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在四川時，吃過人rou嗎？“

    “不止是我，大西軍在蜀地從未濫殺一人！暴君，你休要血口噴人！“

    “看來將軍雖是草莽出身，卻還不知地獄為何物，朕告訴你，朕吃過人rou，而且不止一次。”

    崇禎十八年九月十八，山東登州。

    離島海港，中興號戰列艦甲板上，朱由檢抬頭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平西王李定國，不由一陣長吁短嘆。

    在接到各地錦衣衛情報后，崇禎皇帝隨即派人返回北京，將李定國帶到山東，準備唯以重用。

    此時李定國囚禁詔獄已達半年，崇禎皇帝有理由相信，即便頑固如漢朝的蘇武，在自己威逼利誘下，也會有回心轉意的可能。

    然而令朱由檢沒有想到的是，只是短短半年，曾經氣吞萬里如虎的大西猛將現在變得身材消瘦形如槁木，若不是高文彩提醒，黃撒很難過幾乎已經認不清此人便是后世戰功赫赫天下皆降獨步降的晉王。

    朱由檢腦海一片茫然，他記得自己曾經特意叮囑長工方文化，讓他好好照顧這位大西將軍。

    這半年來，朱由檢每日忙忙碌碌，根本沒有想到要將趙定國釋放出來，沒想到現在竟然變成了這樣。

    乍看上去，這哪是二十歲出頭的少年，簡直就是垂垂老矣的老者。

    “快把李將軍腳鏈解開！真是豈有此理！“

    崇禎皇帝勃然大怒，”朕不是說過嗎？要好生服侍李將軍，是誰把李將軍都折磨成這樣了？！”

    暴君崇禎話沒說完，忽然掄起巴掌打在方正化臉上，這一掌打的勢大力沉，方公公雖研習過葵花寶典辟邪劍譜九陰真經多年，然朱由檢這一掌，頗得如來神掌之風韻，公公那里躲得開？

    “大膽方正化！還真把自個兒當成廠公玉雨化田了！朕的人也敢動！”

    雨化田是成化年間東廠一等一高手，縱橫江湖數十年無人能敵，后因得罪東林黨人，被四大門派高手合力殺死。

    方正化知道皇上動怒，雖是挨了打卻不敢應口，甚至不敢躲避，只是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

    身為廠公，無論是東廠或是西廠，亦或是鎮撫司除了差池，他都逃不了干系。

    更重要的是，在暴君崇禎面前，便是兇殘成性的方正化也不得不變得服服貼貼，朱由檢的手段，他是親眼見識過的。

    高文彩被皇上罵的狗血淋頭，這個錦衣衛堂上指揮，近乎朝廷二品大員，頗有些掛不住了。

    要知道這半年來，北直隸各地災荒不斷，糧食奇缺，百姓易子而食，菜人價格從每斤十文漲到了三十文，山西河北等地，吃觀音土被脹死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

    李定國自二月起，便關在錦衣衛南鎮撫司，南鎮撫司歸堂上指揮高文彩管轄，方正化剛才那一巴掌挨的著實是冤枉。

    高文彩又能怎樣呢？物價騰飛，糧食匱乏，而皇上派發的銀子只夠錦衣衛勉強溫飽，畢竟崇禎皇帝每日都只喝一萬小米粥呢。在這種情況下，如何還能指望鎮撫司對一個囚犯待遇多好呢？

    實際上，沒讓李定國餓死在鎮撫司大牢已經不錯了，上半年最困難的時候，南北鎮撫司的好多錦衣衛都快揭不開鍋了。

    要說追問責任，最大的責任當然就是崇禎皇帝本人身上，不過皇帝是永遠不會錯的，即便偶爾錯了也沒人敢給他指出來。

    “李定國，朕讓你在鎮撫司關了半年，本想讓你好好歇息，順帶要你想明白何為天道，卻不曾想讓你受這苦，哎，都是朕的過失啊。”

    崇禎皇帝聲音忽然低沉下來，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兒子。

    李定國冷冷一笑，這半年的各種經歷，讓他早已不相信眼前這個信口雌黃毫無廉恥的朱家皇帝了。

    “暴君，你不是說要援助我家主公么？我已被關押半年，朝廷卻不派一兵一卒至蜀地，若是左良玉繼續攻打·····“

    “左良玉李自成已經開始攻打大西軍了，朕也是剛才收到的消息，上月闖賊與宏光叛逆，夾擊大西軍，朕就想著，讓李將軍出山，或有一戰之力，“

    朱由檢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實際上，他已經很久沒對人說真話了。

    “朕剛才說完，朕今年已經吃過兩次人rou，你聽過幾個皇帝吃人rou的？”

    李定國抬頭愕然望向朱由檢，被他的厚顏無恥殘暴不仁所震驚。

    “朕是答應過張獻忠，節制李自成，不使其南下，當朕也不能將刀子架在忠順王脖子上，腿長在他自己身上，不過他要南下時，便是個死人了。”

    在朱由檢眼中，李自成或是張獻忠早就是死人了。這兩個賊首，致使大明生靈涂炭，嚴重觸犯到各方利益，即便是崇禎皇帝提出寬恕，怕也沒有人會贊同。

    “至于你，你今年不過二十出頭，與李闖叛逆大不相同，尚有可為，朕決定給你次機會，讓你手刃仇敵，不知你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