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minute, you’re there, the  one, yone；been waiting for you all night, so e on.】

    “前一刻你還在，下一刻你便離開；而我用整個(gè)夜晚等待你，所以快來吧。”

    —— niall horan - “o meet ya” (bridge)

    *

    顧梓逃了。

    不管是樂曲還是那位小姐，晚上發(fā)生的一切都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而她需要安靜，她需要理智，她需要獨(dú)立思考的空間。

    她的世界與群魔亂舞的客廳完全對立。

    她打開客廳通向后院的拉門，脫掉鞋拎在手里，沿著石板路慢慢地走到泳池邊。

    方才這里還有人，但如今房間里熱火朝天的，泳池里的水則寒涼又寂寞。幾個(gè)喝剩下的啤酒瓶子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燒烤架上留著殘羹冷炙，星點(diǎn)迷蒙的暖光微從池水下透出來，顧梓輕聲嘆了口氣，在曬太陽浴的長椅上坐下。

    “so here you are.”

    她沒坐多久，高跟鞋踩地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顧梓抬頭，方才同她交談的女人出現(xiàn)在她身邊。

    和剛才不一樣，這會(huì)兒她看上去興致缺缺的，覷了眼顧梓，坐到她身側(cè)。修長雙腿從裙擺下露出來，交疊、鞋點(diǎn)在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dòng)。

    然后她側(cè)身，隨手從地上撈了一聽沒打開的啤酒。

    咔噠一聲，二氧化碳伴著氣泡冒上來，她喝了一口，“i thought you said you’d tried.”

    “what？”顧梓沒弄明白她在問什么。

    “dah me.”女人淡聲說。

    “sorry.”顧梓默然半晌，“if only there’s sth else i  do.”

    女人是在道歉，問有什么她還能做的，話里卻沒多少真誠的歉意。

    姜歆嬈卻當(dāng)真了。她站起來，赤.裸足尖點(diǎn)在地磚上，腳步蹁躚像踩著鼓點(diǎn)，剎那便到了池邊。

    她身后水波蕩漾，微黃燈光襯得她分外溫暖。

    顧梓倒吸了一口涼氣。

    “you know what，there‘s something you  do.”她說，“do something different，for once——”

    然后姜歆嬈往后仰。

    顧梓：……

    剎那濺起的水花打濕了顧梓身前的地面和她的裙擺。那人消失了好一會(huì)兒，顧梓都開始擔(dān)心她是不是出事了。她著急地走到池邊，卻見對方猛地從水里探出頭來。

    女人全身具濕，沾水的紅裙在夜色里近黑，卻不妨礙她彰顯自己美好的身段曲線。那頭濕發(fā)被她隨意攬到腦后，眼睛像汪深潭，顧梓一頭扎進(jìn)去，便出不來了。

    小顧總真的不能再看下去了——她腦袋里響著紅藍(lán)色燈光的警車鳴著警笛橫沖直撞。

    顧梓默默轉(zhuǎn)開頭。

    女人攀著池沿輕聲笑。

    她告訴顧梓可以先試試水溫。

    好像也沒什么關(guān)系，自己又不怕水。于是顧梓在池邊坐下來。肌膚隔著薄薄一層裙面觸在地上微涼，但水比她想的要暖。

    她看向依舊含笑趴在她身邊的女人，輕聲埋怨，“you are crazy.”

    就這樣跳下去，絆倒了怎么辦？一會(huì)兒全身濕淋淋的怎么回房間里？不怕感冒嗎？她做事之前，都不考慮前因后果的嗎？

    女人哈哈大笑，問她，“so are y or not？”

    試什么？她現(xiàn)在坐在這里已經(jīng)相當(dāng)出格了。顧梓想。

    女人退開一些，又重新往她這邊游。顧梓朝她虛虛地踢了踢，這人根本不怕她踢出來的水花，倒順勢摟住了她的小腿。兩個(gè)人的距離驟然縮近，女人看著她，聲音軟軟的，像在撒嬌，“are y？”

    那樣的聲音，誰能拒絕她。

    顧梓無奈地投降，“okay，what do you wao do……”

    她話還沒說完，池子里的女人雙臂用力，托著她的腿，將她拽進(jìn)了泳池里。

    水花迸濺。

    “啊！”顧梓驚呼出聲，“你……”

    她把剩下的話咽進(jìn)喉嚨里，惱怒地想要推開女人。

    不帶這樣把人拉進(jìn)泳池的吧！她腰還在池邊磕的疼呢！

    女人的手臂牢牢攬著她，將她困在池邊和她的身體間，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心情頗好地笑了笑，低聲道：“中國人？”

    顧梓怔住。半晌她說：“是的，我是。”

    對方長長地“嗯”了一聲。

    “但這和你把我拉進(jìn)泳池里沒有關(guān)系，小姐。就算你和我說同一種語言，也不代表你能未經(jīng)我……同意……”說到最后她意識到自己話里的謬誤。

    “可是你同意了呀。”果然，女人柔聲反駁道。

    顧梓：……

    她的手在水里往下，指尖觸到顧梓的腰背，“是磕到哪兒了么？對不起。”

    “沒關(guān)系，”顧梓聽她道歉，心里的不悅散開了點(diǎn)，“現(xiàn)在也不疼了。”

