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草色a免费观看在线,亚洲精品国产首次亮相,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综合激情五月丁香久久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夢里依稀共采薇在線閱讀 - 第38節

第38節

    我已經知道這鮫紗長裙并非她所經手,若是寬限時日只怕又要為難那真正的妙手之人,一念之下如何肯應?

    此時冷然道:“你一時說無法縫補,一時又讓本婕妤寬限時日,究竟你有沒有本事能補好這衣裳?”

    陳典衣囁嚅著說不出整句,身后一位穿水藍色紗裙的女子款步上前,盈盈拜倒道:“啟稟寶婕妤,鮫紗稀有難紡,如今婕妤娘娘身上這件鮫紗刮出破洞,若要縫補如初只怕棘手。奴婢請娘娘的玉旨,讓奴婢為娘娘繡上花朵加以掩蓋,雖不能十全十美,但愿能繼續穿披。如此一來,不必丟棄此物,也不損及娘娘顏面?!?/br>
    我抬眼看去,那女子一襲水藍色衣裙,領口用月白絲線繡了幾朵精致的雛菊,身材纖如柔柳,發式亦簡單,只是將前鬢秀發中分,再用白玉象牙小梳隨意挽于腦后,綴上兩枝碎珠發花,瑩然一種清新端莊之美。

    雖心中有數,仍發問道:“你是?”

    “奴婢尚服局左掌衣魏夜來,見過寶婕妤,娘娘萬福金安?!蔽阂箒碇赜止砀5?。

    我暗自瞥她行為舉止端莊大方,又見她言語間最難得是不卑不亢,便立時心生幾分好感。

    “夜來?名字倒是不錯。卻不知比之魏文帝愛妾如何,抬起頭來看看?!蔽已赞o溫和,只凝神望著她道。

    魏夜來應了是,緩緩抬起頭,我只覺悠忽一亮,眼前的女子雖娥眉淡掃,卻顯得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嬌嫩、神態寧靜,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我含笑對錦心說道:“你看看人家的做派,溫婉寧舒,再看看你這毛糙的性子,真是不服不行?!?/br>
    錦心也笑,又說道:“娘娘別只顧著看掌衣娘子的臉,也看看人家的手才好。奴婢偷覷了一眼,可不跟豬蹄兒一樣了,當真是糟踐美人?!?/br>
    魏夜來聞言,情不自禁將雙手放到背后遮掩,卻不敵錦心死拉活拽,加之怕我動怒,只得乖乖的伸出手來。只見她一雙手臂雪藕似的,手腕以下卻如醬鴨子一般紅腫難辨,十指像腌漬過的胡蘿卜,間或有黃水從破皮處流出。

    我何曾見過如此慘狀,當下心里翻涌,不禁干嘔陣陣。

    魏夜來忙跪下稱罪:“奴婢丑陋,污了娘娘的眼。奴婢死罪!”

    陳蓉見有機可乘,便責罵道:“魏夜來!你明知娘娘身患有孕,還將一雙齷齪手爪顯在娘娘面前,若是娘娘不適,你擔待得起嗎!”

    開始站在魏夜來身邊穿石青色衣裙的女史見我不語,雙腿一軟跪下哽咽道:“娘娘開恩,jiejie不是有意要惡心娘娘的,皆因jiejie近日做不出陳典衣要的東西來,才受了刑罰弄成這樣!jiejie的手很巧的,娘娘身上的……”

    話未說完,陳典衣已經一巴掌打在她背上,高聲罵道:“上不得臺面的賤蹄子!娘娘沒傳你,你居然敢上來渾說!”

    眾人為之側目,我雖干嘔的不能言語,卻看得清楚明白。此刻見陳典衣顛倒黑白,便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陳蓉,錦心靈性,立即喝道:“娘娘懷有龍裔,皇上叮囑切忌喧嘩吵鬧,人人不敢高聲說話,偏你陳典衣一人能耐!再者,這女史有錯,自有娘娘管束教誨,再不濟,還有尚宮、司衣,何時輪到你動手打罵?當真是越活越糊涂!還不快住了嘴!”

    陳蓉怨毒的剮了錦心一眼,不巧被我看見,我立時大怒,只顧忌著尚宮局人多眼雜,按捺道:“尚宮局人人的手都是天家的寶貝,若不是皇上太后,誰也無權于手用刑!陳典衣,你倒是給本婕妤說說這是怎么一回事!主子娘娘們沒動手,你們尚服局的人倒耍起性子,還私下動用酷刑來了!”

