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5
直到洗完澡換完衣服人站在電梯間里,薛眠都還沒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答應(yīng)卞雪莉的邀請了。 難道真是為了非凡、想替老崔在酒桌上多找?guī)讉€新客戶? ……也許吧。 雖然這不并是他風(fēng)格。 說不上來,像是冥冥中的一種牽引,有個無形的東西在腦海里游走,指揮著嘴應(yīng)承下邀約,指揮著腿走出了房間。 很奇怪又很玄妙的一種感覺。 仿佛有什么期待的人或物正在前面等他。 這幾天人在上海工作,住的地方是卞雪莉安排的,和她一個酒店,說是這樣的話拍攝結(jié)束后一起收工有個照應(yīng),而且萬一臨時要補課也能方便點。 大堂里,卞雪莉一席紅色及膝晚禮服,妝容精致,眉眼彎彎,正附耳跟小閃說著什么。一見薛眠過來,忙讓小閃過去接人。 薛眠本打算自己開車的,但卞雪莉說舉辦晚宴的酒店在外灘,車不好停,而且那邊車流較大,分開走容易走散,還是坐她的車過去方便些,反正一起去也一起回。 晚宴酒店就在外灘邊,是個室內(nèi)加露天雙用的高級餐廳。餐廳內(nèi)部裝潢奢華大氣,貴派無比,菜品精致雅致,出入皆是盛裝的豪賈名流,看來除了劇組演職人員外,主辦方還邀請了不少其他頭臉貴賓。 劇方從導(dǎo)演到演員、從制片到劇務(wù)已經(jīng)全都陸續(xù)抵達(dá)了酒店,脫離開平時緊張快節(jié)奏的拍攝環(huán)境,眾人在這樣一個輕松氛圍里再打照面,都顯得格外興奮愉快。 悠揚的小提琴聲伴著鋼琴背景音緩緩流淌在餐廳各個角落,為了遷就大部分外籍來賓,餐品準(zhǔn)備的是自助西餐。賓客們舉著酒杯穿梭在富麗堂皇的偌大餐廳里,觥籌交錯,談笑風(fēng)生。 “有碰到聊得來的什么人嗎?” 卞雪莉抿了一口香檳,走向正站在陽臺邊吹風(fēng)的人。外灘夜景迷人,夜幕星河流淌在上空,江水對岸的高樓大廈幻彩流螢,高高的明珠塔像個巨人般矗立在摩天叢林中,塔身不斷變化著五彩的燈光,照亮一池夏日江水。 薛眠應(yīng)聲回頭,見是她來,點了下頭算作寒暄過,淡淡道:“沒有,沒打算在這兒找客戶。” 卞雪莉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兩顆深褐色的眼睛里盛著迷離的光,望著纏綿的夜色江景道:“你上學(xué)的時候就是個學(xué)習(xí)狂,上班工作了想必也是個工作狂……藏不住,我看得出來的。不過說到底身體更要緊,能有機會放松就放松一下吧,今天不談工作,就當(dāng)是來玩就行。” 不知道怎么去解釋描述,其實來這里之前,薛眠是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期待感的,但具體在期待什么,他好像也不知道。就覺得別管那么多,來就對了,好像這陌生的酒店餐廳里會有什么特別的驚喜在等著他一樣。 但意料沒能實現(xiàn),臆想也不過只是臆想。來了快一個小時了,什么不尋常的人或事都沒碰到,除了幾個前幾天在片場認(rèn)識的劇方外籍工作人員端著酒杯主動過來打招呼外,他一個晚上都沒怎么開口說話,光站在這兒吹涼風(fēng)了。 “我先回酒店吧,留這里也沒什么事。”薛眠將酒杯放到一邊的餐桌上,回身對卞雪莉道:“我自己打車走,你再玩會兒。” 這樣的場合于卞雪莉來說確實重要,出于交際需要,一場晚宴下來說不定就能認(rèn)識幾個圈內(nèi)有分量的制片導(dǎo)演投資人什么的,對她的事業(yè)百利無一害,所以她不能早走,也舍不得早走。 