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自從微博問答上線以后, 這家國內最出名的律師事務所就十分繁忙。 它的業務不斷—— “請問我不小心活捉了一只野生奧特曼判幾年？看毛色應該是迪迦。” “律師您好，我給女媧打了一百塊錢但是一年過去了她還沒把我的對象捏出來請問可以制裁她嗎？” …… 皮下的律師心態一天更比一天炸。 偏偏為了宣傳為了知名度還不能不搭理…… 終于看到了一個正經的問題, 律師當即伏案狂書。 恨不得把這輩子的專業知識都一籮筐的倒出來好發泄小半年里來自被奧特曼女媧秦始皇圍追堵截的憤怒。 沒多久, 他就給出了“專業”的建議。 偏激但在合理范圍內的那種。 …… 刑拘…… 賠錢…… 看到這些字眼，窺屏的粉頭心驚膽戰。 但—— 我這是看圖說話不算造謠而且你一女明星出道不就是為了被人評價的嗎現在抓著我個素人不放算什么意思？ 冷靜下來后，她篤定明綺只是威脅, 不會真告。 【當明星不就是要接受路人的非議嗎？】 【不然錢這么好掙？】 她大膽起來, 在自己的微博評論里發泄不滿。 …… 明綺提這問題確是源于一時憤怒——你怎么惡心我的我就怎么惡心回去。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金錢的安慰，她一肚子的氣消了大半。 “要不算了叭？” 畢竟…… 明綺看著銀行卡余額, 她賺了好多呢！ 編導看出了綺綺的意圖, 貼心的搬過來一個臺階：“我也覺得算了。” 迎著明綺“是叭是叭”的臉, 他說：“告起來吃力不太好的, 我拍個節目得挨幾千次罵呢。” “咱們不和她計較。” 而且—— “萬一律師函發出去對方還沒成年呢？” “多氣人啊。” 就是！ 明綺剛想順著臺階下去。 但—— 粉頭最新的微博映入眼簾。 【不就仗著我沒有視頻所以污蔑我造謠嗎。】 【女明星陪酒用腳都想得出是在干嘛了。】 【呵呵。】 對方異常囂張, 有恃無恐。 給她氣的。 “告！” “我要告死她！” “未成年？未成年我也得讓她父母知道她的丑惡嘴臉！” 當即在微博和律師互動起來。 律師一身才華埋沒了小半年眼見自己這把鋒利的寶劍能有再度問世的機會——【你找我！】【律師費我給你打六折！】 班子都要搭好了。 突然, 八百年沒上線的追月也發聲了—— 「堅決維護我司藝人的名譽。」 底下，配了一段視頻。 悠樂總算知道另外兩份是被哪個人傻錢多的買走了的…… 明綺親自下場反黑，粉絲安心之余, 也有擔心。 【哎。】 【你們說綺綺會不會真的在酒桌上吃虧啊？】 但現在, 看到視頻后…… 【真強啊。】 畫面里—— 明綺先是埋頭狂吃 繼而酒后興起氣沖云霄連劈五塊木板 最后…… 男性編導抱著她的大腿哭著喊著求她不要走。 粉絲安心了。 【綺綺會吃虧？】 【不存在的！】 【紅星跆拳果不欺我！】 就連吃瓜群眾都嘆為觀止。【這就是悠樂家粉頭嘴里傳說中美艷女明星陪酒的香艷現場嗎？】 “……” 粉頭這才發現被帶了節奏。 這是陪酒？ 踏馬的說是跆拳道成人班她都信！ 再看明綺那邊兒的動靜, 嚇傻了——她今年大四, 正要考公務員。萬一真的留下污點……當即滑跪道歉求原諒。 錢賠了, 罵挨了, 人還丟了。 【哈哈哈奇恥大辱！】 【挑釁誰都不要挑釁綺綺好嗎！】 粉絲歡天喜地的舉著鞭炮“噼里啪啦”的放。 …… 病房里—— 那天, 明綺和編導都喝高了。 對現場的記憶都只有半截。 “……要不看看？” 沒等回答，明綺就打開了視頻。 看完以后…… “這是我？！” 一個不信自己喝了酒那么彪，一個不信自己喝了酒那么慫…… 現場安靜的連窗外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終于還是明綺率先打破沉默—— 編導已經這么慘了她怎么還能騎在對方頭頂威脅呢？ 