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王金銘也大叫道:“怎么啦,有錢還不去啊?” 藍天蔚大叫道:“五十太少嗎?那咱們就來一百,一百塊大洋,誰來?”藍天蔚用手在一堆大洋里來回撥拉,弄的銀元來回碰撞,嘩嘩直響。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終于有士兵站出來,從箱子里抓走一把大洋,但是隨即又扔了回去,他說道:“要是不革命,不推翻滿清朝廷,就是拿到了錢也會貪官污吏搜刮去,算我一個~!” 隨后,又有人站出來,“對,這不是錢的事情,而是革命大義,也算我一個。” “豁出去了,算我一個!” 不多時,一百個敢死隊的名額就滿了,藍天蔚命人取來大海碗和酒壇子,為每個人倒酒,“為壯士踐行。” 敢死隊隊員將酒碗里的老酒一飲而盡,用袖子摸了摸濕漉漉的嘴唇,然后啪的一聲把酒碗摔碎 中午時分,以一百名敢死隊員為先鋒,藍天蔚率領民軍向錦州方向發動孤注一擲的總攻擊。這下倒是把已經準備撤退的馮麟閣部打了個措手不及。 馮麟閣正在看著小妾收拾細軟,忽然聽到郊外槍炮聲大作,正納悶呢,汲金純飛奔而來,大叫道:“大帥,民軍突然發動反擊,兄弟們措手不及,民軍已經殺到錦州城下啦。” “廢物!”馮麟閣抬手就給了汲金純一巴掌,“張海鵬呢?董大海呢?” 汲金純委屈地捂著臉,“他們都去抵擋了~” “媽了個八字,那你還杵在這里干嘛?”馮麟閣罵道:“這個乳臭未干的藍天蔚,敢跟老子叫板?老子這回不擰掉他的頭,老子就不姓馮。” 馮麟閣一把抄起桌子上的左輪,邁開大步就往外走,一路上了錦州城頭,只見城外自己的軍隊布下了三道防線,已經被民軍突破了兩道,而最后一道防線那里,董大虎和張海鵬也在苦苦支撐。 馮德麟看著勢如破竹的民軍,納悶地嘀咕道:“怎么這些小白臉變得這么能打了?” 汲金純一臉的無奈,因為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 馮麟閣想了想,總不能在這里就把老本折光,于是馮麟閣下令道:“傳令,大軍往西南面扯,繞過小凌河,向關內撤。” “殺呀~!”民軍的喊殺聲越來越近了,他們端著步槍,挺著刺刀殺向馮軍。馮軍士兵大多是土匪出身,原本就十分兇悍。但是,被革命熱情激蕩地熱學澎湃的民軍士兵們高聲呼喊著革命萬歲,義無反顧地殺向馮軍。 兩軍交戰正酣,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小山包的山腰里,兩個身穿綠色衣服,身上插滿樹枝沾滿樹葉的人正認真觀察戰場的一切。 “民軍和馮軍的刺刀戰開始了。” “我看到了!馮軍的人拼刺刀好扎堆,幾個對付一個。好像是叫一股勁兒逼著,不由自主地向自己人身上靠。多數cao槍的動作很大,像掄大棒似的,一動就閃出空當。民軍士兵倒不是這樣,一個是一個的。他們腦袋一埋,一個墊步,胳膊向前一突,刺刀就出去了。槍、胳膊、肩、腦袋基本是一條線兒。擋對方的刺刀也是,握槍把的右手腕子一翻,幅度很小,槍刺就壓下去了,對方的刺刀就會‘鐺’地被撥開,接著就會來個突刺。” “我覺著,咱們練得刺殺是不是也跟著差不多?” “嗯~八九不離十,你沒聽教官說嘛?北洋軍、新軍那套都是學小日本的,咱們的三防一刺的刺殺術,據說也是在小日本的刺殺術上改進來的。” “還是教官說的對,武術是武術,打仗是打仗,打仗有打仗的規矩,甭看動作簡單,不如大槍和花槍那么威風,可那些動作了不得,一下有一下的名堂。” “我覺著吧,練武對人來說,不說是惟一的,起碼也是主要的本事。