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一個無中生有的弟弟

    書房中，何桓升直問道：“不知道二姐有什么話想對桓升說的？”

    何語夕認真地打量了眼前的何桓升一番。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個曾經她覺得靦腆的少年已經變得如此意氣風發。

    看著眼前這俊朗的面孔，何語夕特意地將語氣放柔：“桓升可還記得，二姐出嫁前和你說過的話？”

    何桓升緩緩點頭：“記得。二姐說過，這里的一草一木代表的都是平南王府。只有守護好平南王府，我們才能有一個安穩的家，過上安穩的日子。”

    聽到了何桓升將自己說過的話記得如此清楚，何語夕不由一愣，她感到有些欣慰。她回應了聲：“不錯。”

    “那桓升認為，自己是否有能力能護好平南王府？”

    面對何語夕的問話，何桓升直言：“憑桓升一人，自然不能。”他又接著道：“但倘若憑平南王府里的所有人，肯定能。”

    何語夕看著他的眸子，眼中透露著的已不似最初那般懵懂、純粹，但那堅定的眼神卻是和她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如出一轍。

    “二姐，為何突然這樣問？”

    何語夕張口就問他這些讓他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事，就是覺得桓升長大了。”或許，是她想多了。畢竟太子接風宴總讓她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不過，看著此時的何桓升她突然覺得她貌似是有些太多擔心了。既然將這世子之位交給了他，那她就沒有資格再插手平南王府的事。

    “桓升，不管接下來發生什么，你做出了什么決定，二姐和二姐夫都會支持你。”

    可能是因為害怕這段時間會出什么變故，她和君臨澤經過商討一番決定走一步算一步。只要是平南王府做出的選擇，他們都會全力支持。

    看著何語夕此時的模樣，何桓升的話到了嘴邊突然止住。最后他只安慰道：“二姐不必擔心，平南王府會沒事的。”

    他并不覺得這次對他們的影響會很大。可倘若太子真的有什么其他動作，平南王府定會站在皇上那里。到時難免會牽扯進很多不必要的事。

    可如今，離太子接風宴還有幾天的時間。有些事，也不需要太早下判斷。

    何語夕強擠出個笑容道：“有的時候看得太遠，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總記得，好多人曾說過她有深謀遠慮。可有的時候想的太多，反而更加容易將簡單的事看得復雜。

    看著何語夕的臉色還是有些慘白，何桓升便出聲關心：“聽聞昨日二姐夫帶著二姐看大夫去了。二姐身子可還好？”

    何語夕沉默了一小會兒才微微笑道：“大夫說沒什么大礙，就是近來有些太過疲憊罷了。”

    她話音剛落便忍不住一陣干嘔。

    見此何桓升立即上前幾步，“二姐這是怎么了？”

    何語夕有些虛弱開口：“無礙，只是有些犯惡心罷了。”

    見到何語夕這般模樣，何桓升就直道：“那二姐還是快快回去休息的好。”

    他扶著何語夕離開，剛走到院外便見到葉月萌神情嚴肅地走了回來。

    何桓升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開口道：“二姐，我送你回去吧。”

    只見何語夕搖了搖頭，“我自己回去便可。你還是陪著弟妹吧。”

    待葉月萌走過來時，只見到了何語夕離去的背影。從她方才的距離還是能隱約看見何語夕的狀態不是特別好。

    于是她問道：“二姐，這是怎么了？”

    何桓升嘆了口氣，“近來身子不是特別好。”他將目光轉向她問道：“你怎么了？”

    葉月萌直接嚴肅道：“有事想跟你說說。”

    回到房后，何桓升見著葉月萌如此認真，自己也開始嚴肅了起來。“夫人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葉月萌將方才寧王給的帖子遞給何桓升說道：“方才夫君和二姐談話時，玉巧便提問了接風宴一事。”

    她頓了頓，“她貌似對接風宴感興趣。”

    看著眼前的帖子，何桓升開口詢問：“這帖子……”

