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家人坐在我家里喝茶、聊天的時候，江東西帶著孫政東的兒子去她的房間里玩兒了，孫政東的兒子比江東西小幾歲，還是幼兒園大班。

    姜西和孫政東的愛人在一旁聊一些女人的話題，也聊陳雋和唐鑫的事，她說陳雋懷孕了，唐鑫寶貝得不得了，兩人很幸福，偶有小吵，兩人互相哄著，真正是小吵怡情！

    孫政東愛人還一臉開心地對姜西說，“真的要好好感謝你一下，要是沒有你幫著唐鑫找工作，唐鑫怎么會那么好命找到條件這樣好的女孩子，以前我們想都不敢想！最可貴的是，陳雋特別喜歡唐鑫，原來我們還擔心唐鑫娶了條件好的女孩子，唐鑫會受氣，結果，兩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唐鑫的岳父、岳母現在也是喜歡唐鑫喜歡得不得了，哎呀，真是沒想到啊！”

    姜西只是微笑地說，“這都是因為唐鑫優秀，芬芳自來！”

    孫政東就和我聊一些工作上的事。

    他說，“我真沒想到，我的工作到了南京會這么難找，這快半年過去了，幾乎就沒遇到合適我的。”

    我見他面色平靜，便問，“你當初為什么沒有騎驢找馬，而是直接過來了？”

    我想起當初我也是差一點找不到工作，而姜西就是必須要求我騎驢找馬，絕對不能裸辭。

    孫政東笑著說，“當時一方面想，干了這么多年挺累的，休息一下也不錯，也沒想到南京工作這么難找，另一方面有點急事，我兒子得了一種嚴重的過敏性鼻炎，就是嚴重時上不來氣，只能用嘴巴喘氣，用嘴巴呼吸久了，嗓子就會發炎，鼻子和嗓子發炎了，耳朵也會開始不舒服，五官是相通的嘛！孩子特別難受，連吃帶上，用了兩年的藥都不見好，藥吃多了，身體的免疫力越來越差，有人說是北京空氣不好，到南方這邊會好一些，所以就急著來了南京。”

    “這樣啊？那到了南京好些了嗎？”我好奇地問，“南京的空氣確實比北京好多了”。

    孫政東說，“好了點，但還是不太行，然后最近我就聽一個身邊去了新西蘭的朋友說，新西蘭的空氣真的特別特別好，他們家原來在北京肺都不好，到了新西蘭都自愈了。”

    我說，“我老婆和孩子原來在北京也總是咳嗽，到了南京就好多了。”

    “嗯！南京環境確實也不錯，但是比新西蘭還是差太遠了，”孫政東又說，“還聽說新西蘭那邊的人都不怎么加班，所以，我和我愛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去那邊看看，如果真的對孩子的病情有好處，我也能在那邊找到工作的話，就留下來。”

    “你們直接過去能找工作嗎？外籍人員會有很多限制吧？”這是我這個外行能想到的。

    孫政東說，“當然，我們找了一家中介給我辦留學，申請研究生學歷，我就可以拿到學生簽證，我愛人可以拿到打工簽證，有了工簽，孩子就可以在那邊免費讀公立學校，愛人可以找工作賺錢。”

    “那學費是不是也很貴啊？”我想應該不會便宜。

    他說，“研究生學歷一年可以畢業，學費是一年十二萬人民幣，生活費大概需要一年二十萬人民幣，我準備五十萬，最順利的就是，一年畢業之后，成績順利合格，然后新西蘭國家會給我一年工簽，我就可以利用這一年時間找工作，只要找到工作，工資到達了一定標準，就可以申請綠卡了，那樣就可以長期在那邊生活下來了。”

    “哦！”我點了點頭，聽得有點繞，感覺好像沒那么容易，“對了，得考雅思吧？你雅思考過了嗎？”

