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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一夜薄霧散盡,微涼的晨風(fēng)吹起,和煦的陽光透過稠密的樹葉散落下來,形成點點金色光斑,溫暖而不刺目。

    麻藥過后,病床上的男人在劇痛中醒來,他身子微動,包扎好的患處好似被人活生生硬破開,連呼吸都是凌遲的折磨。

    他全身冰涼,唯有手背處那點兒溫暖柔柔的包裹著他。

    男人低頭,病床邊的小女人睡的正香甜。

    散亂的長發(fā)遮過小半張臉,卷翹的睫毛輕盈顫動,粉唇微張,毫無妖精氣質(zhì)可言,光這么瞧,到有幾分鄰家小女孩的風(fēng)味。

    他抿唇笑了笑,側(cè)頭看向窗外溫潤的柔光。

    關(guān)于昨晚,傅臻像是做了個過于真實又驚險的噩夢。

    對一個錦衣玉食長大的富家公子來說,前一晚的遭遇絕對可以記入史冊。

    高高在上的傅律師大概這輩子都沒想過有遭人圍堵群毆的一天,拳打腳踢的重?fù)裘苊苈槁榈脑以谒砩希€不足矣致命。

    直到為首的男人接過小弟手上的刀直直捅進(jìn)他腹腔,拔出時,灑了一地的熱血。

    登徒浪子不受法律威懾,打死打殘是常態(tài),捅進(jìn)去的每刀都是致命傷。

    從他下車到就近的警察趕到抓人,他倒在血泊里強(qiáng)撐了至少20分鐘。

    而支撐他強(qiáng)留一口氣的關(guān)鍵,是打給羅淺的那通電話。

    “不戀愛,只約會。”

    “我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

    簡單的對話,是他給自己預(yù)設(shè)的幻境。

    人的命數(shù)是注定的,傅臻想,如果他命薄,躲不過這一劫,甚至再也無法從黑夜里蘇醒,至少在他殘存的記憶里,小妖精沒第一時間拒絕,他就有了更進(jìn)一步的機(jī)會。

    從大學(xué)見她的第一面,他就想跟她約會,直到現(xiàn)在,他的心愿也從未變過。

    一想到這兒,傅大律師低頭看了眼還在睡顏恬靜的小妖精,自嘲的勾起唇角。

    這事稍一回憶,他就忍不住想罵自己腦子有病。

    哪個正常人會在那種時候打電話,不求助,只求愛?

    但事實證明,他早已經(jīng)不正常了,從被她啃噬掉心肝的那天起,他就開始不斷向神經(jīng)病的方向進(jìn)軍。

    就像他cao她時從不手軟,甚至還帶著幾分變態(tài)的亢奮,因為她在床笫間略帶哭腔的求饒聲,是傅臻聽過最悅耳,也最誘人的音律。

    “唔....”

    熟睡中的羅淺換了個睡姿,被枕到麻木的手臂微微抬起,像完全失去知覺的廢棄零件,連帶著所有經(jīng)脈一同酸麻顫栗。

    這姿勢固定久了,睡的人腰酸背疼,向來對睡眠要求頗高的羅小姐簡直是在突破自我。

    明明有柔軟的沙發(fā)選擇,硬要在病床邊將就一晚。

    她這人情還的,實在太夠意思了。

    小女人撐著懶腰起身,清醒的第一件事便是湊到男人跟前,伸出手指探測男人是否還有鼻息。

    鼻息微弱....越來越弱...

    她下手過猛,堵得男人呼吸困難,本在裝睡的傅大律師被憋的睜開眼。

    羅淺被突然的注視嚇一跳,慌忙收回手,“你沒死啊。”

    傅臻側(cè)目瞄了眼身邊的儀器,輕聲嘆氣,“有儀器不看,非要人工檢測,你這智商怎么考的法學(xué)院?”

    小妖精見他還有力氣冷嘲熱諷,就知道他體力善存,沒那么容易死翹翹。

    男人試探著挪動身子,誰知傷口處翻涌的痛感順著血液漫進(jìn)全身,足矣讓人暈眩,他皺著眉倒吸涼氣。

    “你身上有傷,不要亂動。”

    羅淺沒照顧過病人,手忙腳亂的按住他的身體,“我叫醫(yī)生來。”

    她傾身越過他,伸手想夠床邊的按鈴,誰知半路被男人截住,控在掌心里。

    羅淺低頭,面帶困惑,“恩?”

    他人剛醒,還很虛弱,“羅淺,你怎么會在這里?”

    羅淺如實答:“宋淵給我打電話,說你快死了。”

    傅臻盯著她,眼神捎著一絲深意,“擔(dān)心我?”

    小妖精避開他漆黑的注視,光這么對視,她都止不起想起他昨晚說的話。

    她的臉微微發(fā)燙,心跳如雷,面上依舊還是那副散漫的調(diào)調(diào),“好歹同僚一場,趕來見你最后一面也是應(yīng)該的。”

    男人敏銳察覺到她躲閃的目光,暗聲問:  “我要真死了,你會難過嗎?”