    “這帖子是方才寧王過來親自過來送的。”接著，葉月萌便把玉巧偷聽以及在后院拿字條告訴了何桓升。

    只見何桓升越聽神色越是嚴肅。

    照理來說，玉巧不應該對接風宴感興趣才是。她的目標應該只有皇上，可若說她想行刺，也斷不可能在這種時期。

    而她的舉動更是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何桓升也看不清她究竟為何如此做。倘若能知道那字條的內容，想來或許就能夠知道其中的緣由。

    “夫人可是有什么法子？”

    葉月萌搖了搖頭，“并無。只能盯緊玉巧，什么事都防著點。”她又緊接著道：“她倘若，她的目的是想去接風宴的話，那倒是容易得多。”

    何桓升嘴角微微勾起，“夫人，可是有什么想法？”

    葉月萌眨眨眼，“她若是想去接風宴的話，找借口讓她去不成便是。”

    只見她的笑容像是心中有了謀算一般。她靠在何桓升身旁直道：“我們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午飯時，葉月萌并沒有看到齊梓妍。想來應該是順利的和寧王出去了。

    飯后，葉月萌便把玉巧叫了過來，一同到廚房去折騰。玉巧低眉順目地站在葉月萌身旁，她問道：“世子妃今日怎么有興致進廚房？”

    葉月萌溫婉笑道：“之前有幸嘗到夫君的手藝，覺得甚好。故此也想做些好吃的給夫君嘗嘗，順道做些點心讓大家嘗嘗我的手藝。”

    葉月萌從方才一直在忙著做這個做那個，手上的動作根本就沒停過。玉巧也一直在身旁給她打下手，聽到她這么說就忍不住出聲道：“說來，奴婢也沒嘗過世子妃的手藝呢。”

    葉月萌笑道：“晚上就能嘗到了。”她看著玉巧調笑道：“要珍惜機會啊，本世子妃可不是什么時候都會露一手的。”

    這話令玉巧忍不住笑出了聲。“知道了，會好好珍惜機會的。”

    她幫著葉月萌揉著面團，邊揉邊問道：“世子妃出嫁前，家里人肯定喜歡吃世子妃做的東西吧？”

    葉月萌點點頭，“阿弟和爹爹都挺喜歡的。想當初阿弟還說我嫁出去后可能就嘗不到這樣的手藝了。”

    玉巧一臉羨慕，“世子妃和葉大少爺的感情真好。”

    “好什么好。”葉月萌笑道：“玉巧若是家中有兄弟姐妹的話就知道，當jiejie可不容易。小時候也不知道究竟是我管著他，還是他欺負我。”

    原本臉上帶著笑容的玉巧逐漸沉默。看著歡樂的氣氛突然靜了下來，葉月萌便問道：“怎么了？”

    只見一滴淚從玉巧的臉龐劃過，她趕緊用袖口擦了擦。望向葉月萌時，眼中依稀看得見那泛著的淚光。

    她急忙道：“沒事。是奴婢失態，還請世子妃怪罪。”

    葉月萌毫無責怪的意思說了聲：“無礙。”緊接著又道：“玉巧可否說說，為何突然落淚？”

    雖然上次的宮宴是她第一次見皇上，但從前她參加的宮宴也不少啊。玉巧這哭的梨花帶雨的，是真是假可又不是看不出來。不明著說破就行。

    要知道，葉月萌能得那么多人喜歡可是有原因的。她可不是個直腸子，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做人，凡事還是要學會給別人臺階下。說破了，搞得所有人都不開心，也不見得是什么明法子。

    哭成這樣很明顯就是想讓她開口詢問。陪她玩兒一會兒葉月萌倒不怎么介意，說不定還能順道探出她的目的呢……

    但平心而論，葉月萌倒是覺得玉巧這哭的雖然是我見猶憐，但并不矯情。比某些大家閨秀好太多了。

    而且，她這眼淚說來就來，葉月萌也是挺佩服的。畢竟她自己可做不到玉巧這種程度。

    玉巧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說道：“奴婢只是聽著世子妃說到葉大少爺就想到了奴婢的弟弟。”

    “若是奴婢的弟弟還在的話，想必也和葉大少爺一般大。”

