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些人跟著說這話，聞燈擺擺手，道：“不用這么多人，刀疤送我就行。”

    眾人開始為聞燈準備，四處尋找完好的燈籠和蠟燭，備干糧和水，一時間，山上竟有些熱鬧。天上陰云依舊，但風(fēng)更冷了些，聞燈找出雙適合走山路的鞋子和厚實的披風(fēng)，換上裹好，向他們告別。

    下山途中，刀疤少年挑燈在前，為聞燈引路，走出一段，忽然道：“大姐頭，你知道凌云榜嗎？”

    “不知道，說來聽聽？”聞燈正吃著烤餅，懶得去翻聞書洛的記憶。

    “凌云榜是修行界四大名榜之一，根據(jù)戰(zhàn)績和實力排的，無論男女，只要在二十歲以下，就有機會上榜。”

    原來是修行界青少年組男女混合排行榜。聞燈明白過來，點點頭，隱約猜到刀疤說這個是為了什么。

    下一刻，果然聽見刀疤少年道：“步絳玄的名字第一次出現(xiàn)在凌云榜上，是在五年前。他一上榜便是榜首，引得天下震驚。而那之后，次次換榜，次次榜首都是他。”

    末了，還添了句：“步絳玄真的很‘酷’。”

    看起來你理解了“酷”的含義。聞燈吐槽著，心里有準備，并未太過驚訝，畢竟步絳玄是主角，xx第一這樣的設(shè)定，都是標(biāo)配。但他不好不回應(yīng)點什么，想了想，問：“步絳玄今年多少歲？”

    刀疤少年：“具體的不太清楚了，想來也就十七八九吧？”

    聞燈粗略一算，也就是說，步絳玄十二三歲時，便是青少年組第一了。他十二三歲的時候在干什么？在揪同桌女孩的辮子。

    真是別人家的孩子。這很讓人窒息，連手里的餅都不香了。

    此后皆是閑話。一路從山寨到山腳，走了歇歇了走，足足花了兩個時辰。子時早過，四野闃然，連蟲鳴都盡，夜色正是濃時，天空里無星無月，道上不見半點燈火，一片蒼茫。

    “大姐頭，咱們在此歇片刻吧？鎮(zhèn)子還得走上一陣。等到了，我?guī)闳ネ端蓿?zhèn)上有家客棧和山寨關(guān)系不錯。”刀疤少年邊擦汗邊說。

    聞燈攏了攏披風(fēng)，按緊刀柄，點頭說好。

    誰都沒看見，沉沉天幕之中，有數(shù)只鷹飛過。

    這里有座涼亭，兩人坐去里面。刀疤少年撥了撥燈籠里的蠟燭，讓燭光燒得更亮些，然后把散落在附近的樹枝收集起來，點成火堆。聞燈拿出一張炕炕饃，對半分開，遞給刀疤少年一半。

    他們把水袋放在火邊烤著，有一搭沒一搭說話醒神，赫見一隊人馬高舉火把行近，為首之人高呼：

    “小姐！”

    “果真是小姐！少爺，找到小姐了！”

    人聲馬聲沸騰，聞燈一驚，手上的饃掉到地上。不用問，這些人鐵定是來找聞書洛的。

    涼亭被這群人圍住。

    一輛馬車駛到?jīng)鐾と肟冢呦乱粋€貴公子打扮的人。他疾步入亭內(nèi)，沖聞燈喚了“小妹”，待看清他披風(fēng)之下穿的是什么，瞪眼驚道：“小妹你為何這般打扮？”

    緊跟著目光來到聞燈對面的刀疤少年身上，一把抽出腰間佩劍，冷冷道：“敢辱我meimei，你想死？”

    “有話好好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聞燈急急起身，轉(zhuǎn)而沖刀疤少年狂使眼色，“刀疤你先走，謝謝你送我下山！”

    來者是聞書洛的二哥聞清云。

    大抵是這具身體的緣故，聞燈對他有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的親近感。他模仿著記憶中聞書洛的習(xí)慣，好說歹說勸住了聞清云，放走刀疤少年。而他，則被聞清云拎雞似的拎上馬車。

    這馬車外表看起來不過尋常，內(nèi)里卻極奢華，香爐里燃著凝神的佛手柑香，腳底鋪著輕軟的羊絨毯，車壁上以夜明珠做燈燭，將降香木羅漢榻和矮幾照得柔亮，上上下下所充斥的，都是錢的味道。聞燈第一次直觀地見識到了聞家的富貴。

    不過給他欣賞的時間不多。他前腳進來，侍女后腳就將一套嶄新的衣裙送到跟前，請他換上。

    ——聞清云看不慣自家meimei穿一身破爛喜服。

    侍女仔細拉上屏風(fēng)，退出馬車。

    聞燈脫掉喜服，換上這身新衣。有聞書洛的記憶在，古代女子的衣衫，穿起來并不費勁。但他不想費力氣梳發(fā)髻，拿根系帶扎了個高馬尾便算了事。

    “好了嗎？”

    少頃，聞清云敲門。

    “好了。”聞燈清咳一聲說道，將屏風(fēng)收起。

    聞清云登上馬車。他為聞燈準備的衣衫，和自身所穿，皆是淺金色，前襟袖擺上，則以顏色更淡的金線為繡；腰間掛玉，劍上懸鈴，貴氣而不俗氣。

    聞燈和這滿身富貴的便宜哥哥隔著一張小幾對坐。

    便宜哥哥推了盤糕點到聞燈面前，但面上仍帶怒容：“長大了真是了不得，竟學(xué)會了出走。把你這幾日的經(jīng)歷，一字不漏地說給我聽。”

    聞清云也不過二十七八歲，比穿越前的聞燈大不了多少，故而聞燈并不怵他，挑挑揀揀，把聞書洛逃走后的事說了一遍。當(dāng)他說到烏龍寨時，聞清云一拳捶向小幾，險險將它捶爛，“事情就是我想的那樣！這烏龍寨，我明日就帶人去端了！”

    “烏龍寨已經(jīng)被妖獸滅了，只剩老弱病殘了。”聞燈小聲說道。

    “呵。”聞清云冷笑，“他們活該！”

    “我也沒受傷，不是嗎？”聞燈又說。

    聞清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