    陳典衣見我動怒,又撫著肚子,便篩糠樣的回道:“娘娘,不關奴婢的事啊娘娘……”

    錦心素來說話狹捉,此刻道:“咱們婕妤娘娘是有身子的人,見不得陳典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陳典衣也不必急著撇清,皇上正好在慕華館小睡,不如請陳典衣與魏掌衣一同到皇上面前,慢慢說個清楚?!?/br>
    這一句話平平無奇,也甚合體制。陳典衣卻嚇得跌坐在地上,叩頭求饒道:“奴婢錯了,奴婢不該為虎作倀!都是穆司衣脅制奴婢,是她讓奴婢燙壞魏掌衣的手,奴婢受人管制不得已而為之,真的不是奴婢的主意啊婕妤娘娘!”

    內監們撐起傘擋住徐徐射下的陽光,我坐正了身子,接過宮人呈上的安神湯,抿了幾口,微闔了眼。厭煩極了這種無意義的求饒稱罪,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煩悶之極,連連翻動。

    聽到陳典衣說讓魏夜來加緊制淺綠鮫紗,我心里已經猜出幾分端倪來。想必是魏夜來巧手一雙,尚服局的人借她的精妙手藝冠以自己的名號來博得主子的歡心。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她性子如此平和無爭,為何在穆司衣要她繼續為我做鮫紗衣裳的時候會遭到她的拒絕?

    我收斂了神思,平和問道:“魏掌衣,你實話告訴本婕妤,究竟為何穆司衣要如此罰你?”

    魏夜來俯身回道:“奴婢無能,染不出穆司衣要的布料,延誤了為娘娘剪裁衣物。”

    我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又笑道:“魏掌衣性子溫恬,原本是很好的。只不過若是太過禮讓,便成了懦弱可欺。染不出布料并不是什么大事,卻差點毀了一雙玉手。若是下次再有什么不如穆司衣的意,豈不是連小命也要斷送在這宮墻之內?”

    第三十九章 歲月隨影踏蒼苔

    魏夜來身子微微一顫,仍平和道:“奴婢不才,謝娘娘提點?!?/br>
    我見她實在不說,想必對我不放心,也難免忌憚著穆司衣的yin威,便命內監傳醫官來,又問她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專等著穆司衣來。

    早有好事之人將此事稟告穆司衣,不一時穆司衣便飛奔而來,遠遠見我閑閑坐著,魏夜來又正回報,立時鐵青了臉。

    “寶婕妤娘娘何時來的?怎么不命人通傳一聲?夏日暑熱,在女史們房里難免味道腌臜,娘娘還是請移步尚服局正殿吧!”穆司衣雖沒有好面色,對我仍擠出滿臉笑意。

    我見她來了,冷聲道:“你來的正好。本婕妤也想請教你,如今天家仁厚,帝后尚且不忍從民間選取宮人隔絕天倫,為何你們尚服局內反倒別有洞天?”

    穆司衣狡黠回道:“娘娘此話,奴婢竟不知何意?!?/br>
    “你不知何意?”我不禁發笑,命錦心托起魏夜來雙手道:“穆司衣,你不要告訴本婕妤這燙傷是魏掌衣自己弄出來的!”

    穆司衣畢竟比陳典衣經歷的多,此刻也不著急,只道:“奴婢并不知道魏掌衣這傷是如何而來,前幾日催她染制材料,她只說做不了,奴婢是個嘴笨心軟的,見她不做,便另派人做了。究竟何時魏掌衣傷成這樣,奴婢全然不知?!?/br>
    我不怒反笑:“既如此說,竟是陳典衣誣賴你了?適才在這里的人都聽見了,陳典衣是怎么說的?”

    錦心朗聲道:“陳典衣說魏掌衣的傷是穆司衣命她用沸水燙出來的!”

    穆司衣念了聲佛道:“皇天在上,這樣沒良心的話也是胡說的?陳典衣,往日我待你不薄,為何你要這樣信口雌黃?分明是你擔心魏掌衣心靈手巧危及你的司衣位置,背著我作了這起齷齪勾當,如今婕妤娘娘在此,還能由得了你抵賴嗎?”