    看著玉巧這哭紅了的眼睛，葉月萌差點就信了。可誰叫她偏偏知道南京白家在玉巧那一代沒有男子呢……

    況且玉巧今年怎么算也才十六，她阿弟今年十七還比玉巧長了一歲。所以……玉巧的弟弟是怎么做到和她阿弟一般大的？

    強忍住了嘴角抽搐的沖動，葉月萌在玉巧的背上拍了拍，以做安慰。

    她這才剛拍幾下，玉巧又接著道：“想當那年，村子鬧了饑荒，家里每日都在為一日三餐而擔憂。弟弟那時年幼所以就……”

    這下葉月萌可以確定玉巧這是編的了。什么村子、饑荒、為一日三餐擔憂，這些和當年也是官家小姐的她根本就不沾邊吧……

    就在葉月萌想著要怎么接話的時候，玉巧已經撲進她懷里放聲大哭：“世子妃，奴婢……真的好想弟弟啊……”

    葉月萌也不怎么計較。她安慰了玉巧一番后才聽到那耳邊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

    她真的不得不佩服玉巧。剛入府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現在真的是把天真無邪的小丫鬟演的越發越像樣了。

    “哭夠了？”

    玉巧吸了吸鼻子，“世子妃，是奴婢逾越了。”

    葉月萌拍了拍她的頭道：“沒事，哭出來也就舒服多了。”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將深明大義又親切的主子演的越來越好了……

    玉巧點點頭，‘嗯’了一聲，洗了把臉就繼續幫葉月萌打下手。但過不了一會兒她又開始了，她有些小心試探地問道：“世子妃，你若是想哭也是可以哭出來的。”

    葉月萌覺得有些好笑便問道：“我為什么要哭啊？”

    玉巧眨眨眼睛，模樣像極了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奴婢方才思念弟弟思念的緊，故才哭泣。世子妃若是也想家了，也是可以哭的。”

    葉月萌自然回道：“這有什么好哭的？”

    玉巧一臉無辜問道：“難道世子妃就不想國公爺，不想葉大少爺嗎？”

    葉月萌笑了笑：“想是想，但我要是想回去，也沒人攔著我不是？”

    這說的好像她嫁出去就回不去一樣。不過說真的，她要是真的想回去國公府住幾天，估計也沒人會攔著她。不過，她爹倒是有可能會催著讓她趕緊回來平南王府……

    “那……葉大少爺呢？他上次不是要出趟遠門嗎？”

    說到葉墨風，剛開始葉月萌是有些舍不得他出遠門，但想想她爹都沒阻止，自己就不需要擔心了。況且，他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這也才過那么幾天，擔心什么。而且，他應該也不會去太久的。”

    看到葉月萌如此坦然的神色，玉巧便追問道：“葉大少爺這是……快回來了？”

    這話一出，瞬間讓葉月萌起疑。想到方才的對話，玉巧貌似也都是幾句話離不開葉墨風。

    莫非，她的目標是葉墨風？

    想到這她便用著狐疑的眼光看著玉巧，慢慢逼近她。“玉巧，你這幾句話離不開我阿弟，莫不是……”

    被葉月萌這眼神盯著的玉巧低下了頭，耳邊才傳來葉月萌的聲音：“對我家阿弟有意思？”

    葉月萌那觀察者玉巧的雙目見到了玉巧先是一愣，后才露出一副嬌羞的模樣道：“世子妃說什么呢，奴婢只是，只是……”

    見她話到嘴邊又不開口，葉月萌就接著道：“只是什么？玉巧，我家阿弟怎么說也算得上是玉樹臨風吧？你要是真看上他，也沒什么……”

    她話還未說完，玉巧便帶著面團跑到廚房的另一端。“世子妃，這兒有些悶，奴婢到另一邊去。”

    這嬌羞，是挺有模有樣的。唯獨就是那愣住的目光出賣了她。葉月萌朝著玉巧的方向看去，露出些許的笑意。

    原本，葉月萌只想想方法將玉巧帶在身邊時時監視著，讓她沒空去做其他事情。不料，倒是套出了一些東西。

    看來，目標還真的有可能是她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