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即便電梯里的人戴著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景秋實依舊認(rèn)出了他。 確切的說,是原主的記憶讓景秋實認(rèn)出了他。 蕭靳。 景秋實最怕見到的人,沒有之一。 原因也很簡單,心虛。 雖說他們同在一個劇組,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但這么快就遇到,他還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啊! 景秋實站在電梯門口,不知怎么辦才好。 早知道就不按了。 手真賤! 電梯里除了蕭靳外,還有一位妹子,梳著低馬尾,戴著一副眼鏡。 蕭靳的助理,鄭影。 鄭影先是瞄了眼旁邊的蕭靳,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才試探著對景秋實道:“你不進(jìn)來嗎?” “不了不了。”景秋實連連拒絕,“我等別的。” 恰好這時對面的電梯下來了,景秋實連忙拖著皮箱過去。看起來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從劇務(wù)那里拿到房卡,景秋實回到了房間,隨便洗了一把,倒頭就睡。 此時《權(quán)謀》已開機將近一個月,除了戲份較多需要全程跟組的主演外,其他演員都是在某個拍攝階段進(jìn)組,拍完自己的戲份然后走人。 按照導(dǎo)演之前給他的拍攝通告單,明天就有他的戲份。 第二天,景秋實吃過早飯,早早就去了片場。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場景,景秋實倍感親切。 到片場的第一件事就是化妝。古裝的服化很麻煩,不像現(xiàn)代裝,很多時候演員的私服都能代替。 作為配角,景秋實并沒有獨立的化妝間,只能在劇組的公用化妝間化妝。 景秋實先是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后開門進(jìn)去,把情況大致說了下。 化妝師不太確定地問:“今天有你的戲份嗎?” “我看通告單上有。”景秋實這樣回答。 化妝師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那你先坐下等會。” 她正在給另一名女演員化妝,林子希。 論戲份,兩人差不多,一個女配一個男配;論咖位,對方比景秋實火,風(fēng)評也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再說凡事得講個先來后到。 景秋實沒說什么,坐下安靜等著。 林子希忽然說了一句,“沒想到你這么快就進(jìn)組了。” 語氣不好不壞。 景秋實淡淡道:“不早了,再晚大家就殺青了。” 化妝師忍不住笑了下,心想這人也沒傳聞中的跋扈難搞。 一個小時后,景秋實化完妝,去片場等著。 結(jié)果從早上一直等到中午收工,始終沒人來通知他拍戲。中午吃了個盒飯,下午開工后,景秋實接著等。 旁邊有幾個同樣等戲的群演,見景秋實一直苦等,立刻把他劃為自己人,并搭訕,“你一天多少錢?” 景秋實轉(zhuǎn)過頭,愣了片刻后,笑著說:“跟你們一樣。” “我們的戲是在晚上。”穿著侍衛(wèi)服的群演嘆了口氣,“這得等到什么時候。” 當(dāng)然是等到晚上了。 景秋實心道。 晚上七點,導(dǎo)演助理過來找群演,一眼便注意到了人堆里的景秋實。 跟其他三五一群聊天,或低頭玩手機的人不同,他安靜站著,非常顯眼。 助理瞧他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你也是群演?” 現(xiàn)在群演的顏值都這么高了? “不是。”景秋實把事情告訴他。 助理聽完“媽呀!”一聲,“你怎么不早說?在這等了一天?” 景秋實點頭。 “你等會啊,我去找導(dǎo)演。”助理說完就跑走了。 沒過一會,王導(dǎo)走了過來,皺著眉問:“沒人告訴你拍攝計劃改了?” 王導(dǎo)全名王之堯,《權(quán)謀》的總導(dǎo)演。 “沒有。” “你助理呢?怎么不知道提前問問?” “我沒有助理。昨天晚上很晚才到酒店,就沒打擾您。”景秋實不咸不淡地回答。 王導(dǎo)看著面色平靜的人,在他臉上找不到一絲不悅。再想起聽到的傳聞,一時間有點搞不明白哪個真哪個假。 要真是一點就著的話,讓他干巴巴等了一天,要么發(fā)火要么撂挑子走人,不可能等到現(xiàn)在。 “是我疏忽了。你進(jìn)這個群,拍攝上有什么改動會在里面通知。” 景秋實點開手機,掃碼進(jìn)群。 之后繼續(xù)平靜地問:“我今天可以回去了?” 王導(dǎo)“嗯”了下,“辛苦了。” “不辛苦。”景秋實頷首,“王導(dǎo)再見。” “……再見。” 一旁目睹全程的蕭靳收回目光,眼里劃過一絲疑惑。 這一天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讓景秋實摸清了一些東西。 