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哥覺得最近幾天明綺特別不對勁兒。

    “以前你明綺姐雖然嫌我沙拉拌的難吃, 更樂意叫外賣。但又是湊滿減又是領免費紅包，一頓下來絕對不會超過十塊錢。可是最近——”他表情凝重的看著手機屏幕。

    “最近怎么了？”小季個矮, 她踮腳去看梁哥的手機。

    屏幕上是短信界面。

    發件人是銀行。一串銀行卡的消費記錄。單條都在五十以上。小季驚, “她膨脹了？！”

    “不。”梁哥思索半天，“她紙醉金迷了。”

    明綺把希望全押在《alive》那獎金上他是知道的。但現在……大獎被個不認識的路人甲拿了，他能腦補出自家藝人的想法——反正三百萬的債到期也平不了, 未來又了無希望, 干脆今朝有酒今朝醉，能過一天是一天。

    “不至于叭。”小季覺得夸張了。

    一頓五十, 紙醉金迷？

    看不起誰啊……

    “是不是拿獎了有錢了所以放縱？”小季這兩天被拉出去培訓, 忙的焦頭爛額, 對明綺的事一概不知。

    “拿獎？呵。”梁哥把之前從《alive》微博存下來的圖放大, 指著中間的女人給她看, “喏, 得獎的是這個，像你明綺姐？”

    小季看了又看。

    這炸開的長發，這雙眼翻白帶閃光拉去演鬼片都不用的面容, 怎么可能是她天女下凡的jiejie呢。

    小季搖頭。

    “這不就結了。”梁哥說, “就怕紙醉金迷的日子過個兩三天, 一旦清醒過來發現面前有個大窟窿……”他篤定, “你明綺姐肯定承受不住！”

    “得趕緊想辦法把她這壞習慣糾正過來。”

    承受不住——這瞬間, 小季突然抖了一下。

    太陽很大, 后背卻冰涼, 細碎的雞皮疙瘩漫漫爬上每一寸皮膚。

    她抖著去拽梁哥的胳膊：“梁哥……你把那短信再給我看看。”

    屏幕上，最近一條消費記錄已經是昨天下午的了。

    而現在是，是晌午。

    明綺已經將近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梁哥看著時間, 反應過來, 出了一身白毛汗。“走！你明綺姐可能想不開了！”

    他拽著小季攔了出租就往她家去。

    ……

    路上，二人輪番撥明綺的電話，但都不通——

    “我打說正在通話中。”

    “我也是。”

    “還好還好，正在通話說明人還在。”梁哥轉向司機，“師傅麻煩開快點。”

    火急火燎的沖到明綺家，連拍好幾下門，沒有回應。

    門縫里，有股奇怪的味道散了出來。

    他和小季對視一眼，抽了抽鼻子：“你聞到什么了嗎？”

    小季擰著眉。這味道帶點焦，硬要形容的話，像……“炭？”她驚呼，“明綺姐燒炭自殺了？！”

    “別慌別慌，可能睡著了沒聽見。”梁哥顫顫巍巍的掏出鑰匙。

    “你睡覺燒炭啊。”小季想起以前那些明綺不讓她說的話，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倒豆子一樣的往外倒，“之前明綺姐就跟我說過，她一直被摘星的股東們sao擾，解約以后，那幾個還說到期還不上錢就要她rou償。”

    那時明綺的眼神堅定。“姐說得她得趕緊想辦法還錢，不然就是死也不干這種事。”越想越不好，小季“砰砰”砸門，哭著喊，“明綺姐——！”

    這事兒……明綺從來沒有和自己說過。

    梁哥的手哆嗦，鑰匙都拿不穩。試了好幾下，才把門打開。

    屋里沒人。

    煙卻大。

    明綺租的這棟房里沒有明火，按理來說壓根不可能有煙……不好的猜想在這一刻得到證實。

    二人對視一眼，喊，“明綺……明綺？！”

    沒有回應。

    梁哥和小季臉色刷白。

    這幾天的培訓里，正好有藝人不堪各方重負崩潰自殺的處理方式。“快打120！”小季反應快，“我去聯系老板！”

    “對對，120……”梁哥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想到前兩天還鮮活的小姑娘現在可能已經硬了……他整個人手腳都冰涼，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怪我，怪我！那天明綺回來我就覺得不對勁，怎么就沒往心里去呢！”

    梁哥一直覺得有路。

    即使現狀糟糕，即使資源垃圾，他總是相信——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有路可退。

    卻沒想到明綺私底下經歷著這些。

    她的身后是萬丈懸崖。

    她從來就沒退路。

    梁哥實在拿不穩手機，“砰”的砸在地面。

    他彎腰去撿。

    這時，視線里出現了一雙纖細的腳踝。

    是人類的。

    屋子里還有其他人嗎……梁哥茫然的直起腰，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他驚恐的跌坐到地面：“鬼啊？！”

    是明綺。

    “你有病咩。我做飯呢，都喊了等一等等一等你……”明綺看見邊上的小季，更正，“你倆還砸門。”

    “燙燙燙！”她手里端了個碗，人直跺腳，碗里熱氣騰騰，“讓讓。”

    梁哥側開身體。“你沒事？！”

    “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明綺狐疑。

    “那也沒有……”人還活著，梁哥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那股炭味又來了。“什么味兒啊。”