    于是對方又禮貌地把手收回去。

    她看著顧梓的目光太認(rèn)真。幾縷濕發(fā)沾在她臉側(cè)，和面具的細(xì)繩纏在一起，她捋了把頭發(fā)，又替顧梓把漉濕的卷發(fā)整理到耳后。

    太近了。又太近了。顧梓想。

    “為什么突然跳下來？還把我拽下來。”她轉(zhuǎn)開話題。

    “不刺激嗎？”

    “何止是刺激，簡直是嚇人。”顧梓說。

    “你繃得太緊了，”女人的手臂收回來一些，閑閑圈在她脖子上，低笑著說，“你要享受刺激。”

    顧梓想了一會(huì)兒，突兀地輕輕笑起來。

    她笑彎了眉眼，手搭在女人的手臂上，肩背放松成平緩的弧度，靠在池沿，“也許你說得對。”

    “你喝了很多酒嗎？”姜歆嬈問。

    顧梓反問她，“你喝了很多嗎？”

    女人又迫近了點(diǎn)。兩人的身體幾乎抵在一起。顧梓想起剛剛在客廳里，女人勾著她，自她身后貼著她的秀致弧度。

    應(yīng)該是不經(jīng)意的觸碰，卻被她記了這么久。

    此時(shí)的氛圍更加曖.昧。周圍沒有人，別墅里的音樂像是從另一個(gè)世界傳過來的，眾人的狂歡與她們無關(guān)。

    而她世界里唯一的一個(gè)人——女人離她極近，紅唇上水光瀲滟，呼吸熾熱，馨香溫軟。她偏著頭同顧梓說話，好像顧梓稍稍一傾身，兩個(gè)人便能吻到一處去。

    “我喝了很多……多到能做更出格的事情。”女人啞聲道。

    “……你要什么？”顧梓看進(jìn)她深色的眼里，怔然。

    “我可以吻你嗎？”她問。

    撇開她說的內(nèi)容，女人說話帶點(diǎn)奇怪的尾調(diào)，像說不習(xí)慣中文的華裔常常會(huì)帶的卷舌。

    顧梓短暫的走神時(shí)間里，對方已經(jīng)欺過來，在她唇角輕輕地啄了下。

    比蜂鳥的羽毛拂過水面還要輕的親吻。

    不知道她會(huì)不會(huì)同意，小心翼翼地試探。

    顧梓微微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她想用什么方法掙脫女人的手臂和懷抱，但夜色柔軟水聲溫良，女人細(xì)細(xì)密密落下來的吻將她重新拽回了那方微暗的暖色里。

    額頭、眼角、然后是嘴唇。舌尖滑過、牙齒掠過、接著女人扶住她的后腦勺，兩個(gè)人在池邊依偎著深吻。

    這才是瘋了，顧梓想，她竟然在和一個(gè)根本不認(rèn)識的女人唇舌糾纏。

    她正這樣想著，女人偎著她，退開一點(diǎn)兒，環(huán)著她的脖頸輕聲問：“想上樓嗎？”

    *

    剛補(bǔ)好的口紅又蹭掉，濕淋淋的長裙來不及洗就被揉成一團(tuán)放在洗手臺(tái)上。

    浴室里水汽氤氳，燈光昏黃。花灑打開，水順著顧梓的臉流下來。女人親昵地環(huán)著她腰，臉挨在她胸前偏頭吻她的側(cè)臉和肩膀，接著把她轉(zhuǎn)過去。

    瓷磚冰涼，顧梓冷得瑟縮。女人的手安撫地劃著她腰線往下，只稍稍試探就收到了溫暖的歡迎。

    指尖一點(diǎn)點(diǎn)按進(jìn)來。顧梓喘了一口，回身想去看她，被女人在頸上親了下，“乖，閉上眼。”

    魔咒似的。顧梓閉上眼。女人的唇貼著肌膚往下移，“留痕跡可以嗎？”

    “別看到就可以……”她嘟嘟囔囔的，推她示意她快一點(diǎn)。

    女人笑著如她所愿。

    結(jié)束時(shí)顧梓腿軟到都站不穩(wěn)。女人把她擦干凈，用浴巾裹好直接抱起來。

    顧梓小聲驚呼，而對方勾著唇角輕笑出聲。

    房間里沒開燈，顧梓只隱隱約約看得到她臉上線條和稍稍卷起的長發(fā)，聞得到她身上熱烈的花果香氣——即使是水流也沖刷不掉的張揚(yáng)馥郁。她曲著腰，臉埋進(jìn)枕頭里低低出聲，剛剛洗凈的肌膚再次出了汗。

    即使顧梓向來好潔，最后也抵不住疲累昏睡過去。

    姜歆嬈旋開床頭夜燈，替她清理干凈。暖黃色光暈傾撒，女人唔聲，向背光的方向轉(zhuǎn)，她在她身邊坐下來，看她的臉。

    這張臉秀致好看、嘴唇尤其挺俏，讓人非常想要親吻。

    讓她產(chǎn)生這種念頭人的可真不多……

    接著姜歆嬈愣住了。她矮身下去認(rèn)真地看女人的五官，終于在記憶里找到對應(yīng)。

    是你啊。姜歆嬈想。

    她挑眉，不甚在意地笑笑，關(guān)燈躺倒在顧梓身邊。女人本能似的偎進(jìn)她懷里，姜歆嬈摸摸她腦后，也闔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