    孫政東笑了，“雅思我努力了三個月，沒考過6.5分，剛考到6分，咳！雅思還真是難，不好考啊，我打算再努力兩個月，再考一次，如果還不行，我們就打算聽從中介的安排，先過去，報個我申請的那個學校的語言課程，學完之后，只要能通過學校內部的考核就可以被研究生學歷錄取，這也是一條路。”

    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你也快四十歲了吧？讀書年齡會不會太大了？

    “這個不是問題，新西蘭這個國家是移民國家，整個國家的經濟來源大頭就是留學生，而去新西蘭留學的人，基本都是為了移民的，所以四十歲左右的人留學的非常多，整個國家的文化氣息也是很濃，當地人也有很多工作到四十歲左右，覺得自己工作累了，想換換環境，充充電，就去讀書了，有綠卡的人，在新西蘭讀書非常非常便宜，主要就是外國人留學費錢。”

    “那你拿到綠卡之后，是不是就要取消中國國籍了？”這是我比較關心的問題，因為我個人覺得中國國籍能保留，一定要保留。

    他又笑了，說，“關于這個問題，也是我們選擇去新西蘭的主要原因之一，新西蘭是唯一一個不用放棄中國國籍，卻可以拿到永久回頭簽的國家，也不像別的國家還得坐移民監，只要拿到綠卡，可以永遠住在新西蘭，卻不用入新西蘭國籍，也可以隨時回中國生活和工作，是不是感覺很好？很令人動心？”

    “呵呵！”我笑了，聽下來真的挺好的，只是，我還是覺得應該挺難的，更何況一家三口身在異國，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他接著說，“拿到綠卡之后，就跟當地人享受的福利一模一樣，新西蘭是一個割富人韭菜，養窮人的國家，拿到綠卡和國籍的人，六十歲之后就可以領退休金，不管年輕時有沒有工作過，有沒有為國家做過貢獻，都可以領錢。而關于貧困家庭的補助，每人都可以領救濟金，家里有孩子的，可以領牛奶金，當然，要確認家里收入低到一個級別的，而收入還不錯的中產階層，是沒有的。”

    “聽起來福利確實好！”我發出一聲感慨。

    這個時候，姜西插了一句嘴，“那豈不是會出現很多賴皮的人，有能力也不工作，全靠領救濟金生活？”

    孫政東的愛人接了姜西的話，“那是的呀，這也是福利大國的缺點，中產以上的人，要交很高的賦稅，大概是百分之四十，而當地的人，尤其是毛利人，他們很差勁，有一些人從來不好好工作，有的都是一家五、六口子，全靠領救濟金生活，救濟金不夠花了，就會出現很多搶劫、偷盜的事兒，所以現在新西蘭的搶劫案也挺多的。”

    “哦！這樣啊！”姜西一臉若有所思。

    說實話，這些事，我們平常了解的不多，此刻聽到他們的講述，對我們來說，還是挺新鮮的。

    孫政東愛人笑著說，“不過也不用太擔心，那邊依然是全球最安全國家排名前五的國家，其他國家沒法比，那邊都是小案件，最多的就是搶劫，因為那個國家沒有死刑罪，進監獄里有吃、有喝，還可以吸毒、看電視，人權至上的國家，所以，殺人的刑事案件就很少，偶爾發生的據說都是熟人仇殺或者感情糾葛，很少有謀財害命的！因為歹徒沒必要殺人！”

    “這樣啊！感覺這種刑法，也好也不好，罪犯肯定肆無忌憚！”姜西一邊思考一邊說。

    “是呀是呀，聽說那邊的小偷和劫匪很囂張，有時候警察追小偷，小偷跑著跑著就不跑了，然后被帶去警察局，小偷只要坐在那里一哭，說自己不是有意偷的，是經濟困難才偷的，警察們就會自發捐款給小偷，然后教育一下，放他走了。還有一次小偷被警察打傷了，然后警察被罰款幾百紐幣，賠償給小偷，小偷被放走了，一般的小偷小摸，新西蘭的刑罰主要是做義工，做夠多少天，就刑滿釋放了，或者帶腳銬在自己家里服刑，所以……”。

