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陳年舊案(1)
“我……”面上浮現出一抹自嘲,劉安苦笑:“我本就是個愚不可及的蠢貨,否則,豈會娶了蘇姚這樣的母大蟲?還妄想著能與她白頭偕老?” “誰跟你說這個了?你休要打岔!我指的是你娘。”林瑾的聲音嚴厲起來:“你都不想想,你分尸用的那把柴刀平白無故怎會跑到床底下去?除了你娘,可有第二個人會動它?而好端端的你娘動那柴刀做甚?你只一味想要保護你娘,卻忽視了你娘將你視作命根子,她又怎么不會反過來保護你? 若不是你自作主張搞出來這起子分尸拋尸的鬧劇,或者你稍微動點腦子,跟你娘開誠布公談一談,恐怕這樁蘇姚誤服毒藥毒殺自己的案件早就結案了,又豈會連累你娘和我鋃鐺入獄?” 見劉安被自己訓斥得啞口無言,林瑾稍微有些心軟:“罷了,橫豎你分尸拋尸是事實,受幾日牢獄之災長長記性也是應該。現在,你可愿在這口供上簽字畫押,留作以后公開審理的呈堂證供?” “自然愿意!”劉安趕緊站起來:“既然人不是我娘殺的,我哪里還會有思想包袱?林神醫您叫我做什么,我只管配合便好。” 許是突然卸掉了這些日子壓在心頭的巨石,劉安雖被林瑾訓斥得有些難為情,卻看得出心情極好。有些掩飾不住情緒,他唇角一彎,居然沖林瑾羞澀又明朗地笑了下。 這笑容異常美好,登時將劉安襯得星眸朗目,說不出的耀眼風流。 林瑾微微一愣,繼而心口發酸。 如此清風霽月般的人物,倘若不是遇到蘇姚和蘇閻王,他定然也是個名震四方的陌上君子。當真造化弄人,如今落得這般下場。 見劉安摁了手印,林瑾將口供收好:“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你能否配合我好好回答?不過你無需擔心,這些問題我不做筆錄。” “做不做筆錄都無妨。”劉安眼眸晶亮地瞧著林瑾:“林神醫只管問便是。” “好!我且問你,你和蘇姚成婚,蘇家為何連一個陪嫁的丫鬟都不給?蘇家再不仁不義也是平江縣最有臉面的頭號富戶,蘇閻王的獨生女兒出嫁,即便其他人不跟來劉家,至少一直伺候蘇姚的夏桑也該陪嫁過來。為何夏桑不來蘇姚也不生氣?難道說,蘇閻王不在乎面子,蘇姚也不在乎嗎?” “嗤!”劉安冷笑:“面子?在蘇家人的眼睛里,面子能值幾個錢?當然是利益和權勢更重要。” “怎么說?” “林神醫已見過夏桑,連她屢次替主子買毒殺人都能審問出來,又豈會問不出這丫鬟與蘇閻王的關系?” “你是說,夏桑和蘇閻王之間不太干凈?”林瑾吃了一驚。 “豈止不干凈,夏桑還曾為蘇閻王生過一個孩兒。只不過人外有人天外天,夏桑再刁鉆狡猾,也算計不過蘇閻王。那孩子一生下來就被蘇閻王送走了,如今流落在何處,也只有蘇閻王一人知曉。” 愣了下,林瑾恍然大悟。她就覺得奇怪,以夏桑的智商和心機,豈會發現不了蘇閻王在利用她?所謂的忠心耿耿竟是這樣。 想虎毒不食子,野狼也懂得護崽,夏桑雖然壞事做盡、令人憎惡,卻尚存一絲母性。最可恨是那蘇閻王,居然連豺狼野獸都不如。 “夏桑和蘇閻王的事情,蘇姚可否知道?” “當然知道!不然,以蘇姚愛享受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帶夏桑來貼身伺候?她不過是看著夏桑喪眼,不愿讓夏桑在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罷了。” “這倒是奇了,若是蘇姚接受不了夏桑做姨娘,那將夏桑帶過來放在自己身邊折磨豈不更好?她做甚非要將夏桑留在蘇府,難道她想幫夏桑和蘇閻王暗度陳倉?” “蘇姚豈會有這樣成人之美的好心?她當初嫁給我時早就和蘇閻王做過交易,只要蘇閻王不納夏桑為妾,她就對蘇閻王言聽計從。” “那她不要夏桑就罷了,為何連其他婆子丫鬟也不要一個?” “這我就不知道了。”想了想,劉安又道:“不過,新婚燕爾時蘇姚曾跟我提過,她若過得清貧些,蘇閻王才會一直幫襯她。 其實幫不幫襯又有什么區別?這些年,明面兒上蘇姚沒有陪嫁婆子和丫鬟,實際上,卻是我爹娘將所有的一切都做了。若不是去歲我爹去世,夏桑也不會被蘇閻王暗地里派來服侍蘇姚。然,蘇姚不待見夏桑,三天兩頭找茬,但凡夏桑跟我說句話,說都要罵上大半日,更不許夏桑住在劉家,搞得夏桑整日早出晚歸地兩頭跑。 如果是別的下人,我興許會給蘇姚吹吹耳邊風,但夏桑就算了,那丫頭不是什么好東西,我躲遠些才干凈。” 原來如此! 蘇閻王有自己的算計,想讓女兒做他的眼線。可蘇姚亦有自己的小算盤,她不但想要一輩子靠著蘇府,還早早做出虐待公婆的打算,生怕人多礙手礙腳,索性一個下人都不要。但將夏桑留在蘇府終是不放心,因此劉老先生一死,蘇姚便讓蘇閻王偷偷將夏桑再次委派過來伺候她。然,夏桑是有前科的人,蘇姚擔心夏桑尾巴夾不緊會魅惑主子,所以橫挑鼻子豎挑眼不讓夏桑接近劉安。這便是夏桑時不時出入劉家,卻連隔壁老先生都沒有察覺到她存在的原因。只是蘇姚哪里知道,她的這點小心思早已被蘇閻王和夏桑洞悉。正是捏住了她的軟肋,蘇閻王才更能肆意妄為地擺布她這顆便宜棋子。 果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非善類身邊聚集的也盡是些心機深重的壞蛋。 “還有一件事。”林瑾再問:“劉安,你當年被蘇姚算計后又遭蘇閻王構陷入獄毀了前程,可有再去見過那位親家姑娘?” 這話一問出來,劉安就呆掉了。過了許久他才面如死灰道:“我自己管不住自己,與蘇姚做下那等丑事,如何還有臉面去見阿黛?” “她叫阿黛嗎?”林瑾感嘆:“名字真好聽。” “名字好聽又有何用?命卻荏苦。”許是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神經,劉安伸手摁了下自己的臉,不動聲色將眼角滲出的淚珠擦拭去:“其實,都是我連累了她。倘若她從未與我結下這份孽緣,定然活得很快樂。” “莫要自責!”林瑾勸慰:“你怎知自己去提親的路上會遇到蘇姚,又怎知蘇姚那么不要臉,會對你使用下作手段算計與你?你不過是個血氣方剛的毛頭青年,又非清心寡欲的和尚,如何抵抗得了那等腌臜之物? 此事不怪你!” 見劉安情緒略微好轉,林瑾再問:“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以前就清楚阿黛是被蘇閻王父女害死的?” “我怎會清楚?否則,便是拼上性命,我也不能娶了害死阿黛的仇人,更遑論與她同床共枕,生兒育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