    眼見明綺臉色慘白，梁哥心里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不會是炭燒少了，自殺未遂叭。

    他急忙給明綺打定心針，“你放心嗷，不就三百萬，咱們一定有辦法還上的。實在不行咱們問老板借，他錢特多，三百萬當三塊花的！”

    這都什么跟什么。

    明綺吸溜了一口方便面，“你去廚房看看就知道了。”

    梁哥起身，走進廚房。

    入目濃煙滾滾，一片狼藉。

    鍋碗瓢盆砸的砸碎的碎，整個廚房都蒙著白白的粉。

    他立馬找到了來源——那是案板上的滅火器。

    不用想，肯定是明綺自己做飯又把廚房炸了。

    好在消防大使沒白當，會滅了。

    虛驚一場。

    梁哥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

    眼見人沒事兒，梁哥那念頭又起來了。

    他得好好給孩子培養一下正確的消費觀念，防患于未然。

    但話不敢說重，“你最近兩天比較膨脹啊。一天餐標直奔兩百上去。”

    嗦面的嘴停了。

    明綺本來就沒從昨天導演那不要臉的語錄里緩過來，現在梁哥又一刀直接捅她心窩上去了。

    委屈了。

    眼淚說飆就飆。

    她“哇”的哭出聲，“那誰能想到導演他說話不算話啊！”

    這里面還有導演的事？導演教你一頓吃五十的？——還沒問，明綺已經抽抽嗒嗒的給他分析起來了。

    “我回來的時候就算過了，一千萬……假設我能活五十年，還掉三百萬的債，平均下來每年我能花十四萬，每天就是三百八十三塊五百六，那折到每一頓飯上就是一百二十七塊八毛五。”

    拗口的數字背的極其流暢。梁哥傻眼。這還是那個一頁臺詞背半天的人嗎。

    明綺突然“啪”的一拍桌子，給梁哥的魂拍回來了。

    “這個標準，你說我現在一頓吃五十過分嗎？”

    “不過分叭！”

    倒也沒毛病，梁哥哄，“挺節約啊。”

    “我覺得不能這么算。”小季持反對意見，“買衣服買車買房旅游不都得要錢？人又不是豬，一輩子除了吃就是吃。”

    但顯然，這不是重點。

    二人異口同聲：“你哪來的一千萬？”

    夢里的嗎。

    “噫，你們都不看微博的嗎。”

    明綺讓他們去翻《alive》的微博，“上邊有我和禮儀小姐的合影，我拿了一等獎，一千萬！”

    怕他們不信，明綺面也不吃了，“啪嗒啪嗒”沖回房間，換上那天穿的衣服，又把被子里印著「一千萬元人民幣」的牌牌扛起來抱在懷里。

    她往二人面前一站，擺好姿勢，“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梁哥和小季看看手機，又看看明綺。

    看看明綺，又看看手機。

    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不相干。

    但沒立即否定——這孩子現在可能情緒不太穩定。

    梁哥打開了評論區，里面都是嘲笑。

    【哈哈哈我淦你們看節目了嗎，這攝影師把明綺拍的跟個鬼一樣，還告訴她說拍的可好看了。】

    【給孩子當場樂傻了。】

    【合理懷疑攝影師就是想提前下班懶得重拍。】

    “還真是。”小季傻了。

    梁哥覺得這事兒就離譜。

    他收起手機，想明白了。

    難怪明綺回來高興的跟個傻子一樣，戲也不接錢也不要了。

    合著是發了。

    梁哥興奮起來。

    有這筆錢還有什么事兒解決不了？

    但——“那錢呢？”

    “不給我呀。”明綺像個泄氣的皮球，“咻”的癟了。

    她縮在凳子里，“你猜導演說什么？”梁哥搖頭。

    明綺拍著桌子模仿：“他說那錢他就算扔了燒了捐了都一分不給我，還是人說的話嗎！”

    這下，一切都通了——“所以你的餐標一下從兩百降成方便面了？”他看了眼狼藉的廚房……這成本可比兩百大了去了。

    “這不重要。”有錢吃好的沒錢吃差的，問題都不大。明綺說，“我越想越氣，越想越恨，就上網上找了個律師。”

    “難怪手機忙音打不通。”梁哥看這氣勢，應該是有好消息，他喜，“律師怎么說。”

    明綺給他情景再現——

    “我先問律師，我說，王律師，有人答應給我一千萬但是現在突然反悔說不給了，我該怎么辦？可以去他家搶嗎？”

    “王律師沉默了可久可久，我一想，這肯定在認真思考呀肯定是有辦法要給我出主意了呀！然后他問我，這人是我爸爸還是我mama，或者是不是什么快要死掉的遠房親戚。”

    “我覺得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是叭，直接報名字不好，就說是個見過一面的朋友——我確實也就簽合同的時候見了導演一面嘛！”

    “然后那個王律師又沉默了。他讓我去七院問問。”

    明綺問梁哥：“我剛剛忙著做飯沒來得及搜，七院是哪啊？”

    “本市著名——唔！”小季的嘴被梁哥捂住。

    本市著名精神病院這事兒是能和明綺說的嗎！說了不得氣死！

    他模糊概念，“一個收費可貴可貴的地方。”

    “難怪。”明綺恍然大悟，“是個推銷律師事務所的呀。我就說網上怎么可能有免費的律師嗎！”

    ……

    自從被導演掛了電話以后，明綺一天沒睡。

    三百萬的大山扛在肩上，她甚至開始思考要不淹死得了。

    她正要去收拾廚房，梁哥把她推進臥室里。“你先好好睡一覺放松一下休息休息，我和小季想辦法，看看這錢到底怎么說。”

