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過去   她那么喜歡他，那我就……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這魔珠，是你阿娘的遺物吧，重華?！?/br>
    阿娘？

    遺物？！

    陸璐猛地看向蘇舜玉。

    蘇舜玉緊緊抿著唇, 下顎線緊繃, 眼眸低垂, 長長的羽睫擋住眸光，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趙錦凌嘆了口氣，從陸璐手里接過閃耀著萬丈光輝的魔珠, 陸璐敏銳地看到，趙錦凌拿魔珠的指尖有些顫抖。

    “魔珠乃魔族本源，魔族生，魔珠生, 魔族死，魔珠滅?！壁w錦凌頓了頓，仿佛在咽下嘴里中的苦澀, 長眉緊皺，“蘇姨姨的本源魔珠怎么會在這里?！?/br>
    趙錦凌的話讓陸璐猛地一震。

    只有魔族才有魔珠。

    蘇舜玉的阿娘是魔族，那他豈不是……

    陸璐不由自主地看向蘇舜玉。

    蘇舜玉似有所感，他慢慢地抬起眸, 不閃不避地對上她的視線, 眉眼平靜無波，如一潭平靜而深不可見的湖水。

    “沒錯，我是魔族?！?/br>
    她聽見他說。

    輕飄飄的語氣。

    “正確的說，我不算是魔族，我應(yīng)該是半人半魔的雜種，”蘇舜玉輕輕一笑，笑容變得妖異異常, 眼尾仿佛有朵桃花怒放，語調(diào)裹挾著笑意，仿佛是在調(diào)笑：“是不是覺得很害怕？”

    陸璐一愣。

    那笑容極為好看，但是陸璐還是從那風(fēng)流的笑容里看出幾分脆弱。

    心臟像是被打了一拳，難受得緊。

    當(dāng)他用少有的說笑的語調(diào)說出“雜種”這兩個字時，陸璐只覺得鼻子一酸。

    陸璐向來是個不大會掩飾難過這種情緒的人，她癟了癟嘴，眼眶逐漸變紅。

    蘇舜玉笑容一頓，嘴唇張了張，自嘲的笑意漸漸褪去，他拿出自己的手帕，眼神滿是無奈，道：“一般人不是應(yīng)該嚇得逃跑嗎，你哭啥呀?！?/br>
    手帕放到她的下巴那，一滴guntang的淚珠砸到他手背，燙得他手微微一縮。

    陸璐拿過手帕，胡亂擦了擦眼淚。

    蘇舜玉噗嗤一笑，比方才的笑意正常了許多，“我說，我才是半人半魔的雜種，怎么你倒是哭得稀里嘩啦的。”

    陸璐用通紅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什么雜種不雜種，這世上，誰不是爹娘雜交出來的啊?！?/br>
    蘇舜玉一愣，笑容漸漸褪去，盯著瞧了她半響，突然勾了勾嘴角，“這話，有點(diǎn)意思?！?/br>
    恰在這時，散著著耀眼光芒的魔珠光芒逐漸減弱，趙錦凌一驚，拿著魔珠問蘇舜玉，“重，重華，這是咋啦?！?/br>
    蘇舜玉淡淡地瞥了那魔珠一眼，“靈力被吸得多了，快泯滅了。”

    “你說啥子？！”

    趙錦凌拿著魔珠閉眼感受，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睛，“果真沒了?！?/br>
    “陸姑娘，你方才說這魔珠是在顧家？”趙錦凌又問道。

    陸璐點(diǎn)點(diǎn)頭，“陸行之自己說的，他從顧諒手里偷來的?！?/br>
    趙錦凌眼里劃過一絲痛楚，“魔珠含著如星海般盛大的靈蘊(yùn)，能將魔珠吸成這樣，顧諒到底對魔珠做了什么！”

    “魔珠上的靈蘊(yùn)能被吸走嗎？”陸璐看著那顆已經(jīng)變得晦暗無光的魔珠。

    “確實(shí)可以?！?/br>
    趙錦凌捧著魔珠，仿佛捧著一顆珍寶，“但是蘇姨姨已經(jīng)走了，按理說，魔珠應(yīng)該泯滅為星塵才是，怎么會跑到顧諒家里去?！?/br>
    趙錦凌想了想，突然解下腰間的荷包，倒出一顆極品靈晶。