不過既然薛眠不習(xí)慣這樣的場合的,她也不便多挽留,便道:“那我送你到門口吧,順便你跟導(dǎo)演打個招呼。他知道我邀請你過來,出于禮貌,還是跟他說聲‘再見’再走比較好。” 薛眠點頭,兩人一起往室內(nèi)餐廳走去。 彼時餐廳大廳里正人頭攢動,相較于不久前賓客分散各個角落各聊各的,現(xiàn)在人群卻全圍攏到了最中心的區(qū)域。卞雪莉本來身高就秀拔挺立,這會兒腳上又有一雙近十公分的高跟鞋加持,視線很容易就破開人群瞧到了最里面的景況。 但當(dāng)她看清那被人群圍攏的最中間、如眾星捧月般簇?fù)碇娜耸钦l后—— 原本始終含笑的春色玉面上像被人突然潑了一層冰似的,笑容瞬間崩裂,整個人從臉上直接涼到了骨子里。 愣在原地,竟是一步都挪不動了。 一旁的薛眠見她突然停下,不禁奇怪,問:“怎么了?” “……薛眠。” 卞雪莉明艷不復(fù),一臉如死灰般的陰霾喪氣,目光直勾勾又陰森森的盯著前方,兀自冷笑了一聲。 許久,幽幽道:“有個人……不,有個魔鬼……他,回來了。” “魔……”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薛眠一時詫異,見卞雪莉臉色越發(fā)陰沉難看,不由得順著她的視線往前方看去。 人影憧憧的不遠(yuǎn)處,一圈笑臉盈盈的賓客圍成的人群中,電影總導(dǎo)演jeff正和一位西裝革履、風(fēng)度翩翩的中國男人推杯換盞,聊得十分投機。二人臉上都掛著滿滿笑意,真誠亦圓融,四周賓客們不時上前舉杯相敬,與二人攀談兩句。 氣氛和諧又隆重,想來必是一位來頭不小的大人物了,否則也無需jeff親自接待陪同。 如果猜得不錯……這應(yīng)該就是晚宴做東的那位影片幕后投資方老板了吧。 也說不上是來怎么了,薛眠就感覺忽然一陣心跳加速,臉上神色與卞雪莉的陰冷森然完全不同,整個人像是一顆裹在冰塊里的山楂果子,被這道突如其來的耀眼陽光一照……倏的解凍了。 “薛眠?” 卞雪莉回過神來,見薛眠愣愣的站著不動,目光同樣看向那個方向,眼神雖然也是吃驚的,但跟自己的完全不同,就像是……像是一直在期待著的某樣?xùn)|西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完全猝不及防的驚訝茫然。 卻更偏向于驚喜。 可是……驚喜?怎么會是驚喜? 見到這樣一個魔鬼,他應(yīng)該比自己還要爆發(fā)出濃烈百倍的恨意才對啊!! 薛眠頓了一下,正要回應(yīng)卞雪莉,前方圍攏的圈子突然散開一個缺口,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正一步一步朝他們這邊走來。 “這么巧。” 費南渡臉上表情也是有些吃驚,唇邊含著點淡淡笑意,在薛眠面前駐足停下。 “我……”薛眠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走過來,只能故作鎮(zhèn)定的應(yīng)道:“有個公差,過來辦點事。” 這還是自一個月前在薛眠家做客后二人再次見面,瞧著薛眠眉眼之間明顯的茫然失措,想來是真沒料到他們能在這里碰上面。 心里小鼓擂錘似的噗通噗通跳個不停,耳朵尖上唰的爬上一層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粉紅,帶著擾人的溫度,不知是怎么了。 費南渡看著他,正要開口,一道嬌媚清麗的女聲像一把快劍突然橫貫到二人中間,不冷不熱一聲笑,甜甜道:“這不是費南渡費總么?