    陳蓉不防穆司衣臨陣倒戈,頓時瞠目結舌,眼淚滾滾而出道:“穆司衣,奴婢歷來都是聽從你的吩咐,你為何要這樣陷害奴婢!”

    穆司衣冷笑道:“陳典衣,你何苦在娘娘面前演苦rou計,你以為這樣婕妤娘娘就會任你迷惑是非不分嗎?”

    我冷眼看她倆狗咬狗,若是魏夜來不肯說,真相便永遠不會清楚。陳蓉既然是穆司衣的心腹,也未必不會橫下一條心保全穆司衣。

    正爭執難分時,嫣尋找了來,見這份陣仗,先笑著說:“娘娘讓奴婢好找,怎么不言語一聲兒就來尚宮局了,皇上醒了,正傳娘娘呢。”

    我徐徐起身,穆司衣忙高喊:“恭送寶婕妤娘娘!”

    我微一斜睨,道:“穆司衣好乖覺,本婕妤確是要走,不過,尚服局濫用私刑一事,我自會向皇上稟明?!?/br>
    眼見穆司衣眉頭一皺,我心中快意:“此外,魏掌衣,這件鮫紗衣裳除了你似乎無人可補,你也要隨本婕妤一起走,為我補好這件衣服?!?/br>
    果然,穆司衣急速說道:“魏掌衣現在這個樣子,若是面見圣顏實在太僭越了,寶婕妤娘娘若是要補好這衣服,您快快脫下來,讓奴婢為您效勞就是!”

    嫣尋喝道:“大膽,你是要娘娘在大庭廣眾之下更衣不成!簡直荒唐!”

    言罷,嫣尋扶著我便要轉身,穆司衣搶著上前跪下道:“寶婕妤,您大人大量,此事就不要驚動皇上了吧!一來皇上國事為重,不必為了這等小事煩心。二來魏掌衣手傷難看,皇上見了必定不喜。三來娘娘年輕,不知道這宮里私底下都有責罰之事。若當真論起來,只怕誰宮里也難撇清,娘娘為了小小掌衣得罪宮中諸位娘娘,也不劃算。婕妤娘娘您說是不是?”

    我聽完她那一鋪拉的話,冷冷笑道:“嬪妾還要多謝穆司衣的提醒了,當真是一發而動全身呢?!?/br>
    穆司衣頗有得色道:“韓昭儀娘娘奉太后之意料理尚宮局,自她入宮以來,所用衣裳服侍一應由奴婢負責,昭儀娘娘時常對奴婢照拂有加,因此奴婢也從不敢懈怠。有些事情娘娘心知肚明便罷了,也無需拿到明面上擺著,徒然讓其他娘娘不自在?!?/br>
    我頓時一股無名之火升騰起來,嫣尋卻拉了我的衣襟道:“婕妤娘娘,皇上等著呢。何必在此多費口舌?”

    我知她別有用意,便淡淡道:“也罷,既然昭儀娘娘對穆司衣青眼有加,本婕妤便不讓皇上知道也無礙。穆司衣,你好好照顧著魏掌衣,鮫紗名貴,若是旁人做不好,便只有她了。本婕妤不希望她再有任何閃失。至于陳典衣濫用刑罰之事……穆司衣聰明,自然知道如何處理。”

    穆司衣大喜,叩頭道:“奴婢知道,請娘娘放心!”陳典衣哽咽難言,連魏夜來及書秀等人也各自都是一臉驚訝不解兼不屑之態。

    回慕華館的路上,甬道兩旁的青苔已漫漫的鋪陳了起來。我望著那微小卻蓬勃的綠意,心里總是不平。嫣尋見狀勸慰我道:“穆司衣時常用手下女史精妙所制冒充自己的手藝,膽大妄為也不是一兩天了,宮中早有耳聞,但一來無人敢舉報其事,二來有韓昭儀在她背后撐腰,因此也無人敢管。婕妤若是見不慣其為人,以后不理她就是了。您有身孕,且放寬心,勿需與她置氣?!?/br>
    我的話語雖低,卻清晰的字字入耳:“你不知道,適才魏夜來與女史屋內密談,說自己不做違背良心的事。況且她性子我看是極好的,不像爭名逐利之徒,此時不肯順著穆司衣,只怕這事情背后有蹊蹺?!?/br>
    嫣尋思索道:“或許魏掌衣不想自己的手藝再被穆司衣竊取,一時不忿才拼死抵觸呢?”