    怕人想不開，他特意提，“還有，之前你說不拍的那兩個本子——”

    一提這兩個本子明綺就后悔。

    當時以為要發，她毫不猶豫的推了。

    但聽梁哥的話茬，還有轉機？

    明綺豎起了小耳朵。

    “我特意留著沒推，就是怕有變數。”梁哥說，“你先把狀態調整好，回頭咱們再商量一下接不接。”他誘惑，“一部到手四五十萬，咱們現在的名氣，多接幾部，很快債就還清了。”

    明綺終于松了口氣。不死了。

    她整個人縮進被子，眼睛亮晶晶的：“那明天見！”

    -

    把廚房收拾完，梁哥輕輕把門帶上，帶著小季回去 。

    小季與世隔絕好幾天，見明綺沒出事，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她刷起了微博，緊接著就看見自家jiejie的名字。“明綺姐又上熱搜了！”

    “多大點事。”梁哥現在見怪不怪。“明綺現在可是熱搜專業戶——”旋即，看到title，他呆住了。

    兩個詞條齊頭并進沖在前五的位置。點進去，烏煙瘴氣，全是污蔑明綺有錢不還和找金主的假料。

    剛有起色的路人盤瞬間跌回谷底，不少人都帶著明綺的名字刷著那句口號。

    【明綺還錢！】【明綺滾出娛樂圈！】

    甚至有黑粉渾水摸魚。【明綺這人你們還不了解？】【上個月的anti活動你們忘了？當時大家喊的就讓明綺還錢了。】

    ——直接把“還違約金”和“把在x-girls賺的錢還給其他成員”混為一談。

    有不明前因后果的點進來一看，義憤填膺。【這都拖了多久了啊？】

    黑粉夸大。【好幾個月了！】

    牛頭不對馬嘴的問答，硬是湊上了。

    路人得出結論。【這不老賴行為嗎！】【果然之前你們抵制明綺是有原因的！】【下次有活動也帶我一個。】

    短短幾分鐘，#明綺老賴#這則title又上去一位。

    “就離譜。”這事實在太荒唐。

    但眼見已經有人在明綺的超話組織下一場anti活動——想到上個月被堵的連公司們都出不了，梁哥后背直發涼。

    要這活動再被組織起來，恐怕人得多好幾倍。

    他罵了句，說，“現在網友都退化成這樣了？這種節奏也能被帶？”梁哥急忙登上工作室的微博，“快，擬個聲明，我發出去。”他順手刪除了上一條微博里的污蔑評論，“太囂張了，再鬧下去真的得起訴了。”

    “等等。”小季突然說，“你看。”

    她把自己的手機遞到梁哥面前，上面是網友總結的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個人微博的爆料明眼人一看就假的不能再假。

    哪有藝人敢這么囂張的？

    但摘星娛樂卻“手滑”點贊，又意味不明的說“屬實”。

    直接錘死了整件事。

    “要不先把摘星告了？”小季想當然，“鬧這么大，都把明綺姐的名聲毀成什么樣子了。”“讓他們賠錢！”小季激動起來，“賠個三百萬，明綺不就輕松了！”

    “沒用。”

    梁哥是老油條，一眼就看出了門道，“摘星點贊沒錯，但人家取消了吧。”

    小季點頭。

    “摘星發‘屬實’也沒錯，但他說屬實的是哪件事了嗎？”

    小季搖頭。

    “這不就結了。”梁哥咬牙切齒，一拳砸在邊上，“咱們要是把摘星告了，人家辯解的理由可多著呢。隨便拉一件破事出來，比如有網友問安雅是不是退出娛樂圈了，摘星說的屬實是對應的這事，你怎么告？告的贏？萬一人家反手給你安個栽贓的罪——咱們是明綺團隊的，代表著明綺，到時候黑鍋又得扣她身上去。”

    “不行。絕對不行。”

    梁哥的腦子一片混亂。

    他得好好想想。仔細想想。

    ……然后小季就看見梁哥賠著小心去給導演打電話了。

    “算了，沒骨氣就沒骨氣吧。”

    “只要想辦法把一千萬拿了把債還了，謠言久了自己就破了。”

    梁哥走保守路線。

    不到萬不得已，他還不想和導演鬧的難看。

    “一旦鬧大，這錢就徹底回不來了。”

    電話通了。

    可剛自報完家門，就被掛斷。

    “我日。”預感不好，但梁哥不信邪。在這行呆了這么久，他還沒見過真這么不要臉的人。

    無非就是氣明綺把這游戲結束的早……道歉吃飯，總能解決的。

    但再打過去，更絕，直接被拉黑了。

    用小季的手機試，也是一樣。更別提微信了。

    “這導演他媽的是狗吧！”梁哥終于忍不住了。

    這時，微信突然響了起來。

    他雀躍。以為導演是真拉黑錯了，現在回來找他來了。

    但不是——

    【梁先生您好，我是前幾天和你聯系過的小孫。請問一下藝人的檔期解決了嗎，我們的片酬還是不變的，希望明綺能感受到我們的誠意。】

    【梁哥不好意思哈，你家藝人最近口碑又滑了啊。我們用倒是能用，但價錢就開不到之前那么高了，你考慮一下？】

    是之前邀約的兩部戲的兩個導演同事發來的消息。

    當時他以明綺檔期還要商量的理由拖了過去。

    而現在，兩位顯然是同時看見了熱搜。

    前者表誠意，片酬不變，后者趁火打劫，要求降價。

    屋漏偏逢連夜。

    梁哥心煩意亂，關了微信，索性不回。

    這瞬間，他突然特別無力。

    眼角guntang，梁哥側過頭去——從前明綺退團，他以為那是谷底，不會再深不會再難了。但現在，真正的谷底來了。

    小季突然說話了。“要不咱們找老板幫幫忙？”