你說人不就是一個身子加胳膊、腿?本領不就是拳腳上的本領?有了槍、刀,就再加上刀槍的學問就是了?其實,它們也都是人的拳腳使喚的。別看現在是火器的天下,可你槍里的子彈會打完,總不能背著彈藥箱到處沖鋒吧?學好了這個,才能打天下。” 忽然,一個人從他們身后冒了出來,一人給了他們一個爆栗,“媽了個八字,現在還有閑工夫嘮嗑?任務都完成了嗎?” “報告班長,任務都完成了,可以撤了。” “撤!” 193馬龍潭負傷 就在錦州城下打死打活的時候,一隊東北國防軍騎兵正在通往錦州的道路上疾馳。這些騎兵一水的卡其色軍裝,身背一支短款的熱河造馬槍,腰里別著一把西洋式馬刀。 指揮這支部隊的,是號稱一代儒將的馬龍潭,字騰溪,山東省德州市慶云縣中馬村人,鄉人尊稱為“馬大人”。馬龍潭少年時風流倜儻、文武通達、才華過人,愛好書法,喜歡玩槍、騎馬,堪稱一代儒將。 馬龍潭騎著一匹白馬,這匹白馬毛色極佳,渾身上下找不到一根雜毛。不久之前,他剛剛鎮壓了同盟會在鳳凰城一帶的起義,由暫編旅旅長升為暫編師師長,眼下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所以不帶大部隊,只帶了騎兵營作為先鋒,殺向錦州。 馬龍潭大聲吼叫道:“兄弟們,再加把勁兒,我們到錦州城里吃午飯。” “吼~!”騎兵們發出一陣歡呼 這時,幾個滿身樹葉和偽裝網的騎兵來到馬龍潭身邊,“報告師座,錦州城下廝殺正酣,東面只有馮軍的三百騎兵。” 馬龍潭哈哈一笑,抽出刀鞘,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兄弟們,給我殺過去。” “吼!” 馬龍潭的騎兵們帶著隆隆馬蹄聲向西席卷而來,就是聾子也能聽見馬蹄響,瞎子也能看見那漫天的塵土。 馮軍一個騎兵哨長策馬上前,大聲吼道:“對面是哪里的人馬?” 馬龍潭根本不理他,其實在耳邊隆隆的馬蹄聲中他也聽不見。只見馬龍潭的騎兵們沒有任何減速的跡象,迅速的向前狂飆突進。四百人的騎兵配備了八百匹戰馬,在初春的東北黑土地上疾馳。他們裝備的都是從蒙古昭烏達盟買來的蒙古馬,雖然沖刺速度不夠快,但是耐力悠長,越跑越來勁,開闊的大平原上蕩起滾滾塵煙。 “再不停下放槍啦!”馮軍騎兵哨長舉起了馬槍 呯呯呯 馬龍潭這邊首先開槍,馮軍騎兵哨長應聲落馬 十幾個人的馮軍騎兵小隊見勢不妙,撥馬就調頭往回跑。馬龍潭哪里肯放,奮起直追,但是雙方的距離越拉越大。馮麟閣早年幫著日本人打俄國人,所以日本人支援了他不少東洋馬。馮軍騎兵用的戰馬是曰本騎兵的改革者秋山好古用阿拉伯高頭大馬和曰本當地的馬匹雜交出來的,個頭高大速度也快,不多時就跑的只留下一溜塵土。 又跑了幾里之后,那些騎著東洋高頭大馬的馮軍竟然再次出現在視野里,而且速度明顯放慢了許多。長途奔跑中,東洋馬速度的優勢被耐力不足的弱點所抵消。看到追丟了的獵物又出現在前面,馬龍潭頓時興致大增。 馬龍潭高舉馬刀,大聲呼喊,麾下騎兵們打馬揚鞭,用馬刺猛磕馬肚子,將馬力壓榨到了極限。雙方還有兩百米距離的時候,國防軍騎兵首先開槍,又幾個馮軍騎兵打著滾從馬上跌路,被后面追來的國防軍騎兵砍了腦袋掛在馬脖子上當作記功的證據。 馮軍騎兵又跑了一段路,日本馬已經渾身是汗,速度明顯的慢了下來。