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9
午后陽光慵懶舒適,房間里點著清淡的馥草香,薛眠捧著一本動漫畫集慢慢翻著,面前的雪糯糍吃了一小半。 偶爾會抬眼看一眼對面。 費南渡不知何時睡著的,頭歪靠在沙發靠背上,臉孔微微朝下,細長濃密的睫毛在他眼瞼下方投出一片淡淡的陰影,睡相安靜,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桌上的咖啡只喝了幾小口,抹茶蛋糕倒是動的多些,還剩三分之一。 膝蓋上蓋著一本書,薛眠反轉腦袋看了看封面上那幾個大字,一本外國畫家的傳記。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過一次,很短促,應該是短信。薛眠本想叫醒他,不過一想既然是信息,應該不是太急的事,便沒開口。 有那么一個時刻,薛眠忽然有些心生悵然。 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可能在旁人眼里并不這么覺得。發生什么特別的事了?不都一直很平靜么? 但旁人不是他,不能代替他去體會。 記憶這東西很玄妙,如果你離開一個故事發生的特定時間、特定地點和特定人物,那么每每回想起來,反而會覺得分外清晰。 但如果這其中任意一個因素突然出現在你面前,它就像是帶著一把揮荊斬棘的利劍殺將過來,那些遙遠的畫面被瞬間砍得支離破碎混亂不堪,每一幀都看不清,也記不起來了。 最近薛眠就處在這樣一種混亂的狀態中。 因為每當費南渡出現在他身邊,每每二人哪怕只是說一句話、投一個眼神、對視一次目光,都讓他大腦短路似的連接不上。一些深埋心底的、培植了多年的情緒正在逐步潰散,或是被別的情緒所取代,或是直接消失不見。 漫畫看起來不費力,待頁數走完三分之二時,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了。 費南渡一直沒醒,薛眠不禁好奇他是不是昨晚一夜沒睡,否則怎么會這么缺覺。 咖啡店鄰近市區主干道,耳畔漸漸傳來熱鬧的車水馬龍聲,細分辨,似乎還有鑼鼓樂隊的動靜。 應該是花燈游/行快開始了。 薛眠合上書,將自己這本連同費南渡膝上那本放回書架,走到沙發旁,彎下腰,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醒醒?巡/游要開始了?!?/br> 許是音量達標,周圍又夠安靜,費南渡沒過幾秒便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頭頂的白色月亮燈,燈罩微微發光,像是密境里的珠寶,遙遠又朦朧。 第二眼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臉。 他一向睡眠很淺,最近卻總是嗜睡。 靈臺慢慢清明,費南渡保持著姿勢沒動,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用一種說不上來的目光看著面前的人。那目光看似安靜深沉,卻隱隱躥動著一簇微小火苗,像是冰封的深潭下躍出的星矢。 “幾點了?”他問。 薛眠看了一下表:“六點半?!?/br> 費南渡坐起身,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可能是花燈隊伍就快到主街了。薛眠背上背包,費南渡也重新戴上了墨鏡,二人下樓,正好碰到店主,薛眠便找她打聽了一下:“你好,我們聽說一會兒會有花燈游/行,請問附近最佳的觀燈位置是在哪里?” “位置不難找的,”女店主含著暖洋洋的笑,將二人引到店門外,指了一個不遠處的岔路口:“二位走到那個路口之后往右拐,繼續往前五十米有會一個交通燈,那里有座天橋,你們站到天橋上就能看到花燈巡/游隊伍經過啦。視角很好的,比站在平地上看得更清楚,現在正好過去,應該還有位置?!?/br> 入夜的天空黑蒙蒙里透著點暗淡的熒光藍,薛眠向店主道了謝,二人便沿路朝那座天橋走去。幸而兩處隔得不遠,沒過十分鐘便到了橋下。 此刻寬闊的主干道兩邊已經圍了不下八成看客,五月的晚上氣溫不低,人又多,還沒踩上天橋樓梯薛眠就已經濕了半邊額頭。偏偏周圍光線不好,推推擠擠的人潮時不時就撞一下胳膊推一下后腰,薛眠一步一步艱難前行,眼看天橋的長梯就在眼前了,可就是挪不過去。 正想放棄上橋,看看能不能找個其它觀賞位置,一只微涼的手伸過來握住掌心,一股不小的力道傳至手心和五指,牽著他向前走去。 “抓緊,”費南渡回首:“別走丟。” 這回薛眠絕不想吐槽這句話了,人這么多,天這么黑,就算他意志力再堅定的不想走丟,怕是被人潮隨便沖一沖都會被沖散。點點頭,手上帶一點力,反握住了那只緊攥著自己的手。 費南渡開路能力遠勝于自己,薛眠只管低頭注意著腳下別踩到人,前路雖擠,但卻走得格外順利,兩邊人流都自動避開似的不再挨近,身體得了輕松,連汗都不流了。 五米寬的天橋橋面上已經堆滿了人,并不像咖啡店老板說的還有多余位置。