    “哈哈哈哈！”姜西終于被這刑罰逗笑了，“是不是有很多人沒飯吃了，就想去犯點罪，然后去坐牢還比較舒服！”

    “坐牢肯定就有飯吃，但是沒有自由啊，所以，也不是誰都想去坐牢的，盜竊犯和搶劫犯在看到警察時，也還是會拼命地跑。”

    “呵呵，總之覺得很奇葩！這樣感覺，資產階級不在乎這點小錢，無產階級最受益，最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就是中產階級了。”姜西說。

    孫政東接話說，“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什么是中產階級呢？就像我和江東這種的，算是中產階級，如果我們去了那里，就是最苦的一個階層，但，依然還是有很多人想要去，畢竟那里也是有很多好處吧，同時，像我們這樣的人也沒有特別老，還有能力工作，但凡有點志氣的人，都會好好工作，不會想要去領救濟金，那邊缺人啊，很多六十幾歲的人，也都還在上班呢，但是他們很少加班，他們的生活都是以家庭為主，工作為輔，公司不讓員工加班超過晚上八點，這是法律規定的，否則如果公司被舉報，公司就會受到嚴重的懲罰”！

    “哦！”姜西臉上漸漸露出了一絲羨慕，“這一點真是太好了，中國的職員加班太多了，尤其是it行業，有些大公司，簡直沒結婚的就都是睡在公司里的，上次談到生育率的問題，有個人就說，特么整天忙的連生活都沒有，哪來的xing生活，沒xing生活，還提什么生孩子”！

    “對啊，這也是為什么現在很多大公司開始不招四十歲以上的員工了，戰斗力不行啊，還得分心照顧家，哪像那些年輕人那么能拼，甚至有的連老婆都沒有，也不找老婆了，因為沒時間哄女朋友啊，誰愿意嫁給他們！”

    好吧！孫政東愛人好像說出了某些不可言說的，悲傷的真相！

    這時候孫政東突然又笑得更開地說，“我們今天來找你們，一是跟你們敘敘舊，第二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去新西蘭的想法，要是有，咱們一起去吧，我們還有個伴兒，那邊對于孩子的教育非常好！”

    我立刻就笑著說，“我們沒打算出國啊”！

    目前我覺得在中國還挺好的！不缺吃，不缺喝，不缺住的，我挺知足的。

    結果沒想到姜西說，“我們研究研究，現在沒打算去，說不定以后會去，先研究研究再說！”

    我，“……”。

    我笑著看向姜西，“你說真的嗎？”

    姜西說，“研究研究也沒壞處啊！”

    我又笑了，行吧，愛研究就研究，反正我覺得我們也不會移民的，但是有機會出去旅個游還不錯。

    “對了，你們去過新西蘭嗎？難道就打算直接過去了嗎？”我問。

    “我們上個月去過一次了，以旅游簽去的，感覺非常好，那地方真的就像人間仙境似的，當然，要在那邊定居肯定也會有很多困難，我們已經做好了百分之二百的準備。”

    “那就好！”我笑著點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等他們一家在我家玩兒夠了，我們一起吃了飯之后，他們就回家去了。

    晚上，我和姜西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問姜西，“你今天說研究去新西蘭的事，是隨便說著玩兒的吧？”

    姜西一邊坐在梳妝臺前擦護膚品，一邊說，“不是啊，我這不就是未雨綢繆嗎？我想著，萬一哪一天你在中國混不下去了，真的在中國找不到工作，我們也未必不能去啊！再說讓孫政東他們一家先去，要是真的覺得各方面都很好，我們也可以去啊？要是他們在那邊生活的不艱難，我們也可以按他們的路子走啊！”

