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陸陸續續,從手術起,他們做過無數賭約,當不知道如何選擇時,就由一方提出賭約條件來定。 “什么?” “再走一次大道,如果你再看見那人,就算我贏,你得下車去問她是誰;反之你贏,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隨便你提。” 顏煙還沒答話,車已經繞行,駛回大道入口,重復行進。 心跳不自覺變快。 不知是期待還是膽怯,顏煙屏住呼吸,視線隨意掃,并未特意去盯。 又十分鐘,車駛到大道盡頭,而在最后一棵法桐下,賭約中的身影正佇立。 顏煙失了神,忘記喊停,車卻減速,停到臨時車位。 “我贏了,”段司宇說,“下車。” 顏煙深呼吸,下了車走近,還未開口,對方卻先挑起眉,“看來你手術恢復得不錯,挺有精神的。” 手術。 顏煙一怔,驀然后覺,他的手術,不止要他自己簽字,也需要有親緣的家屬同意,不是顏敬來,那就只能是...... “祝焉。”顏煙喊出聲。 對方不解,“嗯?怎么了?” 真的是祝焉。 恍然,風吹梧桐葉,一道熾熱日光掃過眼簾。 顏煙闔了闔眼,下意識回頭,朝車里望去。 茂盛的綠意是背景,段司宇的半張側臉落于光中,眼眸燦然帶笑,其間的愛意,比盛日還要熾烈。 蓬勃的生機如同光子,隨風撲面而至,顏煙輕嗅,聞見的不是日光的暖意,而是佛手柑的香氣。 無端,眼眶泛起微熱的濕意。 段司宇早就聯系過祝焉,甚至約好在大道上見面。 而賭約,只是個幌子。 所有看似幸運的巧合,皆是段司宇為他而做的努力。 他得到的,根本不是段司宇的好運,而是一份...... 至死不渝的愛。 第56章 回北城的計劃被往后延。 段司宇主動讓步,給顏煙時間空間,與祝焉溝通。 出乎意料,祝焉如今也與他一樣,不再與親屬聯系,因為祝友清早已去世。 與顏敬離婚的第二年,祝友清在某天夜半出門,凌晨出了車禍,不治身亡。 祝友清出門的原因未知,也未留下遺書,因是臨時竄出路中央,所以肇事司機躲閃不及,對方只付一半責任。 老兩口根本不缺那點賠償,只傷痛欲絕,索性離開江寧,搬回故鄉老家生活。 沒了母親,父親又是這場苦難的始作俑者。 沒人愿意擔責任撫養,祝焉便被送到寄宿學校,工作日住校,周末輾轉與各個姨母家,如同被到處踢的皮球。 高中畢業后,祝焉未再讀大學,而是到滬城做中介銷售。 咬牙熬過前頭五年,賺足夠錢,祝焉回到江寧,開了家清吧與貓咖,等日子平穩閑適,又重新高考入學,現廣告學在讀,并遇見如今的女友。 沒幾句,祝焉簡單概括過去,顏煙卻久難回神。 祝焉的語氣再是平淡,如今再是安穩,顏煙也能想象,這背后要承受多少痛苦。 他那時羨慕祝焉被帶走。 可幸福的祝焉,只是個存于他腦海的幻想。森*晚*整*理 這場無煙戰爭,無人幸免,也無人獲得勝利。 聽完,顏煙沉重道歉,“抱歉。” 祝焉不解,“為什么要向我道歉?” 匪夷所思。 “我......那時羨慕你,以為你過得很幸福。”顏煙為自己的揣測而不齒。 祝焉卻搖頭輕笑,“我那時也羨慕你,有穩定的住處,不用低三下四。但其實如果我們互換,我想,我可能會像祝友清那樣,崩潰,發瘋,最后死在路中央。所以......” “謝謝。” 謝謝他承受更多的痛苦,卻未變成與顏敬一樣的人。 “......不客氣。”顏煙愣著回復。 氣氛一時沉重。 祝焉轉了個話題,“你和他,是在西島認識?” 他,指段司宇。 “臥底除惡”一事沸沸揚揚,就算不看綜藝的路人,也聽聞過段司宇這項“光榮事跡”。 “不是,認識快有六年,今年初我去西島度假,正巧碰到他在那里錄制。”為保全臉面,顏煙稍作美化。 “認識這么久?” “......嗯。” “我以為你們認識不久,正在新鮮期,黏糊糊的,”祝焉輕笑打趣,“比我和我家那位還黏。” 顏煙輕咳,“還好。” 沒來由尷尬。 他們已不是小孩,有成年人該有的體面,親屬相認,也不會像夸張的影視劇中那般,執手相看淚眼,又抱頭痛哭。 更多的是無措與尷尬,硬扯話題。 不過祝焉的女友是個活潑性子,聽聞兩人正在貓咖閑聊,直接翹了課,叫車趕來,說要來看看他。 路朝青。 連名字都有種自由的生機。 路朝青一到,便問顏煙:“你就是yan,對吧?” 無法抑制的好奇。 “yan?”祝焉不解,因為平時只聽爵士,并不關注國內圈子。 路朝青撇嘴,打開手機,翻出段司宇的專輯頁面,“yan,段哥的學長、男朋友,前兩年分過手,演唱會之后又復合。” 所有細節被清楚點出,顏煙喉間一卡,差點憑空被氣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