看到已經逃不掉了,小頭目打了個尖利的唿哨,八個僥幸沒死的騎兵一勒馬韁繩,轉過身迎著國防軍騎兵的方向拔出了馬刀。 緊追不舍的國防軍騎兵們看見馮軍騎兵拔出了刀,紛紛勒住馬韁繩,用饒有興致的眼神看著遠處困獸猶斗的馮軍騎兵。馬龍潭把腰里的快慢機保險合上,興致勃勃地對身后的騎兵們喊道:“兄弟們,誰跟這幾個嫩娃子玩玩去?” “我去~~” “我去~” 話音未落,已經有十幾個騎兵抽出雪亮的馬刀排成一列橫隊。 “殺!”馬龍潭手里的馬刀向前虛劈 十幾國防軍騎兵便催馬上前,以小碎步前進,漸漸戰馬越跑越快,先是大步跑,然后就是全速飛奔了。對面的馮軍騎兵發出絕望地狂吼,也催馬迎了上去。 騎兵對決從來都是以回合來計算的,每一次沖擊算作一個回合,一個回合之后自動交換了場地。第一個回合的結果是兩個國防軍騎兵被砍傷了胳膊,一個犧牲。而馮軍騎兵那邊,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已經陷入絕境的馮軍騎兵再次發出了絕后的吼叫,高舉馬刀直接殺向馬龍潭 “是條漢子!”馬龍潭笑著從腰里拔出快慢機,照著那騎兵就是一槍 那個馮軍騎兵應聲落馬 馬龍潭收起槍,大聲吼道:“兄弟們,進錦州。” 幾個還沒死的馮軍騎兵倒在地上,被國防軍無數戰馬踩踏,踩到頭部的當場死去,踩破了肚皮,內臟流到地上的則滿地打滾在痛苦的哀嚎。 此時的錦州城已經亂了,馬龍潭的騎兵殺進錦州城的時候,到處是不知所措到處亂跑的百姓和馮軍士兵,馬龍潭下令兵分兩路,一路跟著他直接進衙門抓馮麟閣,一路在街上清理亂兵,反正自己的步兵還有十幾分鐘就能到了,不怕他翻了天。 “馮麟閣!”馬龍潭一手拿著馬刀,一手握著快慢機就進了衙門后花園,“馮麟閣何在?” 馬龍潭的人把衙門搜了一遍,也沒找到馮麟閣,只找到一個伺候馮麟閣小妾的老媽子 “說,馮麟閣藏哪兒啦?”馬龍潭喝問 “走~~走~~走了!”老媽子嚇得渾身直哆嗦 “走哪里了?”馬龍潭又問 老媽子哆哆嗦嗦地答道:“往南門去了,聽說是要去關內。” “追!”馬龍潭一聲令下 不過,馬龍潭的人馬還是晚了一步,等他們殺到南門的時候,藍天蔚的民軍已經突破了張海鵬、董大虎的防線,殺進了錦州城。 張榕一眼就認出了曾經鎮壓過自己的馬龍潭,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等馬龍潭解釋,張榕就下令民軍向馬龍潭部開火,猝不及防的馬龍潭肩頭中彈,跌下馬來。馬龍潭的部下們大怒,立刻開始反擊。但是騎兵武器裝備少,人數上又不占優勢,馬龍潭的部下們只能簇擁著馬龍潭退出錦州,在城東扎營。 十五分鐘后,馬龍潭的步兵抵達錦州城外,開始安營扎寨 第二天,東北國防軍第一師師長張之江率領在熱河成軍、初次參加實戰的的愿熱河第一鎮、現東北國防軍第一師來到錦州城外。他的任務其實是奪取山海關,但是馬龍潭意外受傷,于是在通報了徐天寶之后,張之江獲準協助馬龍潭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錦州,打通遼西走廊,奪取山海關,把這道進出東北的大門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馬師長,傷勢無妨吧?”張之江雖然是軍人,但是自幼好武,對同樣好武的馬龍潭也有幾分好感 馬龍潭此刻正在讓手下給他從rou里挖子彈,沾滿血污的紗布扔得滿地都是,他的一個馬弁正將一把匕首在火上烤,手邊則準備了一瓶燒刀子烈酒。 