薛眠站在費南渡身后,他向來對人擠人的場面本能的有些排斥,而眼前可見的畫面里不但一片黑壓壓人頭讓他無處可躲,人流還不斷在增加涌動,雖然費南渡一直緊抓著他的手,可薛眠還是覺得不舒服,眉頭從上了橋開始就一直沒松開過。 “咻——砰砰——” 一聲巨響傳來,深黑色的夜空上方突然綻開幾朵光彩流螢的絢爛煙花,光影與花火在天幕上盛開,伴隨一陣“噼里噼里”的炸裂聲在頭頂上爆開,無數朵造型各異的七彩煙火同時騰空,照得長夜亮如白晝。 煙花并不是多難得一見的東西,但站在離地近十米的天橋上看煙花卻是真的難得,多了這十米的加持,人仿佛離天近了百丈有余,伸手真的能夠到那些五彩斑斕的星火輝煌。 有沒有位置都先不去管了,薛眠仰頭,看著那些燦爛花火盛開在眼前,每一朵都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紅的、紫的、藍的、金的……一刻不停在黑夜上舞動跳躍,像爭寵的孩童般要綻放給觀眾們看。 煙花一放,代表花燈隊伍也要到了。 但水泄不通的人群完全封死了視線,別說是看橋下的巡游隊伍,就是想看看這天橋欄桿長什么樣都是困難重重。 “人這么多,要不換個地方吧?”薛眠道。 人這么多,所以某人始終都沒放開那只握著的手,左右環視了一圈四周,確實人山人海。 突然,費南渡牽著薛眠往一對占據了橋欄桿旁一個視野極佳位置的年輕男女走去,嘴角揚了揚,帶著點不明顯的笑,邊走邊道:“做點壞事,一會兒別罵人。” “……什么壞事?”薛眠被他說得一緊張,脫口就問。 “小壞事。” 或許是因為這人天生就自帶一種壓迫十足的氣場,前面那些擋路的人群在見到這樣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走過來時,紛紛投以一個長久的注目禮,然后便都悻悻然的、不情不愿的挪了挪身體,多多少少給出一點容人通過的空間。 于是,費南渡就牽著薛眠順利走到了那對小情侶的身邊。 “打擾一下?!?/br> 費南渡的聲音一貫低沉明磁,給人一種嚴肅端重的感覺,這會兒倒是難得的揚了揚音調,聽著是像在打招呼。 兩名年輕男女都是亞裔面孔,聽得懂中文,其中男生先回頭看過來,目光稍露提防,謹慎問:“什么事?” “二位是本地人?”費南渡唇邊含著一點溫和的笑。 “是啊,”男生再度以小心打量的目光自上到下逡巡了一圈面前的男人:“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別緊張?!辟M南渡保持著笑容:“既然二位是本城人,這樣的花燈巡/游應該每年都能觀賞到?” “是啊,”旁邊的姑娘也開口了,語氣和她男朋友一樣防備:“你問這個干什么?” “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費,來獅城旅游的。”費南渡臉上客氣的笑意始終未退,繼續道:“難得碰巧趕上過節,這是第一次看花燈巡/游。不過二位也見到了,這里人太多,確實找不到觀賞位置。” “……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男生表示很莫名其妙。 “時間寶貴,那就開門見山了。”費南渡伸出那只空著的手,朝小年青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想向二位借用你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為做補償,我的助理會在金海灣酒店為二位預定三晚的豪華套房,費用我來,時間任意。如果二位不想選擇今晚入住,現在去酒店前臺做延后手續即可。” 腦中一道閃電劈過,薛眠直接聽呆了。 跟他一樣呆了的還有那個嘴巴張得能有乒乓球大的小姑娘。 還是小年青沉著些,雖然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但好歹還能接話:“真、真……的?”想了想,猶不相信:“你騙人的吧?” 確實像騙人。 畢竟天底下哪有這樣好的事。 所以,為了打消對方的猜疑,費南渡直接掏出錢包,從里面取了一沓美金遞過去:“這是打車費,如果二位還不信,那我就沒辦法了?!?/br> 都到這一步了,還有什么信不信的。就算不信,光是這足有一千美刀的現鈔也夠把觀賞位置讓出去了,怎么算都不虧。 小年青是個“懂事”的,立刻接過錢,囫圇謝了一聲后拉著姑娘就要騰地方,忽然又想起什么,退回來問:“那我到了酒店跟前臺怎么說?” “費先生定的,”費南渡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有這句就夠。” ※※※※※※※※※※※※※※※※※※※※ 一千美刀買兩個座位,相比較演唱會上應該是vip前排了吧? 嗯,那不虧,談戀愛就要豁得出去嘞~~~ 觀眾a:喂!別忘了還有三晚的豪華套房啊?。。?/br> 觀眾b:那咋滴,人家花記幾個兒的錢,你就酸吧! 觀眾c:嘻嘻嘻嘻…… 小毒君:嘿嘿嘿嘿…… 新的一周又開始了,打榜去嘍~~~ 周三見哈!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