    “如你所說,穆司衣平日里極善于偷梁換柱為自己臉上貼金,想必魏夜來充當筏子也不是一日兩日,為何她以前默默順從,偏偏在染制淺綠鮫紗時誓死不從呢?”

    嫣尋沉默片刻道:“娘娘是懷疑鮫紗有問題?”

    我撫摸著身上的衣裳,噙一縷微笑在嘴角,淡淡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終歸回去后便換下來,確保無虞?!?/br>
    錦心嫣尋神色凝重,忙應了是,簇著我腳步加快朝慕華館而去……

    第二日,棠璃奉我之命去傳了魏夜來縫補鮫紗。

    來時卻是兩個人,穆司衣笑的春花燦爛:“寶婕妤娘娘,皇后娘娘說了,以后六宮新進的東西都先由您與珍淑媛挑選。這不,奴婢奉韓昭儀之命為您帶來了新進貢的綢緞呢?!?/br>
    我不防她也跟了來,反倒被將了一軍。當下也不好說什么,淡淡道:“有勞穆司衣,看座。”

    恰時浣娘也在,見嫣尋取出那件淺綠鮫紗衣裙,驚異道:“這就是鮫紗么?”

    我嘆息道:“正是呢,這么名貴的綢緞,居然被我不小心刮出了小洞,簡直唐突了寶貝?!?/br>
    浣娘上前牽起衣服細看,越看越贊不絕口道:“鮫紗名貴難紡,動輒撕裂刮花,雖十名女子日日不停趕工,半年也才得一匹。嬪妾看這衣裳縫制及繡花的手工,即便是在禁中織造坊內也是一等一的,想見其縫裁之人,該是何等靈秀剔透!”

    我唇角卷起一抹笑意,溫和道:“meimei此番話鞭辟入里,倒可算得上此人的知己了?!?/br>
    穆司衣見我們閑話,忙忙展開綢緞道:“請寶婕妤娘娘過目!”

    我攜了浣娘的手,緩緩起身同看新呈的綢緞。有一匹嫩黃色五福連珠喜鵲花紋的尤為顯眼,我手指在上面拂過,穆司衣陪笑道:“寶婕妤好眼力,這匹軟緞乃是湖湘進貢,布料柔軟平滑,繡工線條灑脫純熟,最難得是顏色搭配鮮亮,與娘娘的嬌艷最相匹配!”

    我不置可否,與浣娘煦煦說些瑣事,一邊冷眼看魏夜來。

    她坐半在小杌子上,低著頭端詳著鮫紗,時而雙手上下飛舞。雖然兩手已經纏上了紗布,卻絲毫不影響她動作的靈活輕快。棠璃在旁替她拈線穿針,間或低低閑話兩句。魏夜來只抿了嘴淺笑,偶爾回應,一舉一動都極為端莊和氣。放眼看去,說不上有多么艷麗奪目,亦看不出有怎樣的機智聰慧。只在小心謹慎中悠悠透出尋常的安靜淡然,五官清秀,動靜皆是貞寧之態。

    不一時,嫣尋從大安宮回來,笑著福身道:“回寶婕妤娘娘,奴婢適才在大安宮替寶婕妤娘娘請安,太皇太后偏生翻出來一件去年的雀裘來,說是看煙花時沾了火星燙出了幾個小孔,因那雀裘難得,扔了又怪可惜的。奴婢一時嘴快,說起尚服局的女官們個個有一雙巧手,太皇太后便命奴婢去速速請來。奴婢正說來回了婕妤去一趟尚服局,這可巧了,原來穆司衣在慕華館呢,奴婢竟不用去請別人了吧?”

    穆司衣一愣道:“太皇太后要補雀裘?”

    “正是呢,只不知道穆司衣會不會界線?朱槿嬤嬤說那件雀裘是定要界線才成的?!辨虒ひ琅f滿臉笑意,穆司衣頓時喜道:“奴婢不才,界線是會的,雖不說精妙絕倫,也可謬稱得心應手了!”

    我也笑道:“既然穆司衣會界線,就不必去請你們尚宮了。穆司衣,你可要好好表現,太皇太后要是高興了,你可就算是立了大功一件,飛黃騰達指日可見!”