    “當(dāng)然。”

    羅淺堆著妖孽的笑,亦真亦假,“少了你這名得力干將,我的日子會過的很無聊...”

    傅臻清楚小妖精的嘴有多硬,也不指望她能說出什么讓人身心愉悅的話。

    他好不容易從死神那兒撿來一條命,睜眼見到的第一人是她,他便知足了。

    清晨查房,換了個值班醫(yī)生,帶著一大群人進(jìn)來,傷口換藥時,主治醫(yī)生回頭對站在床尾的羅淺說,“麻煩夫人幫下手。

    夫人?

    一屋子醫(yī)生護(hù)士瞧過來,一雙雙含笑的眼眸,萬花叢中過的羅妖精居然.......臉紅了。

    她猶豫片刻,如果實話實說,我不是他夫人,我只是他床伴,好像也不太合適。

    于是,她硬著頭皮走來,聽從醫(yī)生的指揮,低手去解他的病號服衣扣,也不知是不是心慌意亂,她手哆嗦著半天才解開一顆,惡劣的男人偏要火上澆油,低聲喚:“夫人。”

    羅小妖這下被撩的耳朵都紅了,要不是一屋子人看著,她恨不得讓他永遠(yuǎn)閉嘴。

    等醫(yī)生檢查完帶著人浩浩蕩蕩的離開病房,又到了兩人獨(dú)處的時間,男人半靠在床頭,撕裂的傷口時不時扯開疼意,眉間緊瞥,臉色煞白的嚇人。

    羅淺問他:“傷口很疼嗎?”

    “你說呢?”

    “活該,誰要你打他的。”

    男人慢悠悠的,“你以為我是因為誰?”

    她也是疑惑,“你帶我走就好,何必要弄臟自己的手?”

    傅臻目光幽深的看著她,沉沉吐息,“如果就這么放過他,我過不去心里那一關(guān)....”

    羅淺沉默了,她不傻,他說的話足夠明晰,她不可能聽不懂。

    小妖精移開視線,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她突然有種被人引誘到懸崖邊搖搖欲墜的錯覺。

    良久,她開口道:“傅臻,我們現(xiàn)在這樣,不好嗎?”

    “哪樣?”

    男人嘴唇發(fā)白,說話有氣無力,干澀的笑了笑,“你發(fā)sao了求我cao你,還是我獸性大發(fā)壓著你泄欲?”

    “可是我們....”

    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他大傷未愈,人難受的緊,話說的太急,止不住的咳嗽,牽動剛換好藥的傷口,疼的半響都出不了聲。

    兩人陷入沉默之際,羅淺的手機(jī)突然響了,她從包里翻出,困惑的看著來電顯示。

    接通的那一秒,整個人rou眼可見的明媚起來,還帶著一絲少女的嬌嗔。

    “陳安楠,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

    床上的男人身子一僵,原本鮮活guntang的心一絲絲冷卻下去。

    這個名字,他怎么可能會忘記。

    站在窗邊的羅淺完全忘了屋里還有其它人在場,旁若無人的同那頭熱聊。

    “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我饞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那頭不知說了什么,羅淺笑成一朵花,“呵呵”傻樂,“恩,真想你,你不在,我都沒人可以欺負(fù)了。”

    話說到最后,小妖精輕聲道:“好,我等你回家。”

    掛上電話,她嘴角笑意未脫,誰知一轉(zhuǎn)頭,病床上的男人沉著臉,雙眸陰冷的嚇人。

    她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傅臻滿臉陰翳的看著她,“只能這樣的原因,是因為他嗎?”

    “恩?”

    男人狠厲的下逐客令,“出去。”

    羅淺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我讓你出去,聽不懂人話?”

    小妖精也來了脾氣,她什么時候成了讓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傻子了?

    “傅臻,你有病吧,你以為我愿意來這里?要不是宋淵說你沒救了,你求我來我也不會來。”

    “還有,你想擺少爺譜麻煩你去折磨你的未婚妻,我沒這個義務(wù)!”

    羅淺被氣的胸口疼,她實在受不了這男人的陰晴不定,傲慢的擰過自己的小包,忍著痛意一瘸一拐的往門口走。

    受傷的膝蓋經(jīng)過一整晚的發(fā)酵,傷口又腫又疼,每一步都得咬著牙前進(jìn)。

    本在氣頭上的男人淡淡掃過去,這才瞧見她腳上不相搭的兩只鞋,以及小妖精怪異的走路姿勢。

    傅臻臉色瞬變,呼吸急促幾分。

    “你...”

    ——砰!

    門被砸上,妖精也氣跑了。

    ————

    (本來寫了被打過程,后來發(fā)現(xiàn)怪怪的,算了,還是給老傅留點面子吧……)

    (照顧人的妖精跑了,還是想辦法先哄回來吧,哈哈~不急,小夫妻日常battle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