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耍橫
不等蘇員外開口,蕭遙抬手指向長廊:“當然,蘇員外也可以把方才看著本官審訊夏桑的丫鬟小廝們全都叫來好好審問一番,看本官之前有沒有用尖銳之物劃破過自己的胳膊?” 手指一劃,又怒指石桌旁的夏桑:“你再瞧瞧這賤奴?至死,她手里都還抓著行刺我的錐子。若不是方才本官閃得快,又用胳膊擋了一下,這錐子怕是要直接刺到我心臟上來。 怎么?本官一沒碰她,二沒罵她,她突然撲過來行刺,難道還不準本官躲開嗎?如今她自己收不住力道撞死在石桌上,蘇員外是不是覺得她行刺有功,要讓本官給她償命啊?” 說話間,蕭遙摳住衣袖上被錐子劃破的破洞用力一撕,那半截袖子立時被他撕下,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瞧著煞是刺眼。 如此振振有詞地顛倒黑白,還這般盛氣凌人地倒打一耙,直叫林瑾瞠目結舌。 相比之下,眾衙役們倒像是早已習慣了蕭遙的做派,個個怒目圓睜,睚眥欲裂地瞪著蘇員外,仿佛他們的蕭少卿真被人行刺受傷,一旦蘇員外敢包庇賤奴,他們就會直接拔刀砍過去似的。 大理寺衙役的氣勢非尋常家丁打手可比,蘇員外也有些發憷。思忖片刻,他轉身看向管家:“蕭少卿所言可屬實?” “奴才……”管家下意識抬頭看向蕭遙。但見蕭遙狼一般怒瞪著他,管家嚇得一哆嗦:“奴才……奴才站得實在太遠,沒……沒看清。要不……老爺您再問問其他人?” “混賬東西!”蘇員外一巴掌甩在管家臉上:“那你看清楚了甚?” “奴才就看見這位姑娘在跟夏桑說話,夏桑一直跪在地上哭。” “那蕭少卿呢?” “蕭少卿自始至終都在吃水果、喝茶,好像……好像還在石桌上趴著睡了會兒。” “我是問你蕭少卿有沒有用錐子劃自己胳膊?” “奴才……奴才站的位置有點偏,蕭少卿坐的地方又有根柱子擋著,奴才真的看不真切!” “賤奴!看不真切你還來稟報說蕭少卿逼死了夏桑?你是不是找死?” “冤枉啊!”管家嚇得拼命磕頭:“因為……因為夏桑一直在哭喊,聲音十分凄厲……所以奴才以為……” “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蘇員外猛地打斷管家的話:“那你可看清聽清夏桑為什么哭喊?都哭喊了些什么?又是怎么撲過去的嗎?” 大約怕管家聽不懂,蘇員外又抬手指向林瑾,語氣陰森狠毒地提示:“可是這位姑娘將夏桑推過去磕死的?你且實話實說無需害怕,老爺我自會為你撐腰。” 嗯?林瑾眼眸一瞇。 這老匹夫是想惡意栽贓嗎? 該死的!他倒打得一手好算盤,遇到了蕭遙這種又腹黑又會演戲的硬骨頭啃不動,便想撿個軟柿子隨便捏? 既如此,那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呵呵!”輕笑兩聲,林瑾撣撣衣袖站起來。 眾人尚不明白她為何發笑,林瑾已沖身旁的衙役們盈盈一拜:“拜托諸位大哥讓這附近的下人們都過來。就是那個,那個,還有他和她。我記得方才問過他們話,后來他們便和管家一起站在長廊下,夏桑行刺蕭少卿的情形這些人勢必全看見了,且叫過來一個個向蘇員外回話吧!” 蘇府的下人慣會拜高踩低,之前見夏桑撞死個個做鳥獸散狀。此時瞧見蘇員外帶人過來,又一個個湊近想在主子跟前露臉。便是膽小的,也聚在長廊下戳戳點點。