    穆司衣早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憑她的資歷等級歷來都只在六宮妃嬪間混跡。宮里有規制,太后的衣著配飾尚且由各局尚宮料理,何況太皇太后?這真是想瞌睡撿了枕頭,正是獻殷勤的大好機會。她也不待大安宮的人來請,忙忙的跟了棠璃一陣風似的拾掇了東西。

    臨走前,穆司衣似有顧忌的回望了一眼,見魏夜來寡言少語,只顧低眉順眼的縫制鮫紗,我又與浣娘交談甚歡,微微猶豫,到底沒抗住飛黃騰達的幻想與誘惑,轉身去了。

    第四十章 堪嘆時乖玉不光

    待穆司衣去的遠了,我展起那匹黃色湘繡綢緞,不經意問道:“依我看這繡花也并無出奇之處,為何湖湘總督還巴巴的當做好東西進貢了來?”

    浣娘笑著搖頭道:“嬪妾也只是聽說湘繡昂貴難得,卻也不知道是怎么個稀有法?”

    一時室內寂寂無聲,魏夜來埋著頭縫補著鮫紗,手上未停,清冽的嗓音卻緩緩響起:“湘繡圖樣要求精細,每每先由繡娘勾勒于蠟紙之上,又用一根細如發絲的小針按照繡稿刺出勻稱的小孔,每一處刺成之后,再將已經裁好的真絲緞面放于蠟紙底部,這才在緞子上臨拓出繡樣來。”

    浣娘輕嘆:“皇天菩薩,居然要這么費事!”

    魏夜來笑道:“周御女不知道,費事的還在后頭呢?!?/br>
    我仔細看她,見她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拈著針,小心的描了幾針,又娓娓道來:“但凡用作湘繡的絲線都先浸在莢仁液里,待煮沸蒸發后,再裹以竹紙反復拭擦。”

    因棠璃陪穆司衣去了大安宮,便由錦心為魏夜來充當下手,此時聽魏夜來說得如此繁雜,不禁奇道:“這是為何?”

    魏夜來淺淺一笑道:“唯有用竹紙拭擦之后,才能使絲線光潔平整,不易起毛。另有繡織花線,每根線須經染色,使之顯出深淺變化,繡成之后自然凸顯深淺不一的暈染色澤來?!?/br>
    浣娘抽出那匹綢緞道:“既如此說,這喜鵲便是湘繡的極品了?”

    魏夜來只放眼一看,便回到:“這喜鵲繡樣擘絲極為精細,細若毫發,湖湘俗稱這種繡品為‘羊毛細繡’,確實精美絕倫?!?/br>
    我暗自贊嘆她手、眼、口三者都精于技藝,不過一瞥便能說出這些綢緞與繡工的來歷特點,手上的活計又一時不停,當真是超群之輩。

    “俗話說,湘繡是‘繡花花生香,繡鳥能聽聲,繡虎能奔跑,繡人能傳神’的,我往日總是不得其解,今日聽聞魏掌衣一番話,才真個是茅塞頓開了?!蔽液滟澋?。

    魏夜來忙停了手里的活兒,起身屈膝道:“奴婢不過是對針織略懂而已,豈敢在婕妤面前班門弄斧?”

    我伸手扶了她起來,和顏悅色道:“魏掌衣何須如此見外,我也是真心贊你手工卓絕,并不是假心假意的試探你?!?/br>
    她也是聰明人,見我放了話出來,只垂著頭不答。我趁熱打鐵道:“魏掌衣為本婕妤做成的這件鮫紗衣裳,涼爽輕柔,本婕妤很是喜歡,待你縫補好了這個小洞,本婕妤自當日日穿著。”

    魏夜來忽的仰起頭,眼睛里迸出一點光亮,她正色道:“奴婢有句話,憋在心里很久,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笑著抿了幾口安神湯,鮮亮的蔻丹在指甲上瑩瑩閃爍:“魏掌衣有什么便直說吧,本婕妤也不是那起小肚雞腸之人?!?/br>
    魏夜來卻又有幾分躊躇,猶豫再三終于說道:“娘娘已有身孕,若只是貪涼喜穿鮫紗之物,涼則涼矣,未免失于輕薄,不若純棉布料吸汗妥帖。況且鮫紗不耐繡花,針腳稀薄,袖裾固然顯得飄逸,卻又失了刺繡本身一番浮凸玲瓏的好處。奴婢斗膽,請娘娘以后便將這鮫紗收起,改穿薄棉衣裳。若娘娘仍是嫌熱,便穿著素紜縐紗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