    找老板幫忙……梁哥想起第一次碰見的場景。

    帶著明綺跳槽來現在的公司，是老同學牽的線。

    簽合同那天，老板親自出面。

    西裝的棱角冰冷又鋒利，但遠不及男人的眼神冷漠。他看明綺，就像在看一條喪家之犬。半晌，帶著垂憐的意味同意了這份合同。

    旋即漠然的提出要求：別惹事，別鬧事，以及……

    “真要出了事，懂事點，自己滾。”——這句話現在都在耳畔回響。

    梁哥遲疑的抹掉眼淚。

    “這合適嗎。”

    “老板說的話你記得吧。”

    “記是記得……”小季縮著脖子點點頭，她有點怕那位，“但現在不是沒有辦法了嗎。”她說，“橫也是滾，豎也是滾，還不如拼一把呢。萬一老板今天心情好呢？”

    就很有道理。

    梁哥吸氣吐氣又吸氣，一連醞釀好幾分鐘，心終于定了。

    他在通訊錄里找到老板的電話撥過去。

    那頭的聲音聽不出感情。“在開會。有事說。”

    完了……開會被打擾心情能好嗎。

    但要是現在掛斷，可能就沒機會了。

    梁哥硬著頭皮把前因后果交代了。

    重點突出了明綺的弱小可憐又無助。“您不知道，孩子哭的可傷心了，縮在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我看著心都抽抽。”

    著重渲染了她柔中帶剛、寧愿去死也不向惡勢力妥協的高尚節cao。“您知道嗎，我今天到明綺家的時候，她剛把廚房炸了準備炸自己。您想想，但凡我晚到一步，這人還能有嗎！”

    末尾，祈求。“您就幫一把叭。”

    那頭始終沉默，沒有說話。

    只有背景里陸陸續續傳來的瑣碎報告提示著電話是通的。

    一邊，小季戳了戳梁哥的手肘。

    梁哥搖搖頭，用嘴形說：完了。

    “抱歉，打擾到您了，我們自己再想想辦法。”他剛要掛電話，那頭卻說，“行了，知道了，等消息吧。”

    之后，就是“嘟嘟嘟”的忙音。

    梁哥不敢信：“成了？！”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這么誠實……小季激動的跳了起來：“老板果然是個好人！”

    ……

    身后有老板壯膽，梁哥現在異常自信。

    雖然沒有見過老板的手段……但那凝練的回答、冷靜的語調、篤定的態度——絕對是人狠話不多的主。

    一看就是鐵腕！

    他要做的，就是給老板把這戰場鋪好，讓他盡情發揮。

    梁哥雄赳赳氣昂昂的登陸了工作室的微博賬號——“今天我就撕了劉一銘給明綺出這口惡氣！”

