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裂谷死生
接下平漠刀,地伶千方直往谷口飛竄。 銀爻隨即咆嘯跟上,竄出了裂谷。 見了銀爻,她恨怒尤甚,盪起的氣息裂山震地,回刀直殺得銀爻左閃右跳,退了開來,蹲伏身子按奈。 她窩囊久了,眼前正好有一堆魔神魔兵能殺,倒好。 「地伶,沒想還能讓你在我眼皮底下脫了凡。」 千方聞聲疾然回首,只見刑心攬著讓她閉了心神的無垠,豪坐谷旁,以一雙媚眼笑望著她。 「放開他。」千方恨恨道。她讓那凡身護著,自不能朝她動手。但想來,她也不會在里頭待太久。 「他答應我,找到了你,要動手,卻將你藏了起來。」刑心撫了撫無垠的臉,笑道:「這怎么行?」 彎刀一閃,她劃破了無垠凡身。脫了刑心之體,倏然與銀爻合化作女魊之身。 如浪長發(fā)飛揚,她邪笑縱身飛天,道:「無垠。殺了她。」 千方蹙起眉,凝神細望脫了凡的星魁無垠,他倏然醒起,雙眼閃著藍瞳光。 女魊意志,比起隔著凡身的刑心強烈。無垠凜望千方,手一翻,召回了平漠刀,躍身立朝千方殺去。 千方陡失刀器,一震,跌地連滾閃過他刺下的一刀。她的傾天劍,毀在二世劫,還未及重配新刀。這當口,怎會沒個刀器。 「無垠…!你怎能幫著那妖女!」她朝他揚了道歛魔之術,只想喚醒他。奈何她如今靈力讓白垣奪了不少,那咒術實有些虛弱。 「地伶,他入了魔,和你早沒了希望,死在他刀下,不好么?」女魊持著彎刀逼在一旁,似是而非的出言慫動,她實還攜不了無垠入魔,但這地伶千方可不清楚。 一刀又刺來,千方避得踉蹌。見無垠同女魊逼著她,她一陣心傷恨怒,蓄積起靈氣壘防。 無垠凝起刀氣,一躍要殺破她氣場。 她閉上眼,凜等著他那刀斬下,大不了,就這么灰飛滅散,用不著再見他那雙刺眼藍瞳。 倉皇間,一人飛身相擋,溟海一晃,大刀直架開無垠。他見無垠使著平漠刀,念頭轉得飛快,道:「千方,取月螺。」 滄浪發(fā)狠騰起浪來,早震得魔兵鮫靈倒成一片,要自魔海殺進裂谷,倒也不費事。而他,總不會只留給她一把平漠刀。 無垠陡然被阻,再一躍身,與溟海斗殺。 見來了溟海,實難應付。女魊臉色一沉,疾厲似風,挾刀直往千方貫去。 聞聲,千方凜睜眼,凝神撐著氣場,女魊邪沉一笑,彎刀大揮要斬下,千方依溟海之言,持起胸前月螺,月螺一閃,倏然化作滄浪的滄鐮刀。她直覺一接,立使勁起刀,回斬正得意輕防的女魊。刀光凌厲一閃,女魊驚瞪著眼,胸上著了一道深口,千方凝氣再一劃,濺出了一道銀血。 電光火石間,鋪天蓋地一陣黑氣襲來,捲走了女魊。 千方恍然見那黑氣里頭,危月挾著女魊,就口在傷處吮血,直抽乾了她。驚駭想起,她那銀血,能養(yǎng)魔元。 前幾日,刑岳制下了九旒,分辨不出他凡身里的仙氣,卻直覺九旒有異。遂脫了體,以危月之身,將他押往魔海域見鮫靈巫者。海域起戰(zhàn),裂谷震盪,九旒一察覺元神脫離了降仙鎖,立時破了凡身,襲殺了一片鮫靈后消失無蹤。危月雖未首當其衝,仍受了傷。方回到裂谷,見女魊讓千方殺下儼然要滅散,頃刻攫過了人。 不行…不能讓那危月變得難以收拾。千方揚刀要躍上。 「千方!別靠近他。」溟海在遠處凜吼,他接擋無垠,殺得分不了心。一待無垠脫離了女魊意志要回身,千方已近在危月身側。 危月一晃,嘴邊還掛著女魊的銀血,厲望千方,一笑。她靈氣耗得兇,勉強殺下女魊,已有些不支,滄鐮刀才微揚,叁叉戟刺來銳不可擋,直戮進了她身子。 「千方!」醒了神的無垠疾飛而上,險衝開危月要再刺下的殺著。 危月叁叉戟凜削而來,率他兵將,以困殺日魁之狼陣,纏攻無垠:「地伶既死。星魁,不如歸魔。」 無垠大怒想逼開他,翻手騰起七芒杖,兩道焰光相纏竄天。 溟海急身上前,接下飄墜的千方,見她化作片片白棠花瓣紛飛而散,他急運起息罩覆她。然危月那叁叉戟,以日魁天曦元神大祭后,成了拔尖神器,自仙身直刺裂她元神。他劇烈耗損療著裂傷,仍不及她消逝的速度。 「殿下,臣來。」后頭來人,一道沉厚氣息穩(wěn)住了溟海消耗的靈力,護下了千方元神。 魔域天際殺聲震耳,洋洋灑灑盡是天兵魔兵交斗,樹王伏稷在滄浪之后,讓海王差遣同水玉領兵將直打魔域。 南面有水玉鮫兵,北有戰(zhàn)神蒼羿天兵。 蒼羿凡身那洛翎飛,自打山門一戰(zhàn),在他眼前亡失了莫泠音與辰光,意氣重挫,自也天命有數(shù),年紀輕輕便殉了情。畢狐一自南海回岱山相稟神帝,神帝便遣了蒼羿出戰(zhàn)。 伏稷凝神療了一陣,千方裂散的元神逐漸凝合,卻仍攏不了飛逝的仙身。 讓危月那叉戟戮過,要救,說來難。 天際兩道焰光一閃,相纏直墜,無垠狂刀直抵危月,貫地將他釘滅在地上。地大裂震,騰起囂塵。 危月再狂,以地伶惹怒了星魁無垠,無垠方開脫了受制魔族的抑鬱,自比他更狂。 他掛心千方,疾奔上前,只見伏稷療得額間沿汗,仍穩(wěn)不下千方。 「樹王…!」瀾魁與樹王,千方的師尊在此,她竟還是這般要滅散的樣子。他心里發(fā)冷,說不出話。 伏稷見了,收了息。讓在一旁。沉道:「殿下。地伶公主…,臣盡力了。她靈力耗盡,元神虛弱,撐不起來。」 撐不起來…,無垠惶惶收著拳,他不信。 他一眼撇見她虛飄的手上松松掛著現(xiàn)了形的牽情繩,心念一動。 有這仙物為媒介,他無論如何要救活她。他就是不若樹王瀾魁善療,卻只他愿意消耗元神相替。 他閉起眼,藉牽情繩替起她元神。 要相替元神,非以綁生咒,便只能靠連結緊密的仙物。他不善療,綁了生,他一隕歿便拖垮了她。 牽情繩,他這頭一松,卻能讓她重拾自由。 「殿下…。」伏稷在旁看著顯得憂心,這么讓他毫無技巧的替下去,想來真要殞命。 千方穩(wěn)了下來,他卻顯得飄忽,仙身虛虛晃晃,點點如塵飛了開,漸弱的元神咬牙苦撐了一陣,倏然閃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