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景秋實并沒有得到答案。 一元大師不說,他也不能強求。沖對方合掌深鞠了一躬,“謝大師指點。” “施主此生所求,皆會得償所愿。” 臨別時,一元大師送了他這句話。 景秋實先是一愣,隨后淡笑了下,情緒并未因這句話產生什么起伏,“借大師吉言。” 之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管別人怎么說,終究是要自己爭取的,他不指著任何人的話語過活。 一個常識,迷路的人連原路返回都做不到。 景秋實掏出手機試圖導航,地圖定位是在落月寺,再詳細的就得自己輸入位置搜索。 他抬頭看了看周圍,腦海中不由得冒出兩個問題:我是誰?我要去向何處? 景秋實嘆了口氣,把手機放進包里,準備繼續往前走走,抓個路人問問。 路人沒碰到,遇到蕭靳了。 他站在一顆巨大的榕樹下,輕闔雙目,雙手合十放于胸前,在許愿。 認真而虔誠。 這是一個小院,三面圍墻,一面是月拱門,里面只有這一課榕樹。 景秋實拍戲到處跑,見過的奇景也算不少,卻還是被這顆大榕樹給鎮住了。 視覺上就兩個字:粗、高。 周圍的一切全部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真有遮天蔽日之感。 景秋實站在月拱門處,一時看呆了。等他回過神時,蕭靳正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他站在榕樹下,顯得十分渺小。 景秋實合上因震驚微微張開的嘴巴,聲音弱弱地問:“我迷路了,你知道怎么回片場嗎?” 蕭靳走到他身邊,“走吧。” 景秋實麻溜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 同樣是七拐八拐,蕭靳的步伐卻帶著莫名的自信,一看就非常熟悉這里。 “你之前來過?”景秋實忍不住問。 應該不止來過一次,不然怎么會記得這么清楚。 “小時候在這里住過一年。” 景秋實看著蕭靳一頭茂盛的黑發,忍不住腦補他剃成禿瓢的樣子。 一定是個嚴肅認真的小和尚。 然后他就笑了,聲還挺大。 “只是暫住,沒剃禿子。”前面的人似乎猜出他的想法,“一元大師算出我7歲時有一劫,來寺廟住可以擋災。” 蕭母懷著蕭靳時來寺廟祈福,一元大師主動相見,告訴她這件事。蕭母本就信佛,加上又是一元大師說的話,自然深信不疑。 被人猜出內心想法,景秋實連忙轉移話題,“我剛剛也見到一元大師了。” 其實景秋實到現在都在琢磨一元大師所說的“有緣人”是指哪種。 貴人? 戀人? 或者是其他什么? “那你就是他的有緣人。” 蕭靳在這里待過一年,自然知道一元大師只見有緣人的規矩。 而且都是主動相見,其余時間則神龍見首不見尾。 沒人知道所謂“有緣人”的標準,這也是大家都想來碰碰運氣的一個原因。 景秋實“嗯”了聲。 之后兩人都沒說話,一前一后安靜走路。 回到片場時,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白烽還沒回來,景秋實猜測他多半也迷路了,沒打電話催,去找化妝師化妝。 拍攝就這樣有條不紊得進行著。隨著拍的場數越來越多,景秋實就越讓大家伙,特別是王導感到驚艷。 一次發揮好,可以說是偶然。 兩次發揮好,可以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三次發揮好、次次發揮好,那就是不可否認的實力。 而且上次熱搜的事一出,整個劇組的人都知道景秋實連小學都沒讀完。 更別說什么科班出身了。 可是,就是這么一個非科班出身、沒受過系統專業訓練、演戲經歷為零的“門外漢,”卻貢獻出了一個又一個演技炸裂的場面。 曲衡在這部劇里戲份不多,他只活在前40集里。然而卻是個四兩撥千斤的角色。 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后來的太子。 選角時,曲衡被王導毫不猶豫列為重要角色。 是要好好挑選的。 他的本意是選一個演技過得去、不算太出名、風評好的演員。 奈何投資方空投過來一個景秋實。 作品沒有、演技稀爛、只會作妖的景秋實。 得到這個消息后,王導為曲衡這個角色可惜了好久——演好了非常出彩的一個角色,白瞎了。 在景秋實進組后,王導都沒對他抱有多大希望,尋思著會念臺詞就行。甚至還動過刪他戲份的念頭。 現在嘛…… 看著攝像機里殺意盡顯的曲衡,王導,想加戲。 當然也只是想想。 劇本牽一發動全身,曲衡的生命歷程也已經形成。他再欣賞景秋實,也不能硬加戲。 這樣對誰都不好。 至于其他人為什么也覺得驚艷。 這不廢話么。 一條過和卡卡卡,他們即便再門外漢也知道哪個牛逼啊。 最重要的是,拍景秋實的戲,能早下班。 “過了。”王導舉著大喇叭,喜滋滋道:“拍下一條。” “王導,這條要不用替身吧。”陳盼盼走過來,“有點危險。” 沒錯,景秋實又在拍打戲。 曲衡一路追隨刺客到寺廟后的山林,跟對方發生纏斗,回合間,被刺客拍了一巴掌,整個人橫著撞在旁邊的樹上,身受重傷。 當然這個刺客另有其人,并不是林子希。 而接下來要拍的,是飛起來撞在樹干上的鏡頭。 其實這個動作分解開危險系數并不高。 先拍曲衡挨了一巴掌,被拍飛的鏡頭。再讓演員貼著樹干,拍他摔在地上的鏡頭。 后期一剪,就成了。 很明顯,這么做的缺點是動作不連貫。 王導要的是拍飛和撞樹連在一起的畫面。這樣一來就只能真撞了。 還沒等王導說話,景秋實先不同意了,嚴肅道:“不用替身,我自己上。” “上個屁上!”陳盼盼吼他,“萬一撞傷了怎么辦?!這不是鬧著玩的!” 景秋實不僅沒生氣,反而沖陳盼盼安撫地笑了下,“沒事,不危險。再說了替身老師可以,我怎么就不行。都是人,都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承擔的后果不同。 一線明星受傷和普通替身受傷,所承擔的輿論壓力和經濟損失是不一樣的。 陳盼盼說不出話。 一旁已經準備好的替身心里一陣感動,他笑著搭腔,“不一樣不一樣,我沒您帥氣。” 其他人一陣哄笑。 王導也忍不住笑出來,“那就先不用替身,不行再用。” 景秋實被橫著吊在威亞上,懸在距地面約一米的位置。他身后就是那顆被幸運之神選中的樹。 一切準備就緒,場記打板。 胸口挨了刺客一巴掌,曲衡整個人被擊出去好幾米遠,后背撞在了樹上。 景秋實被威亞吊著,在威亞老師的控制下,直直地向后飛去。即便在撞上的瞬間,威亞老師已經極力控制力道,不過由于慣性,效果并不明顯。 “咚!” “啪!”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刺激著人的耳膜,讓人膽戰心驚。 景秋實結結實實撞在了樹上,接著,又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強烈的痛意讓他整個人都恍惚了,趴在地上半天緩不過來。 這要不是拍戲,他就罵人了。 往死里罵。 陳盼盼第一個沖了過去,白烽緊隨其后,兩人想把他攙扶起來。 景秋實沖他們擺擺手,吸著涼氣道:“腰疼,讓我緩緩再起來。” “撞著腰了?!”王導也離開攝像機,快步走過來。 聽到王導的聲音,景秋實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問:“王導,戲過了嗎?” “過了過了。” 人命關天,誰還有空關心那個。 景秋實松了口氣,“那就好,要不我還得摔一次。” 等那股痛意稍稍緩了些,景秋實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陳盼盼跟白烽一左一右將他架住。 因為他的動作,后腰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 景秋實猝不及防地叫了一聲,下一秒連忙收住。 可不能給大家留下矯情的印象。 “疼就喊出來,忍著干啥。”陳盼盼還是一如既往地耿直,“哭鼻子也沒人笑話你。” 他看誰敢。 景秋實:“……” 閉嘴吧你!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白烽擔憂地說:“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就沒斷過。你總說沒事,萬一有事呢!不檢查一下誰能保證!” 白烽說沒說謊王導心知肚明。 景秋實拍的戲在這擺著呢。 十條有六條都是打戲,怎么可能不受傷。 而且這種傷大多都是撞傷,或者是磕磕碰碰留下的,全是些淤青,壓根不見血。 不說別人肯定看不出來。 “去醫院拍個片保險點。”王導拍板,“坐我的車,現在就去。” 就這樣,景秋實在王導、陳盼盼、白烽的陪伴下,被迫去了趟醫院。 后腰處有一大片淤青,ct顯示并沒傷到骨頭。 一眾人總算松了口氣。 “我就說沒事吧。”景秋實輕松地說。 不料醫生面色一沉,嚴肅道:“那也不能不當回事。一個星期之內,不能干重活,不能劇烈運動。” 景秋實當然不同意,“那不行,我得工作。” 王導看向景秋實,這人比剛進組時瘦了一大圈,卻一句抱怨也沒有,“按醫生說得來。再說你一直也沒得空休息,先休息幾天吧。” 景秋實只能同意。 這就就意味著他明天不用早起了。 景秋實一口氣睡到太陽曬屁股。 次日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被罵上了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