比如,王導(dǎo)的脾氣很暴躁,副導(dǎo)演則是個和事佬,還有,蕭靳的演技很好。 帶著一天的成果,景秋實回到酒店。還沒等他喘口氣,手機響起一道短促的微信提示音。 ——給我打點錢。 發(fā)消息人:叔叔。 景秋實皺了下眉。 ——上個月已經(jīng)打了。 ——上個月是上個月,這個月是這個月。你昨天吃了飯難道今天就不吃了? 即便猜到對方的回復(fù)不會中聽,但如此理直氣壯是景秋實沒想到的。 在片場干巴巴等了一天就算了,回到酒店還不能消停! 景秋實心里躥上一股火氣。他將最新一條通知銀行卡余額的短信截屏發(fā)過去。 ——我沒錢。 那頭很快回復(fù)過來。 ——當(dāng)明星多掙錢我會不知道?隨便拿一張銀行卡糊弄我!你當(dāng)我傻?趕緊打! 景秋實被對方的聰明機智愣生生氣笑了。 ——從我十八歲被你趕出家門開始,每個月都給你打錢,從未間斷過。我掙的錢除了跟公司分成外,幾乎都給你打過去了。我還哪來的錢?你總得讓我活著吧?! 這次隔了很久才回復(fù),態(tài)度依舊強硬。 ——別說那些沒用的,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趕緊把錢打過來!不然要你好看! 景秋實嗤笑一聲。 ——隨便你。 這個便宜親戚如附骨之疽,原主的每一次隱忍和妥協(xié)都是對他們的縱容。 必須盡快徹底擺脫。 景秋實這樣想著,將所有的聊天記錄截屏。 越往上翻越氣血上涌。 原主不是干啥啥不行,作妖第一名,脾氣暴的能點燃全宇宙么!怎么會被便宜親戚捏的這么死?! 讓打錢就打錢,不能及時打錢還會主動道歉。 人物的前后行為不一致到堪比精分。人設(shè)崩成這樣,這黑粉作者還真是為了黑而黑。 景秋實心累的嘆出口氣,有氣無力地自言自語,“我的金手指在哪里?給我一個金手指吧,再細(xì)都行。” 穿書莫得劇本,爛攤子一堆,還個個都是硬骨頭。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白撿了一條命,就得付出代價。 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抱著這樣的想法,景秋實打開了微博,在搜索框里搜索‘景秋實’三個字。 這是他穿書以來第一次碰這個東西。 果然,沒讓他失望。 潘多拉和巴拉拉:@景秋實去死去死去死!!惡心玩意!!m!!![嘔吐][嘔吐][嘔吐] 景秋實何時滾出娛樂圈:第387天,沒有。@景秋實什么時候滾記得說一聲,我連放三天三夜的鞭炮。 是香蕉不是鴨梨:賤人景秋實今天進(jìn)組了,又要蹭我男神熱度了。這個沒[馬頭]的東西什么時候能去死啊!!!看著他就煩! 蕭靳老婆:信女愿一生吃素,只求景秋實這個sb離我老公遠(yuǎn)點[祈禱][祈禱] 除了無窮無盡的謾罵,還有給他p遺照的,詛咒雙親的。而幫他說話的粉絲,幾乎等于零。 景秋實看到這些,心里并沒有多難過或憤怒。并非他臉皮厚,實在是難以感同身受。 即便處在輿論漩渦,他卻像個局外人。 冷靜而淡定。 看完網(wǎng)上的污言穢語,景秋實又去考古了下自己的微博。 一共134條微博,全部跟蕭靳有關(guān)。 拿到了他的簽名照;去機場接機;買他代言的產(chǎn)品;生日那天為他應(yīng)援…… 每一條微博都會@蕭靳,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哪怕現(xiàn)在同在一個劇組拍戲,蕭靳也沒有回關(guān)他。 底下的評論也是罵聲一片。 而蕭靳本人從來沒有對這件事發(fā)表過態(tài)度。大概是捆綁消費他的人太多,不差景秋實一個。 黑紅雖然可以帶來一時的流量跟曝光度,但絕對不是長久之計。要想走得遠(yuǎn),必須要打破已經(jīng)形成的固有印象,扭轉(zhuǎn)網(wǎng)友對他的評價。 從今天起,好好做人,努力工作。 最重要的是,遠(yuǎn)離蕭靳。 景秋實決定,拍完這部戲,他將堅決杜絕一切跟蕭靳再見面的可能! 懷揣著遠(yuǎn)大理想,景秋實緩緩睡去。 次日,又早早去了片場。 除了導(dǎo)演跟工作人員,他是第一個到的。 “王導(dǎo)早,大家早。”景秋實禮貌地跟在場的人打招呼。 工作人員連忙回應(yīng)。其中有幾個眼睛瞪成鈴鐺,可見是非常驚訝了。 燈光師:“網(wǎng)上不是說景秋實囂張架子大么?這……啥情況?” 美術(shù)指導(dǎo):“網(wǎng)絡(luò)謠言害死人,別什么都信。我看他挺好的,昨天干等了一天都沒發(fā)脾氣。” 一旁的道具師湊過來:“真的假的?” 美術(shù)指導(dǎo):“騙你干嘛。” 王導(dǎo)看了景秋實一眼,“來這么早。” 白天沒他的戲份。 “嗯。”景秋實點點頭,十分謙虛道:“想多學(xué)點東西。” “今天你跟蕭靳有對手戲,抽時間找他對對戲。” “……”景秋實:“蕭前輩可能太忙沒時間,要不……” 算了吧。 話說到半截,被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打斷。 “我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