老板是人需要面子, 編導也需要的呀！ “我刪了嗷。” 她當著對方的面刪了“世界名畫”。 繼而, 起身重重的的拍了拍他的肩，千言萬語都在里邊兒了。 “……” 編導埋進被子里。 再度開始嚶嚶嚶。 當天晚上，明綺就解放了—— 編導把她轟走了。 “走！” “你走！” “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這么大個人在自己面前飄著，每時每刻，他都能想起那丟人丟到吃瓜群眾面前的一晚。 - 《云間月》開機在即。 演員們陸陸續續的確認了到達時間。 只剩下名單上的某位—— “你說明綺還會來嗎？”導演十分忐忑。 當初朝明綺發去三千塊的邀約，純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沒想到對方也沒少吃，還真答應了。 但現在…… “懸。”副導演實話實說，“就這片酬叭，現在十八線都要罵你。更何況是她。” 最近兩個月，明綺的熱度水漲船高，路人緣更是一路飆升。 隱有爆紅的勢頭。 “我要是她，寧可賠違約金都不愿意來了。”副導演嘆了口氣，“菩薩做慈善都不帶這樣的。” 就很有道理。 在導演幾乎絕望準備好收錢時—— 明綺的電話卻來了。 這是她年前最后的行程了。 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收工！ 眼看就要進組，急忙親自給導演打電話確認時間。 “歪——” “請問是《云間月》的導演嗎，我是明綺。” 導演激動的手機都要握不住。 他滿臉寫著“菩薩下凡做慈善了！”，邊高興，邊用嘴形示意副導：明綺！ 對方急忙也興奮的湊了過來。 電話里，那頭正問什么時候到。 “你想來隨時能來！”導演異常熱情。要是明綺在，憑她的熱度，這劇的宣發能省下一大半。他恨不得把明綺供起來，哪敢要求時間。 生怕耽誤對方，他問：“明綺老師，您最近忙嗎？” “……？” 明綺摳摳腦殼。 一下子從時間轉到這兒，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忙倒是不太忙。 但這么說會不會顯得她一點業務都沒有像個糊咖然后導演覺得三千塊都給多了啊？ 到手的錢再少也別想退回去！ 旋即，警惕的改了口風。 她模棱兩可的：“還行叭。” 但這話落在電話那頭的人耳朵里—— 導演和副導對視一眼，參悟了話外音：忙！非常忙！ 用jio想想也是…… 綜藝熱門選手能不忙嗎。 年前年后各臺活動又多，絕對邀約不斷！ 他們為自己的莽撞羞愧。 這邊，生怕導演以為自己要敷衍。 明綺又說：“你們放心叭，我明某人簽了合同的事一定會好好做不讓你們失望的！” 哪怕只有幾秒的鏡頭，她也會全力以赴。 …… 導演感動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康康！ 日理萬機還來我們這小破劇組拍戲這是多么敬業的表現啊！ 導演當即貼心的替她出主意—— “明綺老師，您要是抽不開身來的話要不咱們直接摳個圖？” 生怕對方不明白，還解釋，“就是您都不用來衣服也不用換，坐家里拍個對應的視頻給我們我們回頭給您ai替換上去就好。” “可輕松啦！” 副導也出了聲，小心翼翼的問：“您覺得怎么樣？” ……我覺得怎么樣？ 明綺十分迷茫。 她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看備注，是導演不是黑粉啊。 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半晌，她緩緩道出自己的疑惑： “我以前得罪過你嗎？” 不然閣下為什么非得至我于死地。 這段要是被發現了她不得被噴的滿地找媽？ “……” 導演急忙否認。 “我們就是怕您累著了！” 