多年不見,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碰到。捫心一想,倒很是掛念您呢。” 薛眠剛剛猜得不錯,云漢旗下一家影視公司正是這部好萊塢電影的投資方之一,所以嚴(yán)格意義上說,費南渡確實算是幕后的金主老板。 宴請?zhí)嶙h是他本人提出,彼時費南渡人在上海出差,得知jeff也在上海,不過明天就要帶著劇組飛赴越南。他二人當(dāng)年在美國相識,私交不錯,現(xiàn)在也常有聯(lián)系,所以就讓下面人安排了這場送行晚宴。 并提前看到了赴宴來賓的名單。 國內(nèi)一線女星shirley大名赫然在列,他又豈會沒注意到。 撇開“一線女星”這個標(biāo)簽身份不談,shirley究竟是誰,他當(dāng)然也知道。 只是薛眠的出現(xiàn)是個意外,而薛眠和卞雪莉居然同在一起,又讓這個可算美好的意外被動的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淡淡陰翳。 費南渡紳士風(fēng)度的頷了下首,嘴角笑意不露痕跡的淡了三分,慢慢道:“私交有限,怕是也談不上‘掛念’二字。卞小姐最近在忙什么,新電影嗎?” “是啊,新電影。”卞雪莉柔媚一笑,手上未飲盡的酒杯在指間徐徐轉(zhuǎn)了一圈:“不過這個問題好奇怪啊,費總怎么還明知故問上了。聽說我的新電影就是您旗下的公司投資的?啊,這么一說,想來這場晚宴的做東人也是您了吧?您看,真的是破費了,這間餐廳平時可是有錢都不一定訂得上的。嘖,還是費總面子大啊。” 話里話外夾槍帶棒,語氣也是陰陽怪氣得毫不掩飾。費南渡但笑不語,沒接這話,只對薛眠道:“吃得慣西餐嗎?不然讓廚房做點中餐送過來。” “不用麻煩,”薛眠趕緊拒絕:“我馬上回去了。” 薛眠不傻,剛剛卞雪莉那一番明捧實諷究竟為的是哪一樁,他心里再清楚不過。只是沒想到經(jīng)年過去,卞雪莉還記著那些糾葛纏繞的恩恩怨怨,且根本沒有打算彌消的架勢。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女人看上去仿佛一叢吞吐的火焰被重新點燃了。 “shirley,剛剛一直在找你呢,沒想到你在這兒。”一個陌生面孔的中年男子舉著酒杯笑著走了過來。 來人是一家影視公司制片人,與jeff也是舊相識,因為都是混電影圈的,平時圈子里經(jīng)常合作往來,所以和shirley關(guān)系不錯。 “hi蒙總,您也在呢。”shirley反應(yīng)迅速,即刻從方才的情緒中抽身出來,笑盈盈的朝蒙總舉了下酒杯:“真是開心呀,今天來的都是老朋友,剛才我還碰上馮導(dǎo)了呢。” 顧不上這一頭了,卞雪莉扭過臉朝薛眠眨了下眼睛,小聲道:“我這里有點事,就先不送你啦,回頭再聯(lián)系。”說完便提著長長的裙擺、踩著婀娜的步伐,向那位蒙總迎過去了。 但離開前,卞雪莉心里也落下了一個疑惑——剛才薛眠和那個人的對話好奇怪,像是老早就重新有往來了。 可他們兩個怎么……怎么可能會呢? 明明就…… 算了,先不管了,等應(yīng)付完眼前的,回頭再找機會問吧。 ※※※※※※※※※※※※※※※※※※※※ 最近溫度驟降就生病了,所以三天沒有更新,非常抱歉,久等啦。 還沒痊愈,腦袋時而有點懵,希望不影響碼字和更文。大家也要多照顧身體呀,保重保重! 明天周三,我們見~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