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衛夷常日冷臉,她裝出怯怯的模樣,朝衛云道:“小哥兒,衛公子在嗎?我給各位公子都送了禮物,衛公子的還沒拿給他。” 衛云笑道:“公子去后山的竹林練劍了,多謝鈴鐺,你可以給我,我轉交給我家公子。” “那我還是等他回來了親自交給他吧。我也想當面同他說一聲謝謝。”她拿出兩個繡工精美的錦囊遞給衛云,“這是送給兩位小哥兒的禮物,請你們不要嫌棄。” 衛云有些詫異,他們也有? 他低頭瞧著腰間的錢袋,才發現已有磨損,而衛夷的錦囊更是因為長期練武磨損得厲害。他呆在皇子身邊是以書童的身份,可這錢袋卻在這兩次屯兵時磨損,他竟不知。 他笑著收下:“多謝鈴鐺。” 莊妍音歡快地穿過梨林離開了,回了院中蕩秋千等衛封。 她翻著給衛封準備的禮物,也是一個札記本,但跟別人的不一樣。這一本扉頁印著一個練武的小人兒,不管是古代的印刷水平還是這種稀少的插畫藝術,這都很是特別。她在買到的時候覺得很配衛封。 而這原本就是她第一眼見到的禮物,為了送給他,她只能買下其余十三個札記本。 第25章 莊妍音悠閑地踮起腳尖蕩高秋千,秋千隨著力量高高將她載起時,那本子不小心掉下去,竟然被厲秀瑩撿到。 她暗道不秒,但秋千一時停不下來。 厲秀瑩翻著札記本笑了一聲:“我說為什么沒見到衛公子的,原來是你悄悄買了跟大家不一樣的。你小小年紀就存著不干凈的心思?” “不是的,阿秀jiejie,我只是想感謝那晚衛公子幫了我。” “那你還是在怪我咯?” 莊妍音急得不行,又下不去。 厲秀瑩瞧著扉頁這握劍的小兒,狠心撕下這頁,揉成紙團扔去了地面那攤水漬中。 “既然都是謝,何不送大家一樣的,現在一樣了。”她將札記本放到了草叢上,瞧見不遠處那個挺拔明朗的少年提劍歸來,笑著提起裙擺迎上去。 莊妍音終于等到秋千落停,急忙撿起本子,但背后沾了泥巴,擦掉也是臟的。那紙團被她撿起來,展開后畫中的人臉已經被水漬暈開,整張紙也是皺巴巴的。 這本子可花了她五百文! 要炸好多好多炸雞qaq “衛公子,你累不累呀。” 厲秀瑩的聲音從梨園后傳來,她將自己的手帕遞給衛封擦汗,但衛封沒有接。 莊妍音靈機一動,抱著本子走過去。 既然花季少女為了白月光少年要整她,那就別怪自己把她當助攻了。 衛云瞧見她,朝衛封笑道:“公子,鈴鐺姑娘說是要給您送禮物道謝,瞧,她來了。” 厲秀瑩望著莊妍音落魄的可憐樣,也笑:“是啊,她給你買了札記本,大家都有。只是鈴鐺可能買到最后銀錢不夠,似乎沒給你挑到個好的。”她得意地昂起下巴。 莊妍音背著手走到衛封跟前,乖巧喊了聲“衛公子”。 衛封習慣每日練習武藝,他練劍時衣衫都會濕透,此刻玄衫被汗水暈染出深色紋路,衣衫上似有團團烏云。 莊妍音太矮,他只得垂頭看她。 她把那札記本藏到身后,但他畢竟高,早已經瞧見書本后那團泥漬。 她雙手奉起本子:“衛公子,多謝你那晚給我照燈,我能在這里住下是因為你們善良收留我,這是我送給眾位公子們的札記本,只是這本被我不小心弄臟了,你還要嗎?” 她昂著臉,小鹿眼焦怯等待著他。 衛封俯身接過:“無礙,多謝。”他隨手翻開,卻見那扉頁明顯有被撕掉的痕跡。 莊妍音捕捉到他這一眼神,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張紙:“對不起,我不小心把這張畫撕下來了,是我自己太粗心了。” 她眼眶里涌上霧氣,努力強忍著不哭。 衛封捕捉到厲秀瑩的得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恰好厲則的書童來請厲秀瑩過去,厲秀瑩便朝他行禮離開了。 莊妍音額頭上還有淤青未褪,他將紙夾入書中:“這札記本多少錢?” “不貴的,本來以為畫上的英雄也拿著劍,我就想著跟您很配,都怪我自己不小心。”她耷拉著腦袋。 衛凌這三日都跟在她身邊,畢竟還只是個生人,他并沒有完全放下提防,她做的每一樣他都知道。衛凌來稟報時,說她今日光是買這些禮物都花去了大半的銀子,做飯、浣衣、灑掃、守門的所有人都有禮物。 衛封:“沒關系,粘上便是。” 莊妍音眼眸一亮:“真的?” 