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腦海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再心軟一回,絕對最后一回。 大巴車穩穩當當地載滿了乘客從一個城市抵達另一個城市,到站是下午一點多。 他帶男生吃了份快餐,兩人坐公交抵達地址上的桐陽街,但整條街全是店面房,一樓門店二樓包括二樓以上是民用住宅,門牌標的只有桐陽街幾號,壓根沒有百里路。 “沒有,沒聽說過什么百里路,”16號門店的老板娘搖頭。 “您確定嗎?”男生又問。 “確定啊,怎么不確定,我家在這兒開店十幾年了,一直就叫桐陽街,前面那棟高樓瞧見沒,到這兒一圈,”老板娘坐在柜臺后比劃了下,“我都熟得很,就沒有百里路,要么是你們找錯街了?!?/br> 男生的臉色發白。 趙天佑不知道怎么說,好比原本是一塊鐵,現在成了薄薄的一張紙,戳一下就能碎。 他嘆口氣,用手機查了市內街道,就沒有相似的,即便沒有他也陪男生找了好幾處地方。 高掛的日頭從西方落下,余暉消散了最后一點光芒。 兩人站在某處馬路邊。 “你朋友可能寫錯地址了?!?/br> 男生嗯了聲說:“他可聰明了,在學校經常能拿獎狀,但有時候也會迷糊?!?/br> 趙天佑沉默片刻,道:“接下來呢?你回家還是接著找?” “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接著找,謝謝叔叔陪我過來?!?/br> “行,你找吧,就我這點錢還陪著你找人,晚上還得住還得吃,明天我直接喝西北風,老子當不了這菩薩,走了,”趙天佑抬腳離開。 他穿過馬路,往車站方向走了五十來米后回頭看。 男生竟然沒跟。 小小的身影依舊矗立在那兒,低頭看著手里的地址,然后抬手擦了下眼睛,先是左手,接著是右手,來回著擦,像眼睛里長了只跳蚤,從左眼蹦到了右眼,又從右眼蹦到了左眼。 但這只“跳蚤”誰也捉不到,誰能在傷心難受的時候阻止眼眶里落淚呢。 趙天佑狠了很心,撥打了110。 男生被接走時,車窗內的那張臉糊滿了眼淚鼻涕,小孩子的傷心總是那么純粹,純粹得好像全世界都塌了一樣。 隔著玻璃,男生道了句再見。 ..... “呼.....” 煙霧從口腔里吐出,像是吐出了一口濁氣,趙天佑的一根煙也抽完了,氣沉丹田沖著緊閉的房門吼去:“這么多年了還沒長進,丟不丟人!” * 最近都是好天氣,日頭晴朗,秋風軟如春。 許暮星坐在床頭柜邊,每日的住院清單被反了個面,食指和拇指夾著筆,筆尖觸碰紙張,嘩啦一聲劃破了單子。 寫了十幾分鐘,沒寫出一個完整的字。 第66章 他沒急著再寫字, 而是放下筆,右手做了七八個抓握動作后重新去抓筆,但是依舊不靈活, 肌張力增高也讓他控制不好力道。 又一次嘗試后, 筆從手中脫飛掉落了地面。 視線看向落筆處。 撿個筆而已, 沒理由連這點都做不到。 雙臂撐住床頭柜邊緣,隨著用力, 輪椅往后退了些, 留出了他與床頭柜之間的距離,他伸出手,試著慢慢彎腰, 可失重感來襲時已收不住勢, 整個人都往前栽去。 “許暮星!” 顧臨舟剛踏進病房, 乍見這一幕, 驚懼上涌, 幸好他動作快,疾步上前箍住了對方肩膀才沒讓人摔下去, 懸著的心沒放下, 直到將許暮星扶好才緩緩舒出一口氣。 “你嚇死我了,許暮星?!鳖櫯R舟輕聲責備。 許暮星自己也有嚇到, 那一瞬摔下去,腦袋還得磕在柜子上,到時腦子也殘了, 不過面色一白后恢復了常態。 “你怎么來了?” 顧臨舟握住輪椅手柄, 調整好方向, 在許暮星對面坐下, 緩了緩道:“其實我天天都有來, 天天都有向醫生詢問你的情況,可你不想我們來探望,所以沒進來,但是今天.....” 他苦笑了下,接著說:“今天沒忍住,對不起?!?/br> “沒有對不起,是我自己覺得丟人。” “不丟人,許暮星永遠是許暮星,”顧臨舟的目光攥緊了許暮星的視線,語調也越發柔軟起來,“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最耀眼的那顆星星,無論什么樣子?!?/br> 男生的誠摯,熾熱,布滿溫潤眼眸。 如陰霾里明亮的光。 許暮星微微一笑:“謝謝?!?/br> 顧臨舟也牽了下嘴角,只是笑得有些酸澀。 “今天感覺怎么樣?”主治醫師帶著兩名實習生走進病房,一邊查看手里的病例,看完交給實習生,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和藹。 陳主任四十來歲,模樣敦厚,說話總是不緊不慢,語氣溫和,每次見到這位主任,他心里都會踏實不少。 不過.... “好像和前幾天沒差別。” “不要著急,半個月就能下床自理,情況恢復得很好嘛,繼續保持?!?/br> 許暮星點頭,說實話,他還是有些焦慮。 陳主任每天都在和病患打交道,哪里不了解患者的心情,說過多遍的話還是會耐心地重復告知。 “你的損傷屬于可逆性,能恢復好,但要恢復到以前狀態肯定要有個過程,急不來,現在就是放寬心每天堅持康復訓練,以你這么年輕的底子再有個一個月我估計也差不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