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年錦書腳步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卻有一雙手穩穩地扶著她的腰,撐住了她的身子,年錦書眼睛一片通紅地看著雁回。 那眼神,又絕望,又悲哀,刺得雁回酸楚又疼痛。 乖,沒事的! 這都不是你的錯! 蕭長楓說,“你和錦書定親了,自然庇護她,幫她洗脫罪名。” 鳳涼箏淡淡說,“雁回說的是事實,錦書meimei當年的確被噬魂靈攻擊,還魂鈴怕她魂飛魄散,倉促中保留她一縷魂魄。只要她有一縷魂魄在,哪怕被噬魂靈吞噬,錦書meimei的魂魄也會在還魂鈴里慢慢將養。” 年凌霄和年君姚都不曾想過會有這一緣故。 她是少了一縷魂魄,所以從小修為就難以增進嗎? “既然她被噬魂靈攻擊,吞噬了魂魄,還魂鈴鎖住一魂,為什么她又好好地出了冰墻?”蕭瑾冷笑,“二位少主臺詞也沒串好,漏洞百出。” 年錦書始終記不起冰墻內發生過什么事情,如今鳳涼箏是她唯一的希望,哪怕是絕望的真相,她也想要知道。 她要知道事實! 憑什么,不告訴她。 憑什么! 鳳涼箏目光和雁回輕輕一碰,雁回寬袖下的手指輕輕搖了搖,這樣的小動作若不是默契多年的人,幾乎察覺不到。 鳳涼箏也在雁回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乞求。 他看著雁回和年錦書絕望的目光,心如明鏡,他怎么愿意年幼的錦書承受這些苦果。 鳳涼箏說,“說來也巧,噬魂靈正要吞噬錦書meimei的魂魄,有魔族的人出現,攻擊了噬魂靈,魂魄再一次回到錦書meimei身上。我和雁回趁亂帶著錦書meimei逃跑,在冰墻內迷了路,因帶著她難以行走,所以我們把她藏在一個冰洞內,并做好記號。可惜我們運氣不太好,最后還是被魔族中人找到,因此墜落魔界。” 年君姚說,“是的,當時我和爹在尋找錦書時,的確看到他們留下的記號,所以在安全地帶找到了錦書。” “正是如此!”年凌霄也回答。 年錦書神色恍惚,分不清楚心中是悲是喜,只是定定地看著雁回,希望雁回給她一個肯定答復。 雁回說,“涼箏說的是事實。” 年錦書心中絞痛,卻不答他這一句話。 當年她雖年幼,卻滿目是他,若他被噬魂靈所傷,她一定不顧一切護著他,哪怕一起死在冰墻內,冰墻內危機四伏,他怎么會把她一個人孤身留在冰洞內。 蕭瑾惱羞成怒,“你的意思是,我們在場有魔界之人,故意附在年錦書身上,讓她發狂嗎?” “是!”雁回和鳳涼箏異口同聲。 “荒謬!” 薛浩然哈哈一笑,“蕭門主,鳳凰城沒必要說謊,鳳少主雖和年大公子交好,卻不會把鳳凰城置于不顧,倒是你,不分青紅皂白,攪和了年家訂婚宴,又傷了這么多宛平城的人,該如何交代?” 第100章 驅魔少年 “年錦書就是被還魂鈴蠱惑和魔族中人有所牽扯,楚鶯歌也作證,你們同氣連枝,全在庇護她,定會給仙門帶來滔天大禍。”蕭瑾的話得到了在場大多人的贊同,各大宗主也希望能處置年錦書。 年凌霄,“豈有此理!” 欺人太甚! 雁回說,“在場定有魔族中人,阿錦從小在西洲大陸長大,僅幼年時在冰墻內被噬魂靈攻擊,她和魔界絕無關系。還魂鈴帶魔氣一說,純屬扯淡,只是你們想要搶奪還魂鈴的借口罷了,阿錦,再用一次芳菲。” 年錦書回過神來,再一次用了芳菲,劍氣清亮,這一次再無魔氣。 雁回說,“事實證明,她并未墮入魔道。” 九云山和附屬仙門宗主不信這一說辭,當場就要吵起來,鳳涼箏唇畔掠過一抹溫柔的笑意,單手一拂,一副古琴懸于他面前。 ——鳳棲梧桐,西洲大陸最古老的琴。 也是一把利器! 鳳凰城少主十指蒼白,卻又靈活,手指在琴弦輕撫而過,清亮之聲覆過了在場的吵鬧聲。鳳棲梧桐是一把唯一有靈的琴,聲音更和普通長琴有所區分,極是清亮,動人心扉。 鳳涼箏彈奏了一首驅魔曲,這也是西洲大陸,唯一懂得驅魔曲的少年。 琴聲漸漸變得哀怨,纏綿,又凄厲,如泣如訴,年錦書第一次聽聞驅魔曲,也不知是她剛從魔界回來的緣故,她心口有一種被撕裂的疼痛。 在她疼得昏眩中,一雙略帶著冷氣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掌心有一股暖流緩緩注入,雖無法抹去她的疼痛,卻緩解她的疼。 年錦書驚訝地看著雁回,他是如何得知? 驅魔曲漸漸變得極凄厲,年錦書卻不動神色地看著雁回,長袖下的手緊緊相握,她仿佛第一次認識雁回。 這十年,她眼里的雁回,眾人眼里的雁回是什么樣呢? 不夜都少主,廢材,修為散盡,為人冷漠,不近人情,沒有一句好話。 可今晚的雁回,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她在冰墻內的一切,他藏著鳳涼箏和他掉落魔界的秘密,他能化解蕭瑾的劍氣,他好像對一切都了如指掌。 是不是有關她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怎么了?”雁回問。 年錦書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倏然抬手貼上去,摸到了一手淡淡的血跡,“你受傷了?何時受的傷?” “無妨!”雁回眉目溫和,“一點小傷,不礙事。” 年錦書剛一分神,體內金丹就有一種灼熱的痛感,雁回說,“摒棄雜念,不要被驅魔曲所擾。” 哪怕身體遭受劇痛,面上也平靜無波,甚至笑了笑,在場多少雙眼睛都看著她,只要她有一點點不適就會被人小題大做。 “啊……”一聲悲戚之聲從人群中傳來,楚鶯歌倏然捂著頭,疼痛難忍,雙膝跪在地上,發出了凄厲的吼叫聲,“停下來,不要彈了,停下來,停下來……” 眾仙門的人注意力本在年錦書身上,看到這一幕都嚇了一跳,楚若雪慌忙跪下來扶著楚鶯歌,“鶯歌,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停下來!”楚鶯歌仰頭,眼底一片紅,宛若仇人似的看向鳳涼箏。 第101章 真相大白 鳳涼箏蒼白的手指在琴弦上輕撫,目光冷靜,琴聲卻越發刺耳,凄厲,如暴雨傾盆,閃電雷鳴,楚鶯歌終是忍受不住,倏然出劍,飛向鳳涼箏。 楚鶯歌的佩劍流月上黑氣團繞,她神色癲狂,眼神狠絕,所有人都被這一慕驚呆了,鳳涼箏手腕一轉,琴聲化成成千上萬無形的刀襲向楚鶯歌。 她摔落在地上,一道魔影從她身上飄出,那影子面目模糊不清,笑聲刺耳,“哈哈哈哈哈哈,西洲大陸真好玩,人又蠢又好騙。” “是魔族,是魔族……” “大家快上,殺了她。” …… 眾仙門喊打喊殺,那道魔影卻飛到半空,迅速消散,只留下一片囂張詭異的笑聲。 楚鶯歌卻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楚若雪哭喊一聲,撲過去摟著楚鶯歌,“這魔物怎么附在鶯歌身上,這該死的,我可憐的鶯歌,大公子,你一定要為她報仇啊。” 眾人都沒想到竟是這反轉,鳳涼箏的驅魔曲不容置疑,這魔物也眾目睽睽之下現身,楚鶯歌臉色蒼白地躺在母親懷里,看著極是可憐。 