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15
費南渡慢慢轉著眼睛環視了一圈四周,以確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 然后閉上眼,緩了幾秒,再睜開眼睛看過去,這次是直接看進了薛眠閃著星光的明亮眸子里。 他牽著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嗯,醒了。” 薛眠簡直找不到形容詞能表達此刻的心情了,只能傻愣愣的迭口問費南渡冷不冷、餓不餓、渴不渴、累不累、困不困……全是提問。而每當費南渡回答完一個問題,他就立刻能有下一個接上,好像不問出一個點頭的答案就不能罷休一般。可是費南渡卻一直搖頭,說他不餓、不渴、不冷、不累。當然,睡了這么久了,肯定也不困。 “……那我再給你涂點藥吧!”最后實在是沒話可問了,薛眠便開始想辦法找事做。因為在他這一刻的簡單概念里,只有為這個病人實實在在的做點什么,他心里才會踏實、才會落地,才能感受到對方是真的醒過來了,他有了具象的事情可以去做,他們正在產生最真實的互動,對方是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了。 鉆出被子一骨碌爬下床,不知是高興還是忘了,連外套都沒披一件。薛眠臉上掛滿了星星一樣亮閃閃的笑,一邊倒騰著村長大叔留下的匕麒草汁,一邊把大叔冒雨上山采來藥草、周旋和楊銘兩位醫生在病床前全力施救、央拉大嬸忙前忙后的照顧他們的事情一通說,沒一會兒就把藥草汁攪好了。 而費南渡呢? 他安靜的躺在床上,眼睛一刻不離的鎖著那個在桌前忙碌的身影。耳邊是薛眠像風鈴一樣清亮的聲音,眼里是薛眠每一個帶著歡欣雀躍的動作,以及那張雪白的臉上不時閃爍著的明快笑容。 大約也是在這一刻,費南渡終于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真的得救了,他活過來了。本以為會死掉的故事結局沒有發生,有那么多人在背后盡全力的救他,大家和時間賽跑,不舍棄一分一秒,最終把他拉了回來。 但說了這么多,薛眠好像省略了某段關鍵的過程沒提。 調好藥汁,薛眠跑到床邊:“我給你傷口再涂點藥,被子得掀開,要是冷……冷也要忍一下了,可以嗎?” 費南渡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忽然笑了笑,點頭說好。 于是薛眠便學著周旋上藥的動作,先一層一層揭開紗布,再小心翼翼的用竹片剔下之前那層藥,見傷口比上一輪上藥時又好了一些,不禁欣喜,手上動作也放大膽了一些。 換好藥,纏好干凈的新紗布,薛眠走回桌邊放下藥碗,突然感覺有點冷,沒忍住抱著手臂打了個寒顫。 低頭一看發現是自己穿少了,正準備把外套外褲穿上,費南渡卻掀開一角被子,拍了拍旁邊的半邊床面,對他道:“上來。” 薛眠手上一頓人一愣。 接著便毫不猶疑的脫口而出:“不用!” 他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什么了,兩邊臉頰當即噌的一紅,連帶脖子都guntang發熱起來,趕緊避開對方的視線,撈起衣服囫圇就往身上套。 費南渡中途會醒來是意料之外,薛眠自問他要是知道對方會這么快醒,打死都不可能做出擠到別人床上去這種事。 太丟人了,太尷尬了! ……太無話可說了!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薛眠慌里慌張的穿好外套,彎腰就要去套褲子。然而剛把第一只腳伸進褲腿,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緊接著費南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這么冷的天,你不管我了?” “……沒、沒不管你啊……”薛眠單腳站不穩,踉蹌著一邊穿褲子一邊回他:“等一下啊,我馬上再給你找個爐子,再抱床被子,再……” “不用那些,”費南渡氣定神閑的躺在床上,看著薛眠的面紅耳赤慌里慌張:“有你就夠了。剛剛……你不是已經在幫我取暖了么?” 薛眠:“…………” 居然被他給發現了?! 薛眠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了。情急之下手上腿上動作沒配合好,褲腿一絆,人差點沒直接撲出去。費南渡見狀,也不知是打哪來的力氣和反應,迅速伸手一撈,把人將將往懷里一帶,“噗通”一聲砸到了他胸口上。 “啊——”疼得忍不住喊了一聲。 薛眠被這一聲嚇懵了,慌不迭的爬起身,就怕自己不小心把這個病號給傷到。