    -

    黑料發酵的沸反盈天，各路營銷號競相擴寫轉載，沒到一天，明綺就被坐實了罪名——

    【老賴明綺欠錢不還，聯合金主只手遮天。】

    【前任公司咽不下這口氣親自下場錘，這姐也是內娛第一人了吧。】

    吃瓜網友們奔走相告，生怕主頁還有人不知道明綺的料。自己的微博已經不夠發泄惡意了，他們涌到明綺的微博底下。【嘔嘔嘔年紀輕輕干什么不好非得上趕著被人包。】

    【還錢。】【jiejie你睜開眼看看叭，摘星都被你坑成什么樣了。團散的散退的退，你傍上金主不欠這點錢就還了吧。還了大家絕對當這事沒發生過。】

    就硬編。

    明綺為數不多的粉絲負隅頑抗。【聽風就是雨？有錘嗎就傳的跟真的一樣？】

    他們拿出所謂的錘——摘星那張“屬實”的截圖。【一個人名沒帶鬼知道在說誰。】

    更何況……【動點腦好嗎。】【明綺要真有政圈的金主早就把這事壓下去了，可能鬧到現在這么大嗎？】

    【我好怕怕噢。】吃瓜網友嘲諷。【不點名是給你家jiejie面子，真就一點眼色都看不出來。】

    有人甚至點名金主。【要么還錢，要么讓明綺和她的金主爹把我們還有摘星全封了吧。】

    粉絲中不乏從0-tea那場直播追到現在的。

    他們不信明綺是傳聞中的性格。【一天兩天可以裝，一個月你裝一個我試試？】

    有人剪出她在《alive》哭著喊著跪倒下來說上節目就是為了還債為什么要騙她的片段。【節目里這么拼就為了拿到錢賴賬然后被全網黑？】【這年頭傻子都沒這么傻了。】

    有人大膽猜測。【《alive》壓根就沒把錢給明綺吧。】

    【怎么可能？】【真敢猜。】

    他們翻出導演的采訪，劉一銘是親口認證斥巨資布景的。【《alive》光布景就花了三千萬，兩天結束游戲一個字都沒說，能賴明綺這一千萬？】

    粉絲當即被打成了腦殘粉。【為了自家jiejie真就什么話都敢說。】

    他們發出明綺工作室賬號的登陸記錄截圖壓粉絲。

    圖片里，四點左右，工作室登陸過微博，卻一聲不吭的又下線了。

    【換成正常人，要是假的，黑料都飛成這樣了，可能一個字都不說默默下線？】【就是上線想拯救一下然后發現救不了等死吧哈哈哈哈。】【工作室：勿cue，錘太硬，洗不動。】

    這話的邏輯天衣無縫。

    不少粉絲都猶豫了。

    他們踩在脫粉的邊緣搖擺不定。

    這時，眼尖的網友發現明綺工作室又上線了。

    黑粉異常囂張。【是不是皮下開小號吃瓜切錯號啦？】【這工作室要是敢吭聲我把我腦袋割下來給明綺當球踢好伐啦。】

    愉悅的氛圍在微博蔓延開來。

    所有人都期待著工作室下線，它卻猛的連發三條微博，條條艾特了《alive》的號——

    【明綺的一千萬獎金什么時候結一下？】

    【我們也不想鬧的這么難看，但是劉導您把我們這邊所有人的微信手機全部拉黑，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第三條直接給了銀行卡號還有微信支付寶的收款碼。【支持任何方式支付嗷！】

    【太剛了！】

    明綺的粉絲沸騰了，他們果然沒有看錯人。【明綺值得！】

    【看到了嗎。】【壓根就沒給錢。】

    他們cue剛剛異常囂張的黑粉，【不好意思腦袋割一下？】

    黑粉沉默了。錘這么死的事都能有反轉就離譜……割腦袋……那是絕對不可能割的，他溜了溜了。

    三條微博點名帶姓直指導演賴獎金。

    和模棱兩可不點名不帶姓的摘星的“屬實”微博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先不管事實內容，但是這個語氣來說，我還是站明綺叭。】

    網友突然發現——【如果明綺工作室說的是真的，那么明綺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有拿到過錢。她怎么可能去摘星拍著老板的桌子叫囂？】

    【到底是誰在撒謊？】

    仿佛傻子一樣被騙的團團轉。

    之前吃瓜吃的有多快樂，“實錘黑料”的截圖發的有多頻繁，現在網友們的臉就被打的有多腫。

    【果然硬塞到嘴里的瓜就不可能甜！】

    有人還抱有期望，艾特摘星。【這瓜到底保真嗎？】

    所有人都期待著的回應。

    但這次，瘋狂上下線的換成了摘星娛樂。

    【皮下切錯號了叭。吃瓜切大號上來了。】明綺的粉絲拿剛剛黑粉的話懟了回去。【是不是明姐工作室太剛洗不動？】

    終于……在所有人以為摘星會永久掉線時，它活了。

    【@《alive》官方微博】

    直接艾特了《alive》，多的一個字都不說。

    一個屎盆子凌空扣過去。

    言下之意：別問我，問它。

    甚至可能還在暗戳戳的挑撥：都是它喊我這么做的！

    網友傻了。

    【還踏馬有這種cao作？】【摘星老陰陽人了。】【把黑鍋當花傳呢？】

    他們想起昨天最初的爆料。【都別猜了，直接找那個個人博主問問到底是誰不就知道了。】

    【是假的我們道歉可以叭。】

    但那則微博被刪除了。沒多久，整個號都注銷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無異于向所有的人證明：昨天我撒謊了，明綺那事是我瞎編的。

    明綺的粉絲歡欣鼓舞，高興的仿佛過年。【前公司抹黑的手法這么嫻熟，沒見過的事說的跟真的一樣，那以前那些漫天飛的黑料……】

    這回，有路人接上了。【合理懷疑也有水分。】

    正中下懷！

    拔出蘿卜帶出泥——眼看摘星翻車，明綺以前的黑料沒準能一次澄清，他們斗志昂揚。

    旋即卻發現，雖然謠言不攻自破，可黑料還在傳播。

    這一回，大家不用組織，自發的一個個的跑去解釋澄清。

    但總有人不信，他拿出時間線。【要是明綺真的無辜，這一整天她在干嘛？】【就躲在手機后面不出聲等著輿論發酵？】有人惡意揣測。【怕不是剛剛買通《alive》現編的說辭啊。】

    給粉絲氣的。【明綺違約金都還不起能有這錢？！】

    【萬一呢。】他們說。【要不就是單純的想靠這次的事情吵熱度蹭流量。】【惡毒！】【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粉絲答不上來了。

    梁哥正在微博到處亂竄，親自下場反黑。

    看到這條，秒回。

    【只要導演沒有拉黑我們，我們就抱著一線希望在不停的打電話。】

    言下之意，是直到剛剛才被拉黑了徹底聯系不上。

    【錢是要不回來了，只能保名聲了。】

    “啪啪啪”親自打臉。粉絲。【干得漂亮！】

    短短不到一個小時，輿論反轉了。

    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真的很抱歉，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經過時，就抹黑了明綺。】

    不少人甚至認領今天在明綺微博底下發過的惡評，為自己道歉。

    眼見明綺粉絲飆升，梁哥歡欣雀躍——“先不管這錢能不能拿回來，明綺的口碑算是保住了！”

    口碑一旦保住，資源也就不愁了。

    “你不覺得一切都太順了嗎？”小季突然開口。

    梁哥怔了下。

    確實很順。

    順到不敢想。原來以為《alive》會掙扎，摘星會硬黑，但出乎意料的，他們都沒有動作。

    但旋即，他就悟了——“你當老板吃干飯的？”“老板答應的事會食言嗎？”

