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你有辦法找出元兇
但見蕭遙已紅了眼,像個跟人賭氣的孩子,林瑾微嘆:“好吧!那我直話直說。 劉安乃是故意暴露蘇姚的尸體,故意留下各種線索,故意讓我們找到他,確定他就是兇手。 既然他的目的就是讓我們知道他殺了人,那他為何要分尸拋尸?而分尸拋尸了,又為何要弄得人盡皆知,非得牽著我們的鼻子去找到他? 就算劉安心血來潮,想挑釁衙門,但當大人您找到平江縣時,劉安為何不提前逃跑? 誰都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可面臨危險時,逃跑乃是人的本能。 倘若劉安想讓大家更相信他是兇手,他是不是該假意逃跑,哪怕裝裝樣子也行? 但他沒有,他在所有線索都即將證實之前,主動來投案求死。 難不成劉安太天真,真的以為主動投案自首就可以不償命嗎?還是大人您覺得他浪子回頭,幡然醒悟了? 大人請再仔細想想劉安穿在蘇姚腳上的那雙繡花鞋。 誠然,劉安與蘇姚夫妻多年,有一定感情基礎。 但劉安都能想到斬下蘇姚的頭顱來增加破案難度,難道他不知,這雙繡花鞋,會直接暴露蘇姚與他的關系和身份?” “林三小姐究竟想說甚?”目光黯然,蕭遙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威壓。 林瑾毫不畏懼:“我想說,在這起分尸拋尸案中,處處都是陷阱,而暴露出的線索卻壓根經不起推敲,那每一條線索中,都存在著矛盾和悖論。 那日大人來獄中探視我之后,我想了一整夜。 最后我得出個結論,劉安不但想保護真兇,他還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怎么說?” “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但螻蟻尚且偷生,故,真正的殺人兇手,沒有幾個會坐以待斃、束手就擒。 本案中,劉安即便想保護真兇,他也不該一心求死。畢竟,他家里還有個垂垂老母和三歲小兒。 他極力求死,希望速速結案,乃是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他不認罪伏法,此案就會沒完沒了。那樣,遲早有一天大理寺會徹底挖出真兇。 反正得有人抵命,與其連累別人,倒不如由他這個與蘇姚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首當其沖。 這便是劉安的心思,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所以,不管我們如何追查,哪怕大人您對劉安嚴刑拷打,他也斷不會招供出誰是真正兇手。倘若被你我逼急,劉安很有可能選擇自戕,直接來個死無對證,讓這起案件變成真正的無頭懸案。” “你這話何意?難不成我們明知劉安是替人抵罪,也要裝聾作啞放棄追查嗎?” “那大人想怎樣?難不成您有更好的辦法追查下去?” “我自然沒有更好的法子,但我知道林三小姐你有。只要你想追查,就一定能找出元兇!” 蕭遙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林瑾不由愣怔住。 默了片刻,林瑾冷笑:“蕭少卿太瞧得起我了,林瑾只是個弱女子,哪有這么大本事?” “你有!” “何以見得?” “我……”愁悶地用手摳摳腦袋,蕭遙的眉峰擰起兩個疙瘩。 思忖片刻,他道:“我知自己先前思路出錯,也知這般逼迫于你實在強人所難。 那我索性再度效仿當日在光明寺后院林三小姐分析推理案情的法子,將自己代入,站在兇手的立場上進行思考,林三小姐只幫我旁聽可好? 或許分析著分析著,咱們就能發現問題所在呢?” 林瑾心頭猛地打了個突。反對的話尚未說出口,蕭遙已自顧分析起來:“假如我是兇手,因為某種原因我毒殺了蘇姚。而劉安為了保護我將蘇姚進行分尸拋尸,甚至為了徹底了結此案一心求死。 那么,我勢必做不到眼睜睜瞧著劉安赴死? 劉安能這般護我,說明我與他的關系非常親密,親密到我在劉安心目中,比蘇姚更重要。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既然劉安能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也定會回報。 那我會做點什么呢?” 自言自語兩遍,蕭遙眼睛一亮:“當然是反過來保護劉安,盡量幫劉安脫罪! 對對,就是這樣沒錯。 初八那日,兇手先在劉安家毒殺了蘇姚。等劉安子時半左右回到家時,發現蘇姚已死,而兇手,被嚇壞了。 劉安無奈,只能安撫好兇手,獨自分尸。 卻不知,兇手很堅強,他一直躲在未知角落,目睹著劉安分尸的全過程。 劉安心思細膩縝密,他出門時必然將柴刀一并帶走準備丟棄,唯獨留下蘇姚的頭顱。 劉安這么做,乃是因為去亂葬崗子的路不好走,他怕拋尸路上將蘇姚的頭顱弄丟。故,他隨手將頭顱藏在床底下,打算從亂葬崗子返回后,再行處理頭顱。 可是兇手并不知劉安的打算,他心急如焚,記掛蘇姚的頭顱,又擔心劉安。最后,咬著牙一路尾隨劉安。 看見劉安出城后直接將砍柴刀丟進河里,他很想下河打撈,怎奈身體不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跟蹤……” 說到這里,蕭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話音頓住,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林瑾的瞳眸。 果然,林瑾面上表情不變,眸底卻迅速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糾結。 林瑾的情緒波動如同最有力證據,頃刻間讓蕭遙的思維變得更加敏銳,語速驚人:“當兇手親眼瞧見劉安藏好獨輪車,拖著蘇姚的尸體進入光明寺時,他徹底驚呆。 因為,直到此時此刻,他方知劉安想要做甚。 那一刻,兇手恨不得當場敲開光明寺的大門阻止劉安。 但最終,理智戰勝感情,兇手和劉安一樣,瞬間決定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對方。 所以,他也跟著劉安翻墻進入光明寺。 劉安壓根沒打算再穿著血衣回家,他將蘇姚的尸體拋入枯井后,脫下血衣一并丟進去。然后,換上帶來的干凈衣裳,偷偷離開了后院。 劉安并沒有走,就如林三小姐所言,他心思縝密,為你我挖了個大大的陷阱,所以,他一直躲在光明寺的某個角落等待天亮。 讓劉安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前腳離開后院,兇手后腳就進去將血衣又撈了上來。 撈血衣這種事對于兇手來說很困難,以至于那晚,他受傷了。 但他并未因傷勢而停留。對劉安的特殊感情讓他變得無比強大,他原路返回離開光明寺后,硬是推著獨輪車,一路走,一路消除劉安專門留在路上的車轍印和血跡,把劉安故意留下的線索一一抹去。 若不是年齡太大、身體不好,只怕光明寺那處坍塌院墻上的血跡和腳印,也會被兇手銷毀。” 許是這句“年齡太大、身體不好”頗為凝重,蕭遙用手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