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野的身份，足夠他被邀請為內場嘉賓。

    應酬完，閉場秀正好開始。

    厥野有些惴惴不安，江絡到底是第一次上臺，雖然很有天賦，但是不保證她不會怯場，或者出其他意外。

    一輪一輪模特上臺，還是沒有江絡。

    厥野的心提得越來越高，手心甚至有些出汗。他咽了下口水，打算出去抽根煙。

    還沒起身，忽然聽到一聲驚嘆：“我的老天爺......”

    厥野愣了下，回頭看去——

    臺上的模特剛好走t臺中央。

    她身上的衣服是幾何主題，臉被一個不規則塑料圖形遮住，皮革材質的抹胸裙長至大腿中央，上面鑲嵌著無數鉚釘一樣的圓錐。

    雖然看不見臉，也能想象出那一定是個大美人，她傲慢又優雅的臺步中帶著令人驚嘆的自信。

    本來紛紛擾擾的會場內逐漸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江絡的身影從t臺上消失，才重新恢復嘈雜。

    厥野聽到場內大部分人都在交頭接耳，重復同一個問題：

    “剛才那個模特到底是誰？”

    厥野感覺自己腦中暈暈乎乎的，只有一個想法。

    江絡成功了。

    她真的成功了。

    “厥野？”

    厥野猛地回神，坐在他身邊的某知名時尚雜志主編眼里還留著驚艷，問道，“她是你們公司的模特？”

    厥野換了下神，露出一個微笑，驕傲地說：“沒錯，她叫絡，是img的模特。”

    主編咂舌，說：“不得了啊......”

    模特這個職業從來不講究資歷。

    其他所有人在江絡的光彩下都黯然失色，盡管她只走了這一場，依舊一夜成名。

    在場的所有時尚圈人士都對“絡”這個名字產生了印象。

    那一晚，所有人都在尋找江絡。

    img的電話幾乎被打爆，工作邀約像是雪花一樣飛到了江絡的經紀人，厥野手里。

    “teen vogue的內頁，世界級時裝秀的開場閉場......”

    機場，厥野看著不停閃爍的郵件咂舌，“江絡絡，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回國？如果趁熱打鐵，說不定你能成為有史以來最快被認可的超模。”

    江絡攥著登機牌，淡淡道：“難不成不刷臉，我就成不了超模？”

    傲氣得很。

    換做任何一個人說這樣的話，厥野都會譏諷她不自量力。

    但是這是江絡，所以他只是微笑著說：“那等你什么時候有空，隨時聯系我。”

    飛機上，江絡好好地睡了一覺。

    回到燕京，正好是小長假的最后一天，也是北大少年班的考試時期。

    這也是江絡急著回國的原因，到底是黃主任的一番好意，不好辜負人家。

    考試會場被安排在北大理學部的一間多媒體教室內。

    江絡進去，里面坐著的幾個男生抬起頭，看到她，目光中閃過一絲訝異。

    “這年頭的小jiejie怎么這么想不開，非要參加這么難的考試？”江絡照著準考證找位置的時候，聽到其中一個平頭男生對隔壁桌小聲說道，“不知道歷屆少年班男女差都很嚇人？可別一會因為題太難，崩潰撕試卷哦。”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她的樣子，嘖嘖渾身名牌，怕是家里早就捐了樓，今天也就是來走個過場。”

    “媽的，我最煩這種富二代了，想鍍金去國外留學不好嗎，非要來占這種寶貴名額？”

    說著說著，忽然感覺到一道視線。平頭男生抬起頭，就看見江絡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在他前面坐下。

    男生有點尷尬，沒話找話道：“小jiejie，你是什么學校的啊？”

    “外國語高中。”

    男生：“......”

    男生轉過頭，和同桌擠眉弄眼，看口型，像是在說什么：“果然是富二代。”

    江絡面無表情轉過身，趴在桌子上等考試開始。

    不多久，老師拿著卷子進來——整整五張，正反兩面，題目非常高深燒腦，宣布結束的鈴打響的時候，江絡聽到后面那男生長長出了口氣，和旁邊人對道：“你做出來多少？”

    “差不多一半吧，你呢？”

    “我比你多一點——欸，你說這富二代小jiejie做出來多少啊？”

    “怕不是交白卷了吧？哈哈。”

    幾個男生勾肩搭背地出去，江絡慢悠悠地收拾自己的文具。

    智障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說實話，她真沒覺得那題目有多難了，在“地獄高考”世界，這個級別的題目不過是中上程度。

    連這都做不出來，江絡早死了。

    她心里對自己的成績很有數，應該不會落榜。

    正收拾著，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拿起來，發現微信來了條好友申請，備注是“戚夢媛”。

    戚夢媛不是期中考試那個年級第二？

    她哪來的江絡的聯系方式？

    想了想，還是通過了。戚夢媛打完招呼，開門見山道：【江絡，你知道你那個保送名額要被換給你meimei了嗎？】

    什么玩意。

    江絡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所謂meimei是江玥。

    江絡：【怎么回事？】

    那邊一時沒有回復，過了幾分鐘，發過來一條長語音。

    戚夢媛簡潔地將事情說了，江家父母趁著假期找到了校長，花了二十萬，將保送名額運作給了江玥。

    江玥這人又是個愛炫耀的，這事情傳得好多人都知道了——大部分學生還以為她是靠成績，只有戚夢媛這種明白規則的人才知道，哪里是靠本事，分明是靠氪金。

    戚夢媛和江玥一直不對付，都快氣死了。

    江絡倒是挺意外的：【為什么專門來通知我？】

    在這之前，她都不認識這個人。

    戚夢媛說：【你的成績拿那個名額還算夠格，江玥她配嗎？】

    江絡笑了下，不管戚夢媛是說真心話，還是別有心思，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她倒也不怎么在意那個保送名額，但是就算她不要，也不代表江玥就能拿了。