    事情這么順絕對少不了老板的推波助瀾！

    梁哥急忙開微信，給人發感謝的話。

    那頭字打了又打，狀態變了又變，卻始終沒有消息過來。

    “看，含蓄呢。”梁哥示意小季，“真要什么都沒干，直接就否認了。能醞釀這么久？”

    “肯定是幫到一半，突然想起來自己當初立過不會幫明綺收爛攤子的flag。flag倒了，正想著怎么解釋呢。”他篤定，“一會肯定假裝什么都沒干。”

    終于，那邊過來了一個疑惑的問號。

    “看看看！”

    “我說什么來著！”

    小季暗嘆——老板果然是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呢！

    -

    打死劉一銘都沒有想到明綺這邊會這么剛。

    “看起來以后是徹底不打算和我合作了。”

    他冷笑著拿來《alive》的號，打了幾個字，發了出去——

    【@明綺工作室】

    【一千萬不夠還想再要一千萬？】

    言下之意，這錢我給過了，別想再黑我一筆。

    沒出夠氣，劉一銘還往梁哥給出的銀行卡里轉了4.38。他帶著截圖又發一條。【4.38，夠了嗎？】

    【我淦直接罵明綺死三八？】網友這回吃瓜是真吃傻了。【我以為明綺的工作室已經足夠剛了，沒想到《alive》更剛。我愿稱之為年度最佳撕逼。】

    鑒于被當傻子溜了一天。網友大多表示。【不站隊。】【累了。】【battle出結果了在喊我。】

    網友不站隊，明綺的粉絲憋不住。他們確信，這導演真的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而且還踏馬跟小強一樣，怎么弄也弄不死！】【就惡心！】

    反黑梁哥看到，火速上線——

    【沒收到。】

    【打錯卡了嗎？】

    【上轉賬證明自證吧。】

    但是劉一銘不搭理他了。沒幾分鐘，發了個劇本的截圖——

    【忙著新戲。】

    【某些跳梁小丑懶得搭理。】

    言下之意，我不僅不搭理你，我還要秀我的新資源。

    ……

    眼下，事態陷入僵局——

    如果想證明劉一銘打過這筆錢，那就得拿出轉賬記錄來。

    但他不給。

    明綺沒收到過這筆錢，想證明，她得拿出沒收到過的記錄。

    “這踏馬怎么證明？！”梁哥氣的恨不得空降過去打死劉一銘。

    即使他能證明，把明綺的每張卡的清單都拉一遍，狗導演肯定也有新的說法——還有別的卡，拉全啊。

    梁哥嘆為觀止。“活了這么久真的第一次看到這么惡心的人。”

    好在網友還是長了眼睛的。

    這回，半數都看明白了。【所以導演打定主意賴到底？】

    以及。【這就樣的人品還想進擊演藝圈？】【各家趕緊抵制吧。】

    ……

    傍晚，明綺被金錢震醒——

    “支付寶到賬五十二元。”

    “支付寶到賬一元。”

    “支付寶到賬八百八十八元。”

    “微信到賬五千二百元。”

    “微信到賬八點八元。”

    ……

    是來自支付寶和微信的收款提示。

    “哐哐”狂震，足足響了快半個小時才停下。

    明綺腦瓜子嗡嗡的，晃一晃，到賬到賬到賬在腦子里瘋狂打轉。

    她驚喜。“劉一銘還錢啦？！”

    明綺急忙去摸手機，她打開支付寶和微信，發現轉賬都來自不同的人。

    數額也從個位數到五位數不等。

    加起來能有幾十萬。

    天上掉錢了？還有這種好事？

    但不是。

    明綺很快看見不少轉賬都帶著備注——

    【明姐加油！高中生生活費不多，扣掉飯前只能湊這么多給你啦！】

    【沖鴨我的崽崽！】

    【綺綺子別怕我是富婆我賊有錢，給我使勁兒花！】

    ……

    每一條都帶著對她的鼓勵。

    明綺人都傻了。她手直哆嗦。“這算不算非法集資啊？”“是不是劉一銘的陰謀？”“一會警察是不是要來敲門了？”

    憑著直覺，她知道自己睡著的這段時間里一定發生了什么。憑本能打開微博——

    什么？！前公司污蔑她有錢不還？！

    什么？！前公司還污蔑她有金主？！

    什么？！劉一銘狗膽包天睜著眼睛說瞎話說一千萬給她了？！

    我淦！

    明綺炸了。

    她能受這委屈？！

    順便復習了一下梁哥和劉一銘的battle，明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劉一銘，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她斥巨資刷梁哥的卡給自己沖了個會員，一頓cao作。