    “老婆，你想太多了，我不會在國內找不到工作的，我也不想出國！”最后一句我小聲嘀咕的。

    姜西笑著摟住我說，“不想出，我也不會逼你啊，但是先研究、了解，多做點準備也沒什么壞處啊！有空你去學個車吧，聽說新西蘭是必須得開車的，公共交通很不發達，而且地面整體都像山丘一樣凹凸不平，也不適合騎電動車，并且大晴天隨時會下雨，天氣很不穩定。”

    我簡直被她這番話震驚到了，“老婆，你不是今天才開始研究的嗎？怎么知道這么多啊？”

    姜西爬上床來，鉆進我的懷里說，“當初陳立新的愛人和孩子去新西蘭的時候，我就關注過，而且現在李進升和張晶也定居在新西蘭了，所以沒事的時候，我自然也會搜一搜新西蘭的情況！”

    我心里愣了一下，“老婆，你這是早有打算嗎？”

    姜西躺在我的腿上了，笑著搖了搖頭說，“我有很多打算，但最終我們走哪一條路，要看我們所面臨的現實逼到我們哪一個份上？如果一切都挺好的，我肯定也不想往國外折騰！”

    “哦！”我點了點頭，覺得她說得挺有道理的，但我并沒有特別在意，因為我覺得，我們在中國應該會一直挺好的，不會被逼無奈的要出國去的。

    按說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可是，我發現姜西還是有了一些變化，沒事弄個百詞斬自己默默學英語，從人教版小學英語三年級課程開始學。

    我，“……”。老婆好努力啊！

    不但如此，她還給我報了駕校。

    其實我想說，我不想學車，因為我不想出國，在國內我根本不需要開車，我和姜西天天在家里工作，我出門工作時打車可以報銷，完全不需要開車。

    但她強勢給我報了，我也沒說什么，可是……趕得巧了，至從她給我報了駕校，我的工作就特別忙，根本騰不開時間學習，于是……一直也沒有學會開車，報駕校的一千二百塊錢也浪費了。

    在我們家打掃衛生的那個王阿姨，年紀有點大了，已經五十六歲了。

    姜西有時候會跟我說，“這個王阿姨收拾家務不怎么干凈了，我看她干起活來，也有些吃力。”

    我說，“那怎么辦啊？要是實在不行，就跟她說說！”

    姜西說，“算了，我還是不說了，她人那么好，我聽她的意思是，等她兒媳婦生孩子了，她就不干了，去伺候兒媳婦，然后等兒媳婦修養好了，讓兒媳婦出來賺錢，她帶孩子！這兩、三個月，她沒收拾好的地方，我來找補一下就行了！”

    “哦！也行”！

    我笑了，把她摟在懷里，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特別溫暖和柔軟！

    果然，沒到三個月的時候，王阿姨提出了辭職，但是，王阿姨也特別為我們家著想，她給我們重新介紹了一個小時工，這個小時工就是住在我們小區里，租住半地下的送奶工，她在工作之余，想多賺一點外快。

    這個人是個四十出頭的婦女，她說她姓趙，他老公是小區里的環衛工人，兼職收廢品，姜西稱呼她一聲趙姐。

    趙姐也是一個做活很努力的人，加上年輕身體好，她收拾的房間就很干凈，姜西很滿意。

    趙姐也很健談，漸漸地熟悉了，姜西從她的口中得知，她有一個兒子，在安徽老家讀私立初中，她說老家農村的公立學校不行，他兒子學習很不錯，她和老公就努力賺錢供兒子讀私立學校，兒子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要五萬多元。

    她和他老公努力賺錢，一年可以賺到十萬左右，去了生活費，還能剩一些，她覺得生活很滿足，很幸福！

    姜西也挺替他們高興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們沒有資格去評判別人的生活，所以，只要她們自己覺得幸福！我們就應該給予一個肯定和贊賞！因為有時候幸福和快樂，可能不是金錢多少決定的，而是努力過程中達到了自己的預期所產生的。

    只是有一天，這位趙姐突然一臉愁苦的來到了我們家，一邊干活，她一邊抹眼淚。

    像姜西這種熱心腸的人，自然是要問一句的，“你怎么了趙姐？發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