因此,林瑾話音一落,衙役們便上前將人全都轟了過來。 數了下居然一個不缺,林瑾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分毫:“都在便好,你們且來告訴蘇員外,到底是我推了夏桑,還是夏桑推了我? 哦對!別忘了告訴蘇員外錐子的事,是不是錐子也是我強行塞給夏桑的呀? 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們,別以為這是蘇府就能信口開河。咱們隆安王朝的大理寺可不是吃閑飯的,衙役大哥們方才也在,他們并非擺設。 所以,倘若你們老老實實說話便罷了,若是敢胡說八道、惡意栽贓,只怕蕭少卿和我答應,這些衙役大哥們手里的佩刀也不會答應。” 這話叫板挑釁的意思太明顯,蘇員外的視線一下子射了過來。 林瑾毫不懼怕:“怎么?蘇員外覺得我說得不對?” “姑娘可是在當眾威脅證人?” “威脅?”林瑾兩手一攤:“方才當著蕭少卿的面兒,蘇員外明目張膽地告訴管家要幫他撐腰都不算威脅,怎地我鼓勵一下自家衙役大哥們秉公執法,就成威脅了? 還是,蘇員外覺得這是蘇府,您就是天王老子,甭管大理寺的官差還是皇上的御林軍,在這里都得按照您的意思說話?” 蘇員外的眸光登時陰霾暗沉下去,目露兇狠地看著林瑾,他冷聲道:“姑娘說笑了,草民豈敢?管家說姑娘是蕭少卿的貼身丫鬟,所以才替蕭少卿審問下人,但草民瞧著姑娘頗有氣度,不像普通人家出身。可否請教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處?” 老狐貍!明知她的身份,還要故弄玄虛,這廝想做甚? 心中冷笑,林瑾面上卻一派天真純良:“誒?蘇員外是看上我了,想強搶民女、逼良為娼嗎?” “強搶民女、逼良為娼?”蘇員外瞇起綠豆大小的眼睛,咬牙:“姑娘既與蕭少卿形影不離,草民豈敢奪人所愛?草民只是……” “只是什么?莫不是蘇員外打算留個后手,以后好打擊報復我嗎?不過你這番心思怕是要白費了,因為我就是蕭少卿的貼身丫鬟,新收的。當然,我還是蕭少卿的助手,在大理寺打打雜,幫蔣大人和蕭少卿驗驗尸、療療傷什么的。” 聽見“驗尸”兩個字,眾人目瞪口呆。 少頃,人群中突然有人嚷道:“就是她,重陽節那日在光明寺被蕭少卿指認為兇手的女子就是她!她是殺死我們小姐的幫兇!” 這一嗓子喊得突兀,連蕭遙都沒有料到,涼亭前立刻沸騰起來。有膽大的已經撿了樹枝和碎石子兒向林瑾砸過來。 蘇員外愣了下,猛地揮起拳頭:“大膽妖女,原來你就是劉安小兒的姘頭。你且還我的姚兒來!” 原來,這才是蘇員外的真正用意。引起公憤,讓下人們打殘甚至打死她,好給蕭遙下馬威嗎? 愚不可及! 眼見蘇員外的肥手已伸到面前,兩把大刀卻“哐當”一聲架在了蘇員外脖子上。 “蕭少卿!”蘇員外睚眥欲裂:“她不是您親手抓回大理寺的嫌犯嗎?您如何要包庇她?” “本官當日搞錯了不行啊?”蕭遙白眼一翻。 “你……”蘇員外氣結。 林瑾臉上的肌rou狠狠抽了兩下。和蕭遙玩兒腹黑,蘇員外當真還嫩了些。 跨前一步,林瑾湊近蘇員外:“你信不信?倘若今日你敢動我一根手指,無需大理寺和丞相府出面,只平江縣那些孤苦無依、沒錢看病的老百姓,便是流離失所的叫花子,都能用口水淹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