    靈晶散發(fā)著強(qiáng)大的靈蘊(yùn)，但當(dāng)靈晶剛觸碰到魔珠光滑的外表，好像遇到了強(qiáng)而有力的吸力，不過兩三秒的功夫，那顆極品靈晶里的靈蘊(yùn)竟然被吸空了！

    趙錦凌眼睛一亮，嘀咕著“果真可以”，然后將所有的靈晶全部倒出來，像投喂乳燕一般，一粒一粒地給魔珠喂靈晶。

    魔珠就像是個無底洞，一口一個，一秒一顆。

    沒多久，趙錦凌的一袋極品靈晶就沒了，他又抽出一個荷包，又倒出一把靈晶。

    好熟悉的cao作！

    不愧是母子，魔珠吞靈晶的樣子，跟蘇舜玉靈蘊(yùn)吞她的靈蘊(yùn)，簡直一模一樣！

    沒一會兒，趙錦凌的靈晶就投喂完了，他拿起魔珠仔細(xì)端詳，“真是奇了怪了，這魔珠上的裂紋怎么一點(diǎn)變化也沒有？”

    蘇舜玉道：“魔珠裂紋哪是那么好修復(fù)的，幾顆靈晶就想修復(fù)魔珠的裂紋，不可能?！?/br>
    趙錦凌：“那我試試天靈地寶？”

    “沒必要，反正魔珠上面也沒有靈氣了，扔了吧?！碧K舜玉淡淡道。

    那雙漂亮的眼眸深沉似海，無喜無悲，臉色平靜，仿佛趙錦凌手里拿著的不是他母親唯一的遺物，而是一顆沒用了的珠子。

    趙錦凌一愣，狐貍眼底笑意全無，“重華，這是蘇姨姨的魔珠?！?/br>
    “我知道，所以我才說沒必要。人都死了，你拿著魔珠有什么用?！碧K舜玉看了一眼窗外，站起身，“罷了，隨便你，你想修你就修。”

    說著，推開房門離開。

    陸璐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趙錦凌。

    趙錦凌望著被關(guān)上的房門，輕輕搖了搖頭，嘆氣道：“這么多年了，還是這樣?！?/br>
    “你別看他現(xiàn)在這樣，仿佛對自己親娘愛答不理的，”趙錦凌指了指房門，努了努嘴，“小時候，他粘蘇姨姨可是粘得不得了?！?/br>
    陸璐難免有些好奇，“二公子曾經(jīng)見過？”

    趙錦凌笑了笑，眸光也變得溫和起來，仿佛回到了曾經(jīng)那個溫馨的歲月，“我上面死了一位長兄，所以老爺子格外心疼我這根獨(dú)苗。我小時候體弱多病，老爺子到處尋醫(yī)問藥，無論是鄉(xiāng)野偏方，還是靈丹妙藥，都沒能解開我生來就帶有的胎毒，最后老爺子走投無路，找了一名算命先生。”

    “先生說我這人命格富貴，身體壓不住，需要將我送到鄉(xiāng)野農(nóng)家去，才能躲過閻王索命。老爺子也是病急亂投醫(yī)，真把我送去鄉(xiāng)野。”

    趙錦凌微笑道：“因為怕閻王找到我，他還把我送出了金昭州?！?/br>
    “那農(nóng)家，就是蘇舜玉他們家？”陸璐問。

    趙錦凌點(diǎn)點(diǎn)頭，“蘇姨姨帶著重華住在我家對面，那個時候蘇姨姨撿到的溫清媛還連話都不會說。仆人以為我失了老爺子的寵愛，便慢待我，蘇姨姨見著了，便將我?guī)У缴磉?。?/br>
    “那時候重華才三四歲，長得粉雕玉琢的，一說話臉頰上的rou都會一顛一顛的。他小時候便很有占有欲，他怕我奪走蘇姨姨的寵愛，蘇姨姨在時裝得乖乖巧巧的，等姨姨一走，他就使壞，想把我趕走?！?/br>
    “我愛吃蘇姨姨做的餃子，我記得每次吃餃子，他為了讓我少吃一個，端著碗拼命往嘴里塞餃子?！壁w錦凌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我當(dāng)時也是個小屁孩兒，比賽從來都不認(rèn)輸，最后我們兩個肚子都漲得滾圓，上廁所都要互相攙扶，才不至于滾進(jìn)茅坑?！?/br>
    陸璐忍不住笑，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幅溫馨的畫面——