張之江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馬龍潭,“這是西藥,名叫百浪多息,如果馬師長挖了子彈之后出現發燒的癥狀,便可服用。服過此藥之后,務必多飲水多解手。” 在日常服用普通藥物時,人們一般都知道應該喝一大杯水以便將藥物順利服下的道理,但是在服用磺胺時,就不是一大杯水能打發的了了。由于磺胺藥在尿液中的溶解度很小,為了增加其溶解度,最好的辦法是盡可能地多飲水,從而通過增加尿量來降低尿中藥物的濃度。否則藥物容易在腎小管、腎盂、輸尿管、膀胱等處形成結晶,最終可因其機械性刺激而引起腰痛、血尿、尿路阻塞、尿閉等副作用。因此,若想達到更好更快的效果,服藥期間應在能承受的情況下盡量多喝水、多排尿。 馬龍潭笑笑,接過藥瓶,笑道:“讓張師長見笑了,這點小事都能受傷,真是愧對了都督的提拔。” 張之江笑道:“哪里的話,馬師長是被人有心算了無心。張榕那小子,太不厚道,枉費都督當年對他那么好,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傷我們的士兵,這口氣,都督咽得下,我都咽不下。” 這時,有兵弁來報,說馮麟閣麾下的張海鵬和董大虎、郭瀛洲前來歸順。 “早干嘛去了!”張之江笑道:“統統繳械,原地收押。” “是!”兵弁敬了一個軍禮 ◆◆◆◆◆ 話說民軍打退馬龍潭,奪了錦州城之后,藍天蔚對自己的指揮才能頗為自信,“錦州一戰足以說明,咱們民軍還是能打硬仗的。咱們今天能打錦州,明天就能打北京,后天咱們呢就能打到湖北去,與那里的革命同志會師。”藍天蔚說的唾沫橫飛,“我建議,兵貴神速,乘著打勝仗的這股勁兒,一路殺到北京去。” 張榕說道:“我到覺得不能就這么入關,馬龍潭這個屠殺我們革命志士的劊子手就在錦州,不殺他,不足以揚我革命民軍的軍威?” 194要聽你解釋 張榕話音未落,就有兵弁來報,說東北軍師長派人來送信,要求藍天蔚就打傷東北軍師長馬龍潭一事作出解釋。 “解釋個屁!”藍天蔚怒道:“你就這么回答他,有種讓他來錦州城里找我,老子當面給他解釋。” 這天夜里,夜色格外的濃,粘稠的象化不開的墨汁,錦州東門附近,一隊十人組成民軍士兵巡邏隊扛著老套筒正在巡邏。 在城門邊上,有一道水關,也就是排出城內積水的水溝,不過已經干涸了。巡邏隊漸漸走過去了,隊尾只剩下三個士兵,他們抖抖索索地解開褲腰帶,站在溝邊開始往溝里小便。解完了手,三個人轉過身去系褲腰帶。 忽然,三道黑影躍出溝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到這三個民軍士兵身后,只見黑影甲一個竄躍跳上去,伸左手從后面捂住了民軍士兵的嘴,腳下接著一個腿拌,把他摔倒在地上,隨即揮起一拳打在了他的太陽xue上,那家伙腦袋一歪臉貼著地不動了。 另一個民軍士兵似乎練過武功,被黑影乙摔倒之后一個翻身又跳了起來,他剛張嘴就要喊,說時遲那時快,黑影右手一揮,手中匕首劃過一條弧線,瞬間就到了這家伙的脖子底下,經過特殊電鍍工藝加工的匕首沒有發出絲毫反光,一道紅色的血箭就從那民軍士兵的咽喉處噴了出來,那家伙捂著脖子瞪著眼睛看著黑影,黑影快步上前,伸手抱住他,把他扔進了干涸的水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