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燈輝照影，水青色的衣角起落，隨著明滅刀光，綻放成花。

    步絳玄沒讓聞燈練太久，戌正之時，便讓他停下，回去吃飯休息。聞燈難得想多練一練，但這人神情端的是嚴(yán)肅，只好作罷。

    白玉京外夜色嘈雜，街頭街尾，處處充斥著和秋會相關(guān)的談話聲。聞燈在這樣的喧囂熱鬧中走回家，管家趙叔聽說了聞燈明日要出戰(zhàn)之事，一直候在院門口，眉宇間有幾分憂慮。

    聞燈看見他，突然就想到了聞清云，思緒再一轉(zhuǎn)，意識到一件事。他精神一振，說了句“我去庫房”，一溜煙跑沒了影。

    這一夜，聞燈早早睡下，翌日，則是懶懶地將辰時睡過，才起身穿衣洗漱，去前面花廳吃飯。

    廚娘吳嬸煮了牛rou米粉，聞燈吃的時候，照例往里加兩勺油辣子、兩勺咸菜。他慢條斯理吃著，趙叔從外面進來，道：“步公子來了?！?/br>
    “稀客！”聞燈驚道。

    趙叔將步絳玄請進花廳，端上一杯茶。

    這人沐晨風(fēng)而來，行過前院中的小石藤蘿，身姿挺拔，絳衣冷寒。他在聞燈對面坐下，掃了眼這人碗中吃食，端盞喝茶。

    聞燈抬頭問：“吃過早飯了嗎？要不要來一碗粉？我家吳嬸煮的牛rou湯可是一絕，嘗嘗看？”

    “多謝，不必。”步絳玄淡淡道。

    聞燈“哦”了聲，挑起一塊牛rou送入口中，然后告訴步絳玄他的打算：“雙人戰(zhàn)一般比個人戰(zhàn)打得更久，我們那一場排在第二十九，挺后面的，中午再過去吧？”

    “可?！辈浇{玄幅度甚微地點頭。

    “你真的不來點嗎？”聞燈再度“推銷”起他家廚娘做的牛rou米粉。

    步絳玄仍是拒絕：“不用?！?/br>
    聞燈感到奇怪：“那你這么早過來做什么？”

    “你沒來大明樓。”步絳玄答道，旋即輕振衣袖，又說：“早飯過后，休息兩刻，開始練刀?！?/br>
    “行?！甭劅魬?yīng)下。過了會兒，聞燈對步絳玄道：“我找到解決靈力供求不平衡的辦法了?！?/br>
    步絳玄完全理解聞燈表達的意思，掀起眼眸：“如何解決的？”

    聞燈彎眼一笑，豎起食指朝他搖了搖：“暫且保密。”

    步絳玄便也不追問。

    休息之后，兩人在前院練刀。聞燈取出他“刀庫”中最好的一把，步絳玄手握別人間劍，劍不出鞘，同他對練。

    深秋肅殺時節(jié)，西墻上唯余枯枝的藤蘿被刀風(fēng)震得如浪涌動。

    晝陽偏轉(zhuǎn)，漸至中天，趙叔等人送聞燈和步絳玄出門。兩人踩著時間過去，到明鏡臺的時候，剛好比完第二十七場。

    于閑在崇明樓二樓階梯口處等待著這兩人，見到他們，立刻高聲招呼：“步師弟，聞師妹！”

    白玉京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一名清夕樓弟子從座位中一躍而下，先向步絳玄拱手一禮，隨后將手中攥了許久的簪子遞給聞燈：“師妹，這是徒師姐讓我給你帶來的法器！”

    昨日徒無遙被北蒼望羲打折了一只手，眼下在清夕樓里養(yǎng)傷，聽說聞燈的事情后，又生氣又無奈，急急尋出防御力最佳的那件法器，托同修帶給聞燈。

    好些白玉京弟子亦如此，如浪潮般涌向樓梯口。

    “聞師妹，這道防御符是我們流夜樓樓主親手寫的，快帶上，快帶上！”

    “聞師妹，這靈獸是我剛喚出來的，它愿意助你。你且將它藏在衣袖里，等你召喚靈獸的時候，再將它一同放出?！?/br>
    “聞師妹……”

    片刻不到的功夫，聞燈身上多出二十三張符紙、十二件法器、三只藏進袖擺和衣領(lǐng)下的靈獸，若他此時上稱，恐怕要多出十來斤。

    于閑本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們的人，如今卻要艱難地越過人群，才能走到聞燈面前。他抹了把臉上的汗，也往聞燈手臂上拍了道符，爾后道：“別太害怕，就當(dāng)是提前體驗強者過招。”

    聞燈退后一步，向著白玉京眾人彎腰拱手，認(rèn)真行禮：“謝謝諸位師兄師姐?！?/br>
    做這個動作時，掛在他手上背上的黃符齊齊往上一飄。

    某位師姐眉梢輕蹙起，搖頭說道：“這樣似乎不太美麗。”

    “的確有失風(fēng)度。”另一位師姐脫下身上的斗篷，上前來，“聞師妹，你將它穿上?！?/br>
    又有一位師姐道：“你這件太花了，我的素一些，更合適聞師妹今日的打扮。”

    “不若再披一件法衣！”

    聞燈一時無言：“……真是謝謝師姐們。”

    女孩子們竟然爭吵起來，聞燈道了一句他這里有合適的衣物，匆匆逃走。逃到中途，他想起步絳玄來，抬頭去找，卻發(fā)現(xiàn)這人不知何時躲到了角落清凈處。

    他用瞬移法器過去。

    步絳玄單手提劍，站在二樓最里處，見聞燈在身前站定，反手一抓，從虛空里抓出一件斗篷，遞給他。

    這是聞燈自己的斗篷。穿上后，聞燈抬起雙手，往前往后各走了幾步，感受完畢，對步絳玄說：“我臃腫了?！?/br>
    “摘掉便是?！辈浇{玄語調(diào)平平，面上無甚表情。

    “怎好如此？這是師兄師姐們的心意。”聞燈捏起拳頭，“眾籌打架，我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我現(xiàn)在超有信心的。”

    第26章 靈石

    聞燈沒有去注意第二十八場比試。他讓步絳玄幫忙催動一件絕音法器, 吹奏那首《幽云散》，提前將熊和浣熊召喚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