副導也解釋，“明綺老師，我們劇組資金少，ai特別貴的。別人提過我們都不給她用，怎么會想害您呢！”試圖給自己塑造“不論砸多少錢下去我們的初衷只是讓明綺老師您開心老師您就是最特殊的別的演員都沒這待遇！” 明綺掐頭去尾只聽了中間的。 ai辣莫貴你們都寧可用ai不用我？她惡龍咆哮——“你們這是對我演技的不信任！！！” - 導演瘋狂解釋，勉強止住了明綺的咆哮。 掛了電話，他立馬給對方買了個敬業的熱搜—— 【就要開機，生怕明綺的時間錯不開，腦子一昏我狗膽包天的提出摳圖換臉。但被義正嚴辭的拒絕了。哪怕只拍一天，哪怕是以前簽的合同，明綺老師也表示要奮戰到底！】 【太敬業了！】 …… 【我這輩子沒有這么無語過。】 粉絲感到不適。 【寧就是綺綺的黑粉頭子嗎？】不然為什么要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一點都不理所當然的話還夸她敬業？！ 【這難道不是演員的基本修養嗎？】 但導演回道—— 【她的片酬只有三千塊。】 【稅前。】 粉絲直呼好家伙。 明星的片酬一向高于普通人。 即使是個十八線，出場都得按分鐘算。 而明綺……一顆緩緩升起的新星竟然在做慈善？！ 【那也不是不能夸一夸！】 就連一向苛刻的吃瓜群眾路過時都稱了嘴敬業。 …… 看完這則消息后，不少粉絲跑去搜這部劇的配置。 發現就是個資金少的小破網劇后，更覺得jiejie/女鵝形象高大了起來——【這劇一看就是以前糊的時候簽的。】【現在這么紅了竟然也沒違約？】【我愛了！】 有人翻出同組其他藝人進組時的排面，突然提議。【咱們也給綺綺接機去叭！】 這劇的男女主演都是四線流量。 不如明綺紅，接機的人卻不少。他們到的早，路透都飛了漫天。再看明綺，冷冷清清，工作室連個行程圖都沒出。 估計是嫌丟人。 這想法當即獲得其他人的一致贊同—— 【別人有的我不允許綺綺沒有！】 【我家就在《云間月》拍的地方誒！我能去！】 【明天沒課我也可以！】 …… 一個接一個的舉手報名。 但最后人并不多。 那天是周三，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加上地點偏僻，不少人嗚咽著……【只能等下次了。】 名單很快就定好了。 這時，有人靈機一動—— 【咱們要不要給綺綺一個驚喜？】 大家發出了“說來聽聽”的聲音。 【普通的接機太沒意思了。】 【綺綺以前在x-girls的時候肯定見過很多。】 那人說。【咱們可以先通過工作室暗示綺綺那天會有好多粉絲接機。等她下了飛機以后，大家不露面，綺綺一定會覺得我們放她鴿子傷心難過還委屈！】 【好殘忍。】 【我已經聽不下去了。】有粉絲說。 但—— 提主意的人勸： 【x-girsl時期熱情接她的粉絲應該都脫光了吧？】 【咱們要用實際行動向綺綺證明我們和以前那批粉絲不同！】 不同就不同在他們愿意耗費在機場大半天的時間只為給女鵝一個驚喜。 【你們看導演說的了嗎？綺綺的戲一天就能拍完。時間肯定特別趕。】 他篤定明綺的行程滿。 把戲壓到一天拍的結果就是……【大晚上女鵝從劇組出來的時候又苦又累肚幾又餓餓，我們突然出現！】 【期待落空以后又發現沒落空。】 【多suprise啊！】 雖然很有道理也需要費心思……但還是過于殘忍。 最后改成了微博艾特。 不少人紛紛艾特明綺表示明天要去接機——【你們說綺綺會看嗎？】 看。 當然看！ 收到艾特，明綺興奮的在床上直打滾兒。 “我終于也有粉絲接機了！！！” 這瞬間，胸口突然一抽。 幾乎讓她窒息。 明綺從余光瞟到了鏡子。 看著那兒的人，她突然覺得陌生起來，繼而，小聲的，“是你嗎。” 是你嗎。 是再也不敢愛粉絲的你嗎。 她甩去心頭不舒服的感覺，給小季發去消息。【明天早上我得穿的隆重一點！】 第二天一早，明綺精心打扮。 要不是小季攔著，恨不得抹胸禮服下飛機。 “可以嗎可以嗎！” “我的頭發亂了沒？” 飛機上，她忐忑不已。 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躍出胸口。 又期待又激動小鹿亂撞的感覺不過如此叭。 但下了飛機…… 別說粉絲了，路人都寥寥。 “姐。” 小季看著空蕩蕩的周圍，四下確認，“你的粉絲呢？” “……” 明綺迷茫的掏出手機。 “是啊。我粉絲呢。” 偷偷登上小號去找昨天的揚言要接機的粉絲。她說——【噫……下雨了去不了了好難過！】 ……明綺幾乎是哭著去的劇組。 - 《云間月》這部劇中，明綺扮演男主清冷孤傲的白月光。 只以回憶的方式出現。 “明綺老師——” 本著敬佩的態度，導演去瞻仰了一下明綺過往的演技。 然后被辣了出來。 比木頭還木頭。 強烈懷疑這幾秒她做不出合適的效果，他拉著人講戲，“咱們演的這個角色嗷，在劇里馬上就要死了。” 明綺面無表情的“嗯”了聲。 非常適合她。 她的心也死了。 導演一看她這小表情，沖副導使了個眼色：是不是入戲了？ 不知道啊她一來劇組整個人就特別飄渺——副導用嘴形回。 那就當是入戲了叭！ 他繼續道：“但是男主志在遠方，白月光不想拖累他不想讓他被情情愛愛拘束著，所以死前‘罵’了他一頓瘋狂嫌棄他說自己不愛他了好讓他的幻想全部消亡。” “嫌棄”的話只以旁白出現。 而明綺需要演的—— “是一個近景鏡頭。” “需要您演出那種‘我愛你但我不能拖累你即使我非常難過我也得離開’的感覺。” “ok嗎？” 生怕明綺get不到，導演講戲時用的都是大白話。 這也太簡單了叭。 明綺比了個手勢，導演忐忑的喊：“a——！” 如果說拍攝《屠刀》時，明綺還把握不住那些花里胡哨的情感。 那么現在，她升華了。 濃烈的情感在她的駕馭下幾乎要溢出鏡頭—— 鏡頭推近了。 畫面里，明綺一襲紅衣，衣袂飛揚。 她站在夕陽下。 光很暖，她的表情卻很冷。 “滾！” 明綺眼神決絕，一把推開了男主。 這瞬間，男主眼里曾經溫柔善良的姑娘消失了，面前的這個異常陌生。 遺憾不舍還有震驚……他轉身離開。 “可以！”邊上，副導連連夸贊。 原本到這兒，鏡頭就該結束了。 可在男主轉身的這一瞬間…… 明綺的眼神又變了。 剛剛的決絕驟然消失。留下的是不舍和滿眼的熱愛。 她眼眶劇烈的顫抖，眼圈都紅了。仿佛是悔恨一樣，最后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完美！” 導演卡了板，驚嘆不已。 前面那段完成的只是中規中矩，可后面…… 他一路小跑著過去給明綺遞上紙巾，“明綺老師，您是怎么把感情渲染的這么到位的？”“層次處理的太好了！我們都沒想到！” 短短兩年時間，她的演技精進不少。 “如果當年您拿出今天表現的一半——”那最佳女配不是信手拈來？ 導演狂吹彩虹屁。 棚里的光還沒散。 明綺四十五度角憂傷的仰望天空。 她的側臉精致又疏離。 “……” “怎么渲染到位的？” 嗚嗚嗚離開的不是男主，而是她的粉絲。 落下的也不是眼淚，是她對粉絲曾經真摯的愛！ 但這能說嗎？ 不能。 明綺抽了抽鼻子，緩緩回答：“我是體驗派的。” …… 邊上，飾演男主的周一航突然“嗤”了聲。 “裝。” 什么體驗派？ 不就哭幾下嗎。 導演尷尬極了。 他把明綺拉到一邊，小聲的，“明綺老師您別生氣，他是嫉妒您！” “……？” 迎著明綺不解的眼神，導演解釋道：“周一航后面有場哭戲。” 那是和白月光相關的戲份。 劇里，男主始終知道白月光的苦心—— 他知道她要死了。 也知道她放心不下自己。 為了不讓白月光離開時還有牽掛，男主將計就計，假裝被她的話傷到憤然離開。 可一轉身，又悄悄的跟在了她身后。 跟著她走出蕭條的家門，跟著她走過熱鬧的市集，跟著她到了人跡罕至的懸崖邊。 也是一個很暖的黃昏。 白月光縱身一躍。 “然后這邊兒吧，我們男主該哭了。” “可他怎么都哭不出來。” 偏偏還特別挑戰自我特別執拗，“也不肯上眼藥水。”“給我們急的喲。” “……” 明綺瞟了眼丹頂鶴似的周一航，“不就哭嗎——” “多好辦。” 周一航的聽力不錯。 一聽自己被質疑，炸了。 “你行你上啊！” 他反復調動自己的情緒，卻怎么都做不好。 這是周一航第一次拍戲。 他社會閱歷不多，也不是科班出身，想轉型，卻又被演技卡住。 現在整個人堪稱炮竹，一點就炸。 他甚至懷疑起導演來，“這就不是人能拍出的戲。” 但—— 我上就我上。 明綺附在導演耳朵邊說了幾句，對方狐疑的，“能行嗎？” 也不管行不行了。 “小周！” 他招呼周一航，“明綺老師有能讓你入戲的方法了！” 對方不信。“就她？”一只空有美貌但靈魂空洞的皮劃艇？ 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對。” “就我。” 明綺拍了拍褲子，“來叭。” “不過——” 她說，“會有那么一丟丟痛嗷。” 別說痛了。 周一航梗著脖子，“你要能拍出導演想要的我喊你師父好吧？” “一言為定。” 明綺示意導演開始。 周一航的這段戲份也是近景。 攝像機只對上半身。 “a——！” 工作人員念劇情，“白月光跳崖了！” 夕陽落下，溫暖的余暉普照大地，鏡頭緩緩推近—— 白月光縱身一躍。 男主沒有上前阻止，他不愿意在對方的最后一秒仍舊留下遺憾。 只是原地站著。 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提心吊膽。 事實上，在明綺進組前，這幕已經拍了二十多次了。 再這么下去，他們得崩潰。 “你說明綺有什么……”辦法兩個字還沒說出口。 這時，攝像機照不到的地方，一只穿著高跟鞋的jio伸了出來。 是明綺。 ……？ 所有人一頭霧水。 但下一秒—— 鞋跟狠狠落在了男主的鞋上。 大家捂住嘴，倒抽了一口涼氣。 剛剛還面癱的周一航瞬間“活”了！ 拍戲穿的是布鞋，鞋面很軟，壓根兒頂不住這一jio。 痛意直達靈魂。 他眼眶瞪大，臉瞬間漲的通紅，額頭根根青筋暴起。 “牛批！” 導演都克制不住自己的夸獎。 這痛苦的表情絕對到位了！ 明綺瞟了眼。 怎么沒哭？ 她狐疑的又螺旋似的擰了擰鞋跟。 周一航渾身瘋狂的顫抖。 仿佛白月光的死在這瞬間將他的靈魂都擊到崩潰。 痛！ 痛到忍不了！ 周一航又想喊又想哭，但—— 正在拍戲，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一個女孩子踩了腳就哭天喊地的算什么男子漢？ 而且…… 他才不叫皮劃艇師父！ 他的嘴巴微張。 卻又很快閉上。 鏡頭里，仿佛是想阻止白月光——求求你別死。哪怕生命只剩下最后幾天，我也想陪著你離開。 但還是克制住了所有的動作。 “愛到極致是尊重是放手而不是把對方早就腐朽的軀體禁錮在自己身邊。” 編劇推了推眼鏡，解讀。 …… 周一航壓根兒沒想這么多。 已經痛到了極致。 導演遲遲沒有喊卡——是滿意？還是生氣？ 他不知道。 只希望時間過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有一個世紀吧，那股子痛意發散到了全身。 強撐著不讓淚水掉下來，身體卻誠實的顫抖著。 這瞬間，周一航突然笑了。 不是pradaprada那種大顆大顆的落淚，而是眼眶泛著淚花。 同時，嘴角卻揚起。 “卡——！” 導演激動的喊停。 “牛批！” “就連最后目送白月光離開內心痛苦但靈魂快樂這種又哭又笑又隱忍的情緒都到位了！” 完成戲的是周一航。 挨夸的是明綺。 大家紛紛涌到她身邊—— “這就是傳說中的體驗派嗎！” “明綺老師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