    百萬微博群眾突然發現自己的關注列表里多了一個名字奇奇怪怪的人。

    「劉一銘今天還錢了嗎」

    【誰啊。】點進去一看，還是好幾百萬粉絲的號。吃瓜群眾狐疑。【買粉買活號頭上來了？】

    不少人剛要取關，就見這條號秒速發了一條微博【沒有。】

    配合起微博id，就是——劉一銘今天還錢了嗎？沒有。

    大家瞬間反應過來。【劉一銘不就是《alive》的導演嗎！】【這是明綺啊！】

    粉絲狂笑，是明綺能干的出的事。

    但還沒完，明綺看見劉一銘那條4.38的轉賬更炸了。但她沒有明著罵——

    【繼續。】

    配上4.38的截圖。

    劉一銘正和梁哥掐呢，扭頭一看，正主帶著陰陽怪氣的名字來了。

    【不要臉。】劉一銘連罵三條。【你污蔑我？】【要么證明我沒還你錢要么你改名。】

    【小東西到處造謠對自己名譽看的還挺重？】

    明綺無所畏懼。【我就不改我就不改我——就——不——改——！】

    劉一銘氣的直跳腳。

    都不加小數點了，四百三十八“咔咔”往明綺的卡里打。

    打一次明綺發一次截圖。【繼續。】

    一連二十幾次，銀行卡提示余額不足。劉一銘恍然大悟。【你騙我錢？！】

    那頭，看下一次四百三十八遲遲沒有打來，緩緩打出了兩個字。【沒有。】

    一語雙關：

    我沒有騙你錢。

    以及，劉一銘今天還是沒有還我錢呢。

    粉絲原來還覺得導演是塊狗皮膏藥，生怕明綺沾上了難甩，沒想到導演直接表演吃癟。他們笑炸了。【還是得用不要臉制服不要臉！】【瞎說，明綺這是不要臉嗎？這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

    梁哥撕逼正撕一半，公司突然來了活，正打算關微博，他發現關注列表里多了個奇奇怪怪的名字。

    順手一點，直接取關。

    【夭壽啦！】明綺自從改完名，粉絲已經掉了五十萬，一扭頭，自家工作室都取關了。粉絲發現。【明姐夠剛，看出來事先完全沒有和工作室商量過了呢！】

    剛完就是火葬場。

    明綺打開私信箱，說不出是感動還是害怕。

    一個月前，這兒還是被血腥的分尸圖和詛咒塞的滿滿的，但現在，全是類似的話——

    【明綺，知道你現在很難，所以能力范圍內給你打了錢。】

    她算是知道這錢從哪來的了。

    明綺沒打算拿這筆錢，想到得一個一個手動退回去……她無力的倒在床上。

    鯊了我叭！

    怕有人再打，她急忙爬起來又發。【球球別打了真的別打了我真的有錢！】

    早一點說這話，大家是不信的，但剛剛劉一銘那波直接創收上萬元。不得不信。

    【和三百萬比起來還是毛毛雨啦。】粉絲表示。【你拿著就好。】

    明綺義正嚴辭的拒絕。可收款碼和轉賬不同，她沒有辦法直接轉回去。【過幾天我拉個群把錢都退你們。】【這錢我不能拿。】

    【我一定能從劉一銘那把錢要回來的。】

    粉絲不信。【那么惡心，還是外國籍，不可能的。】【還是先拿著，以后有錢再還呀。】

    明綺突然高深莫測的來了一句。

    【我可是錦鯉啊。】

    【能有我要不回來的錢？】

    雖然運氣這玩意她自己都不信，但……萬一見鬼了呢。

    當務之急，還是得安撫好粉絲，不讓他們亂打錢。

    -

    劉一銘越想越氣，第二天就有了新主意。

    【先不管明綺到底有沒有拿到一千萬，金主總是真的吧。】

    【洗了一個不代表另一個也干凈嗷！】

    【你們別忘了，她黑料纏身的時候，都能拿到消防大使的資源！】

    ——他斥巨資找了水軍。

    原本昨天就有將信將疑的人，被一引導，帶著陳年舊料出來，又有人上鉤。

    眼看就要被新的輿論壓倒，這時，當初宣傳片拍攝的編導突然放了一則六十多分鐘的視頻。

    這是那則宣傳片幕后拍攝的集錦。

    有人發現中間有一段，是編導側身坐在高腳凳上，透露消防選人的初衷——

    “其實一開始有考慮過請形象更好的藝人，可太‘正’了。”

    “宣傳片拍了不少，藝人也請了很多，可消防安全這塊在大家的概念里始終是薄弱的。”

    “于是我們索性轉變思路，選擇了消防安全意識特別淡泊的明綺。好在，她很努力，拍攝時沒有讓我們失望，后續效果也很棒。”

    之后，侃侃而談，幾乎都是夸宣傳片效果好、明綺這個藝人請對了的。

    ——直指黑料中“明綺靠金主拿到消防大使的資源”這一點。

    無異于變相澄清：明綺是靠實力實打實選上的，你們不要鬼扯。

    【干得漂亮。】一波爽完一波又起。沒想到黑料剛起來就要自己下去了，明綺的粉絲迅速趕到現場。

    但水軍和部分網友不信。【這視頻早不放完不放偏偏現在明綺被質疑在那個時期找了金主就放出來了？】【編導絕對收錢了！】

    宣傳片和六十多分鐘的花絮之間，非常標準的隔了一個月。

    編導一再解釋，他們始終不聽不聽。甚至企圖把編導打成明綺的狗。

    編導炸了。直接亮出戶口本。【去查查我媽是誰我爸是誰。】【我需要被買通收好處？】

    【誰啊？李剛？】網友嗤笑。這套路他們太熟。【就是想秀家里有錢這點錢買通不了你唄。】【明綺身后那位什么圈子的不用說了吧，你家再有錢，再那個圈子面前不就是一只螞蟻？】還有人指責她的職業。【真有錢干編導？】

    但很快，大家就閉麥了。

    有人帶著截圖回來——編導的父親是某局一把手，母親是科學院教授。

    一個用力量守衛疆土，一個用知識武裝國家。唯一的女兒不僅沒有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反而深入基層宣傳。