    夕陽光輝的映照下，兩個小男孩分坐在木桌兩旁。

    容貌昳麗的女子端出一盤餃子，就被兩個高高舉著筷子的小男孩兒分食干凈，小男孩兒嘴巴都被餃子塞得鼓得滿滿的了，還在一個一個地嘴里喂。

    邊吃還邊拿眼睛瞪對面的同伴，生怕對方比自己多吃一個。

    趙錦凌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就笑不下去了，“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年，后來，這處小農(nóng)家外迎來一伙人，那些人與蘇姨姨在房間內(nèi)說了幾句話，蘇姨姨便跟著他們離開了?！?/br>
    “臨走前，蘇姨姨拿著這顆魔珠幫我治好了我的胎毒，并請求我，照顧好重華?！壁w錦凌右手?jǐn)傞_，那顆魔珠在寬厚的掌心顯得特別小。

    “我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美如天上神女的蘇姨姨，竟是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魔族。傳聞里，魔族善詛咒，說出來可能無人信，我生來就帶有的胎毒竟是由蘇姨姨的詛咒治好的，她詛咒我……一生平安。”

    “蘇姨姨……”陸璐也不由自主跟著趙錦凌一起這么喚她，“真是不同尋常的女子?！?/br>
    竟將詛咒用成了祈福。

    趙錦凌笑了笑，由衷地點(diǎn)頭，“她確實(shí)是世上最良善的女子。”

    不然，也不會被那個人欺騙至此。

    “那她到底是為了什么離開的呢？”甚至都沒來得及與自己的孩子打招呼。

    陸璐突然想其，被她的靈蘊(yùn)灌醉的蘇舜玉雙眸失神地低語——“不能不告而別?！?/br>
    竟是因此！

    “因為京都的人根本不給她機(jī)會，那一日，重華獨(dú)自出去買糖葫蘆吃，等一回來，蘇姨姨已經(jīng)被帶走了?！?/br>
    陸璐眉頭一動，捕捉到一個關(guān)鍵字，“京都？”

    “是，”趙錦凌點(diǎn)點(diǎn)頭，“蘇姨姨走后沒多久，我也被我家老爺子接回了金昭州，當(dāng)我想向我家老爺子打聽蘇姨姨的情況時，老爺子也是諱莫如深?！?/br>
    趙錦凌深深吸了一口氣，“后來我才得知，去鄉(xiāng)下接她的人，是蘇姨姨夫君的人。蘇姨姨與丈夫是私定終身，男方有權(quán)有勢，家里人并不同意雙方的親事。等重華都長到三四歲了，那個男人才勸服家人，將蘇姨姨接過去?！?/br>
    陸璐一頓，皺起了眉頭。

    如果是男方家人來接，為何不把蘇舜玉接走呢？

    就算男方家人忘了，蘇姨姨為何不等著蘇舜玉一起走？

    “你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趙錦凌看著她，輕輕一笑，“來者不善?？伤耘f對那個男人抱有幻想，懷揣著最后的希望去赴會?！?/br>
    趙錦凌眼眶有淚閃過，“沒想到，她還是賭輸了。男方的人知道她是魔族，以清除魔孽為由，將她斬殺！他的家族，因為斬殺魔族有功，還被封為異姓王！而她的魔珠，不知為何，竟落到了顧家人的手里。”

    陸璐一怔，抿了抿唇，“男方是……”

    “東吳王。”趙錦凌抬起眸，“唯二被封王的世家主，東吳王，舒鶴鳴?！?/br>
    陸璐終于反應(yīng)過來，“就是蘇舜玉刺殺未果的東吳王？”

    趙錦凌認(rèn)真地點(diǎn)點(diǎn)頭。

    原來如此。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難怪，蘇舜玉成長到靈月境時，第一個殺的人會是東吳王，只不過原著里蘇舜玉雖然也掉落進(jìn)東吳王的陷阱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昏迷，但最后還是成功將東吳王砍殺。

    可是這一回因為顧諒的背叛，他非但沒有除掉東吳王，甚至還靈臺盡毀，又變成了廢柴。

    “你打算將這魔珠怎么辦？”

    這魔珠，是系統(tǒng)如何都要她帶走的。

    系統(tǒng)那坑逼玩意兒，向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這魔珠肯定有別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