可費南渡寧可忍著疼,偏偏就是不放開,兩條手臂緊緊箍著懷里的人,聲音卻突然變得孱弱起來:“別動……我還病著啊……你想難受死我嗎。” “……那你倒是放我起來啊!”薛眠又急又臊,一邊試圖盡量控制住力氣掙扎逃脫,一邊跟對方斡旋著談條件:“我這么壓著你當然難受啊!你不是冷嗎?那讓我去給你抱床被……” “不要被子,”費南渡一口拒絕:“已經蓋了兩床了,再加一床還能喘氣么。” “那我搬個爐子!”薛眠不死心。 “不要,”費南渡繼續拒絕:“爐子點多了容易一氧化碳中毒,你這學霸高中化學課是怎么聽的?” 薛眠簡直無語了。 就在兩方僵持不下的關鍵時刻,費南渡突然又是一陣驚濤駭浪的劇烈咳嗽,直咳得整張臉從原先的蒼白好像被人用力刷了一層紅油漆似的,光瞧一眼就夠駭人的。 “喂!”薛眠急了:“你到底——” “你再……不進來,”費南渡終于喘勻了氣,用有些虛弱無助的目光看著他:“我就要……惡化死掉了。” 他就是掐準了薛眠的心軟。 也看明白了剛才薛眠之所以會躺在他的被窩里,就是在給他搓身取暖。所以一個長久的夢結束后剛睜開眼的一瞬間,當費南渡看到自己的床上躺著一個人,自己的懷里摟著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是別人,居然是…… 那種巨大的驚喜是無法簡簡單單的用語言描述的。 既然無法描述,那就直接復制延續吧,他就是要裝虛弱、裝怕冷、裝難受,好讓這個傻得可愛的男孩心甘情愿的再鉆進自己的懷里來。 而薛眠呢? 試問一個極富有同情心的、對眼前這個病人所存的感情又遠不止“朋友”這么簡單的十九歲男孩,面對如此情形與局面,他還有什么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貌似是沒有了。 所以最終,這個男孩只好漲紅了脖子的、羞臊得恨不能把臉別到天花板上去的重新脫下外套,脫下只穿進一條腿的褲子,就著最初蜷縮的姿勢,將自己艱難的塞進了被窩里。 而他這一塞…… 就再也別想逃了。 費南渡簡直就像吃了仙丹突然痊愈了一樣,方才的孱弱無力、說話間的氣若游絲等等種種哪還看得見半點影子,當即長臂一伸將人攬入懷中,完全不給掙脫的機會,圈住就是一個熱氣騰騰的吻印了下去—— 但沒親在嘴上,只是壓住了額頭,閉上眼睛特別用力的一個吻,帶著劫后余生的喟嘆,和所愛就在眼前的滿足。 薛眠被他給親僵了,僵硬在原地一點都不敢亂動,木頭人似的蜷著身體,下巴靠在對方肩上,臉孔微微仰起,只要一睜眼,就能清楚的看見對方的下巴,鼻子,眼睛,睫毛,眉宇,額頭…… “你……”薛眠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好了嗎?” 費南渡微勾嘴角,將唇從薛眠額上退開兩寸,垂下眼睛看著他:“看你表現。不亂動就好,不聽話就不好。” “你——”薛眠臉唰的一紅:“你強詞奪理,耍賴!你放我下去。” 費南渡收緊手臂,好讓二人貼得更近,一臉得逞的笑看過去:“都進狼窩了,哪還有放出去的道理。你乖一點,哥哥就考慮不吃rou,摟著睡一覺就成……行嗎?” “不行!”薛眠沖他呲牙,像只被主人撩怒了的貓。 而這一句“不行”的結果就是這只不乖的貓徹底“惹怒”了眼前這頭不善的狼。 病狼笑瞇瞇的看著他,眼神柔和,表情溫潤,好像只是在欣賞一幅名畫。突然,沒有任何征兆的病狼二話不說就發了威,眸子一縮,撲過去將小貓按倒在床上,惡狠狠的親了上去——這回他不再是啃額頭了,一眼瞄準目標,朝那雙柔軟透亮的唇咬去,再不給對方開口反抗的機會。 唇齒糾纏,軟舌入喉。 【鑒于審核未通過原因,從此處開始修改】 以無盡的溫柔撬開齒關,腦海里忽然慢慢充盈起果味的甜美與清香。費南渡克制住想要閉上眼睛的沖動,他讓自己去看,去看在他溫柔與霸道的攻勢下這個男孩會有什么樣的反應——他會快樂嗎?他會開心嗎? 他忽然聽到了一聲細弱的聲音。 像破土的種子復蘇了。 【從此處結束修改】 (鑒于本章有話說不顯示,所以在正文里強調一下吧。最近2章內容因為第一稿沒有過審,都進行了二度三度修改,首先感謝審稿人員的辛苦。然后就是關于自己的一點想法——寫文其實真的是用愛發電,因為愛,所以想做到最好,如果因為一些客觀原因而改變初心,我想不止我難受,讀者們也不能盡興閱讀。規則的問題不多探討了,既然在平臺發文,當然要遵守寫文內容的規則要求。因此,今后如有不過審的內容,修改后的將繼續在晉江上傳,原稿會放在本人微博供大家閱讀。@這是白毒不侵。 今天的153章原稿已在微博上傳,歡迎閱讀。) ※※※※※※※※※※※※※※※※※※※※ 再次謝謝各方,康桑阿米達~~~ 周五見!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