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次她發現，除去那層陰鷙外，那雙黑眸深邃而令人著迷。

    身旁，沈菲見棠宛目光呆滯，以為她嚇得不輕，剛想上去安慰卻被棠啟延阻攔。

    棠啟延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拒絕蘇予莫的要求，沈菲便也沒再多言。

    一直保持沉默的棠洛，這才從蘇予莫身后走出。

    她禮數有加地對蘇予莫打招呼：“蘇董。”

    溫軟而不失力度的女嗓回蕩在蘇予莫耳邊，蘇予莫凝起的眉頭驀然舒展幾分。

    隨后，棠洛看向那個未曾謀面的棠家大小姐棠宛，低聲對她說：“怎樣，你想好了嗎？”

    “畢竟是棠家，我并不想將此事鬧大。如果你今日向我道歉，并保證日后不會再做出其他類似舉動，我可以不予追究。”

    棠啟延聽后狠狠瞪她一眼——真是會借機行事，這才離開沒幾天，城府倒變得越發深重。

    等蘇家與棠家的合作成功搞定，看他不好好為自己的女兒出口惡氣！

    然而眼下，棠啟延卻只得先讓步。他拍拍棠宛的肩，示意她先照他的計劃去做。

    棠宛走上前，慢慢朝棠洛鞠躬。

    “我對我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空氣凝滯半晌，禮堂內先是無人應聲，隨后幾道記者的快門閃燈打破這片安靜，眾賓客這才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然而這時，一直在旁邊圍觀、許久沒有說話的江苒苒再次站出來，滿臉的不服。

    “你的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你對酥糖大佬的稱呼呢？敬語呢？你做過什么要說清楚，不要用 ‘一切’這么簡單的詞一嘴帶過。”

    “還有，你大點聲，后面都聽不見。言談舉止，我今天也不是沒有   ;教過你。”

    “最后，你的保證呢？道歉要表明誠懇的態度，還要為以后不會再犯做出相應的保證，說清楚些。”

    棠家三口聽到江苒苒這一連串的質疑，瞬間一口氣卡在喉嚨——陸太太不是出了名的為人親昵、與任何人交好嗎？為什么遇到棠洛的問題，怎么好像變成專業杠精了呢？

    還專門跟棠家人過不去。

    棠啟延氣得眼冒金星，但還是為合作的事而忍耐了下去。他搖搖棠宛的胳膊，勸道：“那……咱就再說一遍吧。”

    棠宛捏緊拳頭，先前的緊張此時此刻已完全被濃烈的恨意所取代。

    思量后，她松開雙拳，舒了口氣，眼睛里充斥著意味不明的神情。

    “棠洛，我向您表示誠懇的道歉。”

    “我不該受人慫恿抄襲您的作品，不該發布惡意彈幕毀掉您的頒獎典禮，更不該扒掉您的馬甲、曝光您的隱私，在網上扭曲事實，誣陷您傍大款報復前未婚夫……我錯了。”

    “我保證從今往后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一……一旦再犯，我接受您安排的任何懲治。”

    “對不起，棠洛，請您接受我的道歉。”

    棠宛話音落下，禮堂的喧嘩聲再次涌出一層高度，眾人紛紛對這結局感到意外和震驚。

    棠洛與她對視良久，淡聲回應：“好。”

    站在她身旁的蘇予莫神色略顯平靜，默然半晌又開口說：“光冕有權維護自家設計師的榮譽。還望下不為例。”

    隨后，他轉身面朝棠洛，看向那雙琥珀色杏眸，沉聲說：“我有事與您相商，走吧。”

    棠洛微微點頭，跟在他身后朝禮堂外走去。

    一眾圍觀的名門望族不禁驚詫——他們常年都沒有機會見到蘇予莫本人，連話都說不上一句，可現在，他竟要和一個毫無身世背景的年輕小設計師商量事情。

    還尊稱她為“您”！

    這時，棠啟延忽然想起什么，忙追上前：“蘇先生，蘇先生……”

    “哎，蘇先生，合作的事您看……”

    見蘇予莫停住腳步，棠啟延心中的大石頭這才落下，心想此事保準已十拿九穩。

    可誰知下一秒，蘇予莫連個眼神都沒能分給他，冷聲說：“找蘇翰景。”

    棠啟延頓時愣成一尊雕塑——蘇老爺子不是早在幾年前，就不插手蘇氏集團的事了嗎？

    讓他去找蘇翰景……這和拒絕有什么區別？

    甚至好像，還不如直接拒絕！

    ***

    回程路上，棠洛坐在蘇予莫身旁。

    棠洛嗅著蔓延于鼻尖的淡雅香氣，像染上  海水的雪松，莫名感到安靜的轎車里升出一絲奇妙的氣息。

    繼上次在蘇氏集團總部相見后，兩人便一直不曾有過聯絡。

    棠洛始終對蘇予莫那句針對霍森的忠告耿耿于懷。

    但是今天，她卻怎么也沒想到，蘇予莫竟會當眾幫她出面，要求棠宛向她道歉。

    棠洛望著車窗外倒退的夜景，理了理思路，最后認為，蘇予莫或許只是剛好在場，單純看不慣棠家蠻不講理的作風而已。

    不過，她還是轉過頭，不失禮儀地對蘇予莫說：“蘇董，今晚謝謝您。”

    蘇予莫淡聲應道：“沒事。”

    棠洛又問：“您剛剛說，有事相商？”

    蘇予莫側眸看向她，烏黑的眼眸隱沒在夜色中，更是顯得深沉：“光冕近日接受歐藍拍賣行的邀約，打算在近幾月內舉辦一場珠寶拍賣會。”

    “所以，想請您設計一條項鏈，為本次的拍賣會做準備。”

    蘇予莫說完，目光并未從她的眼眸中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