    發了句【謝謝】過去，江絡放下手機，出門聽到隔壁教室傳來一陣響動。

    隔壁也是個多媒體教室，似乎剛上完課不久，黑板上還留著道題。

    幾個男生湊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討論做法。江絡耽擱了不少時間，但黑板上別說答案，連解題過程都沒寫幾句。

    剛才坐在江絡身后的那個平頭男生現在急得抓耳撓腮，滿頭大汗。

    江絡猜他大概是放下了什么狠話，比如“這種題我十分鐘就能做出來”之類的——

    結果沒想到滑鐵盧了。

    江絡嘴角揚起一絲譏諷的笑，打開教室的窗戶：“喂。”

    幾個男生回過頭來看她，江絡指著黑板，說：“這道題目錯了，根號三前面少了個負號。”

    平頭男生一愣，說：“你不懂就不要亂說。”

    江絡聳聳肩，走進去，從講臺上拿了支粉筆，自顧自地將那個負號添了上去。

    平頭男生還想扯她的手，卻被旁邊幾人勸住：“你看她寫。”

    江絡一手插兜，粉筆字逐漸布滿了整個黑板，男生們的表情從嘲諷逐漸變成了震驚——

    江絡在最后一片空地寫下了答案。

    幾個男生下巴都快掉了，那個平頭男生不可置信地說：“你真的是外國語高中的？”

    江絡：“誰告訴你富二代就不能是天才了。”

    江絡：“還有啊，多長一個玩意兒又不能幫你們做題，下回別再看不起女生，聽見了嗎？”

    男生們：“.......”

    啞口無言。

    *

    出門的時候，差點和一位頭發斑白的老人撞上。

    江絡說了聲“抱歉”，老人的目光卻越過她，落在了身后的黑板上，站在那一動不動。

    江絡滿頭霧水地離開，過了很久，一個年輕人跑了過來：“胡教授，您怎么又回來了？”

    胡教授望著那道題，忽然笑了起來：“我本來還說這每年一茬一茬的，韭菜都快割完了——這不是還有漏網之魚？”

    年輕人正想問，胡教授打斷他說：“你去查下考生資料，把女娃娃的都找出來給我。”

    年輕人一愣，隨即恍然，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大概是起了愛才之心，想收個關門弟子了。

    也不知道是誰這么幸運。

    *****

    站在江家別墅外，就聽到里面大笑的聲音。

    江絡頓了頓，推門進去，里面聲音一靜，所有人都回過頭看她。

    江父第一個站起來，滿臉怒容：“這么多天你跑哪去了——”

    說著就要來扇江絡巴掌。江絡瞇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江先生，這不好吧？”

    江父：“小兔崽子，你敢跟我頂嘴？”

    江絡：“我又不是你們的女兒，照理來說，你們應該沒資格管我干了什么。”

    江父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雖說從來沒把江絡當成女兒過，但是以前她對他們還是萬般尊敬的。

    江絡看著他滿面通紅的樣子，譏諷一笑：“江先生，可當心點吧，別氣得心臟病發了——嘎嘣一下。”

    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江絡眼中真的帶上了些許殺意。江父被她嚇得渾身一顫，攥著心口喘不過氣。

    江母尖叫一聲：“快去拿藥！快去！”

    隨即是江玥的哭聲。

    其樂融融的場面被攪和得天翻地覆。

    江絡罔若未聞地上樓，將門反鎖，說：【狗系統，能不能想辦法搞來之前江玥推我的監控？】

    系統：【一次性的黑客技術所需技能點為5點，宿主目前技能點為——】

    江絡：【你怎么這么摳？這種簡單技術直接上不就好了，我現在哪來的技能點？】

    系統：【宿主您聽我說完，宿主目前技能點為10點，是否兌換？】

    江絡一愣：【我哪來的技能點？】

    系統：【容哥因為宿主的影響沒退圈，黑化率降了百分之十，每降1%的黑化率可以兌換1技能點。】

    之前又是暈倒又是被找去走秀，系統都忘了和江絡說。

    既然如此，不用白不用。

    金手指一上，代碼在江絡眼中都變成了含有意義的文字。

    半個小時后，屏幕上出現了一段視頻。

    攝像頭的位置有點蹩腳，但依舊能看清楚推人的是江玥。

    系統：【是發給警察，還是發給校長？】

    江絡一邊打字一邊說：【發給警察，這事肯定會被江家解釋成姐妹爭執；發給校長，那老頭肯定會把這事壓下去。】

    系統：【那怎么辦？】

    江絡：【我這回只想讓她拿不到保送名額，很簡單，讓一個關心學生又大公無私的人知道這事，給她記一個大過就行了。】

    她按下了回車鍵。

    收件人，正是他們的教導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