年君姚也不曾想到,會有魔女附在楚鶯歌身上,那她這幾日的失常,是因魔物作祟嗎? 驅魔曲一停下來,鳳涼箏收了古琴,“蕭門主,真相已明,的確有魔物作祟,卻非錦書meimei。” 蕭瑾神色一變,眾人本來合力討伐年錦書,如今真相浮出水面,有幾名宗主面露尷尬,宛平城內一片亂斗,傷者上百,血流成河。都是因他草率而起,又或是故意借機想毀了還魂鈴,堂堂九云山門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蕭夫人說,“就算不是年錦書,也是年家的人,楚鶯歌也是你們宛平城的人。” 年凌霄說,“胡扯,就算鶯歌是我年家人,她年幼,魔氣入體,也非她本意,是那魔女作祟,她可以附身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怎么能怪到我們年家?” 年錦書目光落在楚鶯歌身上,她是被魔族附體? 上輩子楚鶯歌一直到死,也不曾聽聞她和魔族有什么牽扯。 年君姚一伸手,無痕把一封信件交到他手上來,無痕是不夜都的人,一直陪伴雁回,是他最信任的下屬之一。 今天訂婚宴卻不見蹤影,這幾日一直協同年君姚的人查探素川別院的兇案。 年君姚快速瀏覽了信件,冷笑一聲,“蕭門主,林芳清死后,你接到了楚鶯歌的信件……哦,不,應該是魔女的信件,信以為真,所以帶人氣勢洶洶來年家,不分青紅皂白,攪和了舍妹的訂婚宴,也傷了宛平城這么多人,是不是也要有一個說法。” 其余宗主都震驚極了。 雁回放開了年錦書的手,嘲諷說,“這是多好的機會,若是咬死了我和錦書的罪名,蕭夫人喊著一命償一命,宛平城拼死抵抗護住錦書,滿門被滅,還魂鈴就成了無主之物,那滅了魔女,除魔衛道的九云山就成了大功臣,名正言順保管還魂鈴,占據還魂鈴,好計謀,晚輩佩服。” 第102章 夫妻混和雙打 年錦書不愧和雁回相殺多年,默契渾然天成,她紅著眼睛,“蕭門主,你曾待我如親女,呵護慈愛,不曾想當不成你的兒媳婦,還魂鈴無法陪嫁到九云山,你就要動手殺了我,我做錯了什么?你若真的想要還魂鈴,晚輩雙手奉上就是,不要害我大哥,求求你了。” 她摘了還魂鈴,丟給蕭瑾,可還魂鈴半途又飛回來,圍在她身邊轉了一圈,又掛到她腰上,年錦書恍然大悟般,“啊,我不死,還魂鈴就無法重新認主,所以……你一定要我的命嗎?” 雁回和年錦書混合雙打,這話在各大宗主面前,無疑是把蕭瑾放在火上烤,覬覦他人仙器,屠殺一仙門是西洲大陸大忌。 三百年前,也曾出過眾仙門圍剿一仙門,滅人滿門,后又遭受反噬,仙門亂成一團,近百年來隱約平息亂局。 蕭瑾的野心暴露無遺,其附屬仙門的宗主們又何嘗不知,可看破不戳破。 雁回和年錦書一說出來,已把蕭瑾退路給堵死了。 蕭瑾驚怒未定,年君姚問,“蕭門主,素川別院是一次,今日是一次,你已是第二次對錦書,對還魂鈴發起攻擊,下一次九云山誰被魔族所傷,你是否又要帶人傾巢而出,對宛平城發難?” 年君姚和雁回,年錦書的話夾槍帶棍,已打得九云山眾人措手不及,可好歹措辭還算委婉。 薛嵐就不一樣了,“你們九云山是多窮,多自卑,要搶小錦書的還魂鈴,搶到了,還魂鈴是有靈之物。你們這么卑鄙無恥又不要臉,還魂鈴也不屑于和你們狼狽為jian。” 九云山眾人,“……” 在場所有人,“……” 薛浩然忍著笑,“阿嵐,不得無禮。” “哥,他們臉皮厚,不怕挨罵。”薛嵐是出了名的紈绔少爺,敢打敢說,年幼時在鳳凰城就把何家小少爺打得滿頭包,長大了更是天不怕地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