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51 章
他趕緊回家!” “您的腿……” “去吧。”眼見千山醞釀起長篇大論,封棲松趕忙頭疼地揮手。 千山拗不過封二爺,一步三回頭地走了,仿佛他不在封棲松身邊,白鶴眠就能把封棲松的腿徹底折騰殘廢。 “我留洋走了幾年,回來的時候,三弟已經被我大哥寵壞了。”等千山走遠,封棲松冷不丁嘆了口氣,“鶴眠,他不及你。” 白鶴眠不知道封二爺所謂的“不及”指的是什么,他也沒和封三爺有過太深的接觸,只能答:“我也不成器。” 但凡他再成器些,也不至于在父母慘死后,賣身進花樓。 他們順著游廊緩緩往前廳走,匯聚成溪流的雨水順著屋檐瀑布般跌落,明明沒有濺到水花,白鶴眠卻覺得全身都籠罩著水汽。 他不舒服地縮了縮脖子,忽聽封棲松問:“疼嗎?” “什么?” “身上的刺青。”封棲松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輪椅的扶手,“文那么一大片……很疼吧?” 白鶴眠沉默許久,笑了:“疼。” 可是再疼,也比不上家破人亡來得痛徹心扉。 “蛇盤牡丹,富貴百年。”白小少爺隔著布料,按住了肩頭的刺青,“封二哥,你笑話我迷信也好,為我不值也罷,但我身為白家的人,自然有我的打算。” “什么打算?” “白家的家產都用來還債了。”白鶴眠不介意將家事告訴封棲松,反正白家已經徹底沒落了,他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語氣平靜,“我之所以當花魁,也有還債的目的在。” 還有什么比賣身進花樓,更容易擺脫債務呢? “那時我天真,做著東山再起的白日夢,覺得在花樓賺夠了錢,就能給自己贖身,把白家的產業買回來。”白鶴眠垂下眼簾,自嘲地笑,“后來才發現,進了花樓,哪還有自由可言?流落風塵的人,又如何能沾手正經的生意?” 封棲松忍不住說:“若你想要——” “罷了。”白鶴眠冷靜地打斷封二爺的話,“我知道你是好心,可就算你把白家的產業全買下,現在的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根本沒能力讓白家發揚光大。” 別看白鶴眠年紀小,他卻比任何人想得都要冷靜。 在花樓里的時間,足夠讓白小少爺認清人情世故。他清楚地知道,重新賺錢,將產業買回來,并不是難事,但是當過花魁又嫁了人的他已經沒法再服眾了。 就算能,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承受的。 他們二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來到了正廳,那房門緊閉的臥房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鬼鬼祟祟的人影蹲在書桌下,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東西,可惜無功而返。 他不甘心,又來到床邊,正正好翻出了白鶴眠寫的“罪狀”。 一縷微弱的光透進了窗,照亮了來人的臉,竟然是千山口中下午就出去花天酒地的封臥柏。 封臥柏起初并沒有意識到“罪狀”是白鶴眠寫的,直到看到末尾的總結陳詞:“封二哥實屬過分。”手指不禁微微顫抖。 他將白鶴眠寫的信揉成了一團,又展開,不信邪地反復閱讀,試圖在字里行間尋到虛情假意的證據,奈何無果。 這怎么可能呢? 封臥柏癱坐在地上,不信邪地將信紙舉到頭頂,對著光看。 白鶴眠明明是被他哥搶回來的,怎么會……怎么會動心呢? 信紙上字字在罵封二爺,可字字也流露出了絲絲縷縷的依賴。 封臥柏知道封棲松的為人。他哥在外面念了許多年的書,學洋人那套“紳士”的做派,就算把白鶴眠脫光了塞進被窩,他也不會做出格的舉動。 這是封棲松骨子里的堅持。 所以封臥柏被搶了媳fu也從不覺得白鶴眠會和二哥走下去。 他們的婚姻或許能勉強維持一段時間,但只要他chā手,白小少爺最終還是會成為他的媳fu。 就像很多年前爹娘在世時那樣,他看上的東西,沒有什么得不到的。 封臥柏想到這里,恨恨地將白鶴眠寫的“罪狀”重新疊好,塞在枕頭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