落地。兩人不知第幾次馬不停蹄地趕往活動現場。 四十分鐘后,兩人到達。 景秋實進化妝間換衣服、化妝,順帶跟主播對流程。 一半個小時后,直播正式開始。 景秋實再次出現在大眾的視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