    【這個真的黑不動了。】

    劉一銘這才發現一不小心踢到了塊鐵板。生怕再作妖翻車，急忙撤了水軍。

    只有少數盲從的真網友氣不過，扭頭又去罵明綺。

    但也被懟了回來——

    【你再罵你再罵你再罵。】

    【我跟你港我現在脾氣特別差，誰敢罵我告誰。】

    直接一波平息謾罵。

    粉絲驚呼。【我淦明綺真的是裝的！】【節目里這么軟萌沒想到私底下這么剛！】

    ……其實倒也沒有這么剛。

    純粹是記賬記吐了——明綺面前，赫然放著一本小本本。正逐字逐句記錄粉絲的打款記錄。

    沒想到有朝一日收錢也是一種煩惱呢。

    -

    幾乎是同時，劉一銘被不少藝人的工作室拉黑了。

    他們齊齊在微博發聲明，表示拒絕和導演合作。

    不少人都順著這場風波摸清的矛盾的起源。【白嫖藝人事后不給錢還要倒打一耙污蔑對方，誰敢合作啊。】【好家伙這一頓剝削，資本主義看了都落淚。】

    劉一銘沒有放在心上。他掃了一眼名單。“什么小魚小蝦也配跟我合作？”“強行蹭熱度給自己抬咖呢。”

    但旋即，副導小聲提醒。“不止這些。”

    “言良也發聲明說除非還錢道歉，否則將動員自己身邊的所有人，拒絕與您的合作。”

    劉一銘毫無危機感，翹起二郎腿顛：“誰啊。不認識。”

    “影帝。”這人都不認識還想混娛樂圈，太囂張了。副導嘆了口氣，“提醒一下，這是個演藝世家。他的母親蟬聯過兩屆視后。”

    一個影帝，一個視后，不用說，人脈幾乎能覆蓋整個演藝圈。

    他緩緩放下了自己的腳。

    “還有許佳霓。”名單還在繼續，“是國際超模。”

    劉一銘坐直了。

    這是時尚圈。得罪了以后應該直接告別紅毯。

    “最后，還有范梵。”副導嘆了口氣，她現在越看劉一銘越像個憨批，估計又不認識，換了個好理解的詞兒給他介紹，“相當于話劇界的影帝。”

    劉一銘臉白了。

    如果只是被底層藝人拉黑，劉一銘倒也無所謂。

    那樣的藝人娛樂圈每年都會輸出成百上千個。

    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就這么幾個，全在名單上了，即使沒有打過交道，也知道對方人脈的可怕。

    得罪了，幾乎等于闊別娛樂圈。

    一旦和未來的利益掛鉤，劉一銘坐不住了。

    “是不是跟風開玩笑。”

    “不是。”副導非常同情，“這幾位的聲明里說了，和明綺是特別好的朋友。”

    “我淦！”他“騰”的站起來，瘋狂的來回踱步，“明綺人緣這么好？她怎么不早說？”底牌不亮在微博和他隔空對罵，過分！

    如果早知道……他哪敢這么欺負人。

    劉一銘一咬牙，“你給明綺那邊打電話，就說這錢我們給！”

    他認栽。

    可無論是助理還是經紀人，電話全部打不通。

    副導猶豫：“好像也把我們拉黑了。”

    “公司呢！打公司的！”

    一個電話直接呼到了明綺公司的老板那。

    “說。”電話那頭是個男人，聲音冷漠。

    劉一銘被這聲音震到，抖了抖，為表誠意，親自上陣——“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想委托您把這一千萬給她，順便表達一下對我的歉意。”

    他最后的尊嚴就是拒絕當面道歉了。

    電話那頭頓了頓，問，“你剛剛說什么來著？”

    劉一銘以為對方要羞辱他，咬著牙復述：“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不是這句，上一句。”

    劉一銘想了想，在邊上副導的提示下，狐疑：“您認識明綺嗎？”這是他開場的客套話。公司老板，怎么可能不知道明綺。

    但……

    “對，就是這句。”男人說，“我不認識。”

    然后“啪”的掛斷了電話。

    劉一銘目瞪狗呆，欲哭無淚。

    只剩一條路了。打給明綺本人。他示意導演：“你打。”

    他拉不下這個臉。

    ……

    明綺終于把轉賬的名單和金額還有時間都抄完了。

    現在只剩唯一的工作——拉個群，把大家集合起來，然后挨個打錢。

    剛拿起手機，卻進來了電話。

    “歪——請問是明綺女士嗎？”

    電話那頭的女聲溫柔有禮，仿佛為了重要的事而來。

    “是我。”明綺歪著腦袋，答。

    “您好，明女士。”電話那頭，副導道明來意，“我是《alive》節目組的副導演，來這個電話呢是想告訴您，導演人在國外，非常抱歉沒能及時和您取得溝通。怕耽擱，他委托我來和你進行后續獎金交接的事宜。”

    導演在國外，那剛剛微博和她對罵的是誰？

    后背“蹭”的竄上涼氣。明綺傻了。罵錯人了？

    那頭還在繼續。“您這筆獎金屬于偶然所得，按法律，是需要繳納一筆兩百萬的個人所得稅的。為了方便，節目組替您——”繳了您看可以嗎。

    后面的話沒有說話。

    因為這頭，明綺已經化身猛獸開始咆哮——

    “我兩百都沒有你還想騙我兩百萬？！”

    “你還是人嗎？！”

    旋即，“啪”的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