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緒陽在賢妃面前絲毫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敬，但是剛走出宮門，他臉上的笑容就瞬間消失了。裴緒陽回過頭，看著賢妃的宮殿，冷笑一聲。

    后宮女人終歸是在后宮待久了，眼皮子淺，也不想想之后能帶來多少好處。他乘上馬車，不過好在結果還算是滿意。

    賢妃這個女人，說起來還不如沈書雅，沈書雅想要得到的是太后之位，對于皇上的寵愛后者已經完全不奢望了。

    但是另外一位不一樣，她不僅想要殺了林婉兒，還想重新得到圣寵，又想與三皇子重歸于好。還妄想太后之位，他都快笑出聲來。

    天下哪有這種好事。裴緒陽搖搖折扇，賢妃比起沈書雅更好控制一些，畢竟她與陸瑾還有血緣關系，是一枚合適的棋子。

    不過他深知對方的心理，按照陸瑾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像賢妃這樣的女人坐上太后之位的。

    她不僅身份不如沈書雅，行事也很小家子氣，難以支撐大局，現在和她提提太后之位也只是讓她心里安穩些罷了。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啪”地合上折扇。趙凌波這個女人，也是時候讓她嘗嘗失算的滋味了。

    “郡主，五皇子派人加急送來一封信件。”含芳焦急地沖到還在洗漱的趙凌波身邊，把手里的信件放到了梳妝臺上。

    對方被她嚇了一跳，差點嗆了一口水。“你嚇死我了，什么事情那么急？”趙凌波擦擦臉，一只手拈起信，把它拆開。

    她看了一會兒臉色變得鐵青。含芳很少看到自家郡主有這樣的神色，一般情況下就算是再不好的消息她也只是焦慮。

    看來現在是真的遇到大難題了。

    “郡主，五皇子殿下他沒出事吧？”含芳小心翼翼地問道，對方不語，直接把信丟給她，讓她去燒了。

    這讓含芳更加急了，等燒完信回來，趙凌波已經在吃早膳了，但是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樣子，連小籠包都蘸錯了碟子，把醬油當成了醋。

    “郡主，您也不要過于憂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含芳大概能猜測到是有關于昨日談論的陸瑾的事情。

    “不是我憂心，是現在朝堂里原本支持陸離的那一派隱隱有往陸瑾那邊倒的傾向。”趙凌波嘆了一口氣，把蘸了醬油的小籠包塞進嘴里。

    果然，奇怪的味道讓她臉色大變，但是還是本著不浪費糧食的精神咽下去了。

    “什么？”這下連含芳也大驚失色，她本以為只是有關于陸瑾的事情，沒想到現在還扯上了五皇子殿下。

    要是五皇子殿下真的被朝臣拋棄了，那自家郡主怎么辦？她遲疑地望向趙凌波，對方的臉色不大好看，應該是在思考后續的問題。

    “避暑山莊的事情我們已經不能插手了，但是等到陸瑾回來，朝中必然有所動蕩。”她長嘆一聲。今日自己嘆息的次數都快超過以往總和了。

    “那五皇子殿下有什么打算嗎？”含芳水果也不削了，焦急地在屋內走來走去。

    陸離抄了沈家還有同趙凌波聯手查案的事情哪個不是大功一件？陸瑾怎么這么快就能同對方平分秋色？含芳覺得對方肯定在背后使了什么技倆。

    ”之前剿匪的事情讓皇上龍顏大悅，我本以為不是什么大事，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能讓堅定陸離的大臣動搖。”

    趙凌波腦子有些不夠用了，現在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自己又不是朝臣，既不能幫上陸離也不能揣測那些人內心的想法。

    “郡主，依奴婢看，還是暫時讓他們一頭吧，現在三皇子剛剿了匪，不如先避其鋒芒。”含芳只能想到退讓一步。

    畢竟皇位之爭是持久戰，誰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會不會是贏家。皇上的意思很明顯，只要兄弟之間不鬧出人命不涉及到利益關系，怎么爭都無所謂。

    但是這個默許在趙凌波看來就是形同虛設，陸瑾先前鏟除了不少皇子，那些人哪個不是一時得到皇上寵愛的。

    在被陷害或者處死的時候，也沒見得皇上掉過一滴眼淚。

    含芳糾結地看著面前削了一半的梨子，她現在的心情就和趙凌波一樣，兩個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最終還是趙凌波打破了這股詭異的氣氛。

    “含芳，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支持陸離嗎？”她先前總是含糊過去，但是現在她決定還是要對對方袒露一部分真相。

    “什么？”含芳忽然被趙凌波轉移話題，還是呆愣愣的。先前自家郡主一直不肯說明原因，但是現在是想明白了嗎？

    “陸瑾總有一日會對清河王府出手的。”這次對方用的是肯定句。“為什么？”含芳被她斬釘截鐵的語氣驚到了。

    清河王府豈是陸瑾一人能夠鏟除的，王爺同皇上的關系極好，除了謀反，皇上是絕對不會對清河王府出手的。

    等等，謀反？

    含芳還是聰明的，她的臉色瞬間白了下來，“郡主...不會吧？”對方的語調里帶著哭腔。

    “想什么呢？”趙凌波敲敲她的腦殼子，“不是我們謀反，是陸瑾會把謀反的帽子扣在我們頭上。”她閉上眼睛。

    趙凌波也不能和含芳說自己經歷過，至于為什么陸瑾一定要對清河王府下手，其實趙凌波并不是特別明白。

    按道理來說，前世的她嫁給了裴緒陽，應該和對方同一陣營了，說不好還可以成為陸瑾的靠山，但是對方沒有選擇倚靠，反而反手鏟除了清河王府。

    她眉頭緊皺，這只能說明清河王府對他有威脅，但是自己的父親是當朝唯一一位異姓王，絕對不會像北平王一般有家族情結。

    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沒什么用，“可是三皇子這樣做...”含芳說不下去了，陸瑾本就是一個很殘暴的人，能容忍陸離撒野到現在純粹是因為還沒準備好。

    而且陸離是一個勁敵，即使沒有了前世的兵權他依然是一匹黑馬。

    “奴婢明白了。”含芳趴在桌子上，她相信趙凌波說的話，自家郡主冰雪聰明，能料到并早作準備，也是清河王府的幸運。

    現在只希望能快些度過難關吧。二人都沉默下來，只有外面的蟬鳴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