他頷首:“你額頭可有上過藥?” 莊妍音疑惑地摸摸額頭:“哦,這個呀,這個不是太疼,我忍忍就過去了。” 衛封示意她進屋,轉身:“進來上點藥吧。” 莊妍音眼眸錚亮。 他,這么好嗎? 書里說過他性格超級冷淡啊!他對女主都是不冷不熱啊! 望著這個高挑的少年背影,想著衛封的原生家庭,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他也許不是很冷淡,只是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親近的朋友? 除了未來他登基后那些忠心于他的大臣與將軍,除了如今書院中徐沛申、鐘斯與他關系好些,他只有男配一個朋友,還是亦敵亦友的朋友。 這本書的男配楚逢殷正是吳國的太子,而他的心腹如今正易容成他的模樣在吳國替他為質。吳宮敵營,歲月并不容易,唯有楚逢殷暗自欣賞他,禮待他,與他下棋,救濟他衣食,卻也防他忌他。 吳國皇宮里的六皇子衛封只在皇宮待了兩年,便被送往宮外一處行宮□□,但這并沒有讓楚逢殷與他疏遠。 楚逢殷常有學問與他寫信研論,這些書信心腹都會傳到衛封手里,而衛封也欣賞此人的品行與見解,他與這位亦敵亦友的吳國太子關系矛盾,卻也算是神交好友。 既然他對一個敵國的太子都友好得沒滅別人國家,那如果她也成為了衛封的好朋友呢? 哦,她現在看起來太小了,跟他完全成為不了可以平等交流的友人。 莊妍音瞧著這個高挑背影,不如讓他給她當哥哥吧?努力誘哄到手,跟他結拜?反正她現在是失憶尋親的狀態,以后被發現了總有理由狡辯,哦解釋。 她怎么就這么聰明呢。 第26章 進屋后,莊妍音乖乖站著,不敢坐,也不敢打量屋中一切。 衛封道:“我去換衣,讓衛云給你上藥。” 她一臉局促地點頭。 衛云朝她笑道:“坐吧。” 他跟衛封差不多大,比衛封白一些,十足的書生模樣。只是莊妍音知道這人實則比檐下那個淡漠的衛夷手段還要狠辣。 衛云殺人不見血,笑里藏刀,是衛封統治長河里最鋒利的一把劍。 她乖乖貼著椅子坐下,不敢亂動,也堅決不亂瞟。 衛云取來藥為她擦拭,一面問她:“疼嗎?” 她嘟著嘴:“不疼。” “將這藥拿回去,一日擦上兩遍。” 她輕輕點頭,不忘禮貌地道謝。 衛封已換好衣服出來,仍是一件玄色長衫,他未成年,發髻只用一只青玉釵束住,簡單利落,如今的他仍是少年,眉宇間仍有書生朗正之氣。 莊妍音想起原書里的描寫,是什么導致他登基后凌厲狠辣,不近人情? 衛封坐到她旁邊,她正要起身,被他叫住:“坐吧。” “你給院中眾人都買了禮物,那給自己買了何物?” 她微愣,輕抿著櫻桃小嘴說:“我自己不缺呀。” 他瞧著她一身粗布衣衫,微微抿笑。 莊妍音一怔,他又笑了! 他揮手示意衛云,衛云從她送的新錢袋里拿出幾錠銀元寶來。 衛封道:“拿回去置辦幾身新衣裳。” “公子,我不要的,我還有錢……” “夫子喜愛你,見你穿舊衣免不得也會掏錢給你置辦,你不如留精力給他授課。” 莊妍音想著也是,但小手只拿了一錠銀元寶攥在手心。 “這一個就夠了,多謝公子。” 衛封沒有勉強她,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白瓷茶盞:“你今年幾歲?” 莊妍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衛封沉吟了會兒,問道:“尋親可有線索?” 莊妍音還是黯然地搖頭。 “你可與我說說你姥爺的名諱,衛夷可助你尋親。” 莊妍音眼眸閃亮,連忙拿出早準備好的“雙親的信”。 “我病好后只在身上發現這個,識字的掌柜說上頭有許多字看不清了。” 衛封展開細瞧,書信似是被雨水浸透,墨水暈染開,許多字已瞧不清。 只有“蕪”字,青什么村,連姥爺的名字都只剩個偏旁,但最后一句隱約還可讀懂,串聯起來的意思是姥爺七十大壽了,至于后面被暈染開的字都是什么,便再也聯想不到了。 七十大壽。 當今天下七國鼎立,平均壽命都只有四五十歲,恐怕等她找到姥爺已是另一番光景。 莊妍音眼巴巴地問:“公子,這上面寫著什么,你可以看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