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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反省了一下,最近你是不是干了什么瓜田李下的事。 ……你確實沒有,你覺得全琮肯定是瘋了。 陸遜的確是位有氣場有風度的名將,出身不錯,學識淵博,風骨可鑒,但再怎么有風骨,他也是個四十六歲的路人臉直男,你到底是能把他怎么著呢? 但是,轉念想一想追著六十多歲的姜維不撒手的鐘會……行吧,變態確實是有的,可你不是啊!你還不至于喪心病狂到對陸遜下手的地步!尤其他現在還是個打繃帶的傷員這得什么牲口能現在下手! 全琮還在瞪著你,一臉的視死如歸,你很想罵他一頓,還想踹他兩腳。 最后你還是喊來了軍士。 “把他帶下去,關帳篷里,”你說,“不許給他晚飯吃!” 你目送全琮雄赳赳氣昂昂,一臉“英特耐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的被押下去,胸口這氣還是沒平復下來。你覺得不僅今天不該給他飯吃,要不明天也清清凈凈餓他兩頓。 正咬牙時,身后一只鬼爪拍了上來。 “這樣年少而又熱情的男子,恰恰生得又如此俊俏,”它感慨了一句,“錯過多可惜啊。” ……你感覺這口氣是出不去了,但你知道這是它一貫的思路,并不奇怪。 “我不熱衷找面首,”你說,“收一收你的戀愛腦好嗎?” 它那雙閃著幽幽磷火的眼睛看向了帳篷上方,半天你才理解這是個白眼。 “你以為只有我一人作此想嗎?枉擔了這樣的虛名,卻未體驗到這樣的樂趣,你豈不是愚不可及么?”它瞥了你一眼,“我雖未曾經歷行伍生涯,不過現下看來,軍中少游戲而多辛苦,上至將領,下至士卒,日日都乏味枯燥得很呢。” 你覺得它真的太缺德了。 但它提醒了你,現下扎營休整,補充兵源,cao練軍士,準備七月間東進救援永安,軍中上層偶爾還能享受一下附近士族的勞軍活動,下層完全就是頂著酷暑每日cao練,除了你這升級狂人還能感受到一點樂趣之外,你也覺得底層軍官和普通士卒恐怕樂趣不多…… 但這跟你有啥關系!樂趣不多也不能嚼舌頭啊! …………話雖這么說,候著入了夜,你還是又cos了一把曹老板,開著“偵測思想”在營地里走了走。 除去吃喝拉撒,犒賞相關,未來戰事相關,以及退伍能分幾畝田,上等中等還是下等田,村里那個小芳會不會已經嫁人這些正常話題之外,你聽到的關于你的流言大概分幾類。 第一類是你特別愛聽的,夸你年輕有為,一戰功成,雖然你打仗時有點過于勇猛不要命,但賞賜給得也足啊多打幾仗攢下的犒賞足夠回家過好日子了(你記下了蔣琬小天使的功勞)!從這點來說,不拿你比時間太過久遠的項羽韓信霍去病,比一比江東孫討逆也未必遜色嘛; 第二類流言有點變質,雖然你作戰很勇猛,沖鋒陷陣從來不落于人后,但你治軍有點嚴苛,手段也有點狠辣,可能以前受過什么心理創傷,雖然跟著你有rou吃,但得小心點別犯錯,你跟陸遜是不是舊識啊,怎么聽吳兵說你們倆排兵布陣安營扎寨的風格有點像呢; 第三類流言變質得更厲害一點,加上了桃色新聞,雖然你作戰很勇猛,治軍很嚴苛,但你居然好男色,這個有點理解不了,不愧是老劉家的后裔!據說你跟天子有點這樣那樣的過去,現在看來跟陸遜也不太清白,丞相沒重用你可能也是因為覺得你私德有點問題想離你遠些,說不定你還覬覦過丞相呢(聽到這句話時你內心很復雜),一個屋睡覺的兄弟都警醒點兒,尤其是長得周正點的,見到都督時記得低頭; 第四類流言開始你就無法吐槽了,在流言中你變成了一個抖s,作戰勇猛又好男色可能是因為你身有隱疾,對陸遜一見鐘情可能是因為你看到重傷昏迷一身血的就興奮,你看你之前還曾經掛過好幾個武將的柱子,你是不是準備對陸遜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 最嘩嘩離譜的是你路過一間文吏的帳篷時,不需要偵測思想,因為你直接用耳朵聽到了帳內一名功曹在跟同僚這么嘀咕—— “你們覺得,公琰大人還清白嗎?” ………………………… 你拖著瑟瑟發抖的功曹出來,準備找軍法官打他軍棍的時候,蔣琬小天使居然還跑過來了。 “都督?這名功曹在我帳下做事,平日謹慎勤勉,不知有何錯處要都督親自監刑?” 你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加班加得快禿頭的蔣琬,“天熱,我睡不著,打他散散心。” 當然,軍營里是八卦得熱火朝天還是被你收拾得秋風掃落葉,對陸遜的帳篷來說都毫無影響。你在的時候,他指點你看看兵書,你不在的時候,他看閑書看得還挺入迷的,這次他開始看《孔雀東南飛》了…… 你交了作業,陸老師沒眼鏡可戴,拎著豆燈一點點的看你的作業,“你的長/槍/兵都配了環首刀,為何陣前還不經用?” 你想了想,“戰場之上,拔刀亦需時間,是以新兵多半反應不來。” “長器架手易老,若不知短用之法,一發不中,短兵相接時收退不及,便為長所誤,即與赤手同矣。”陸老師一邊繼續往下看,一邊指點,“一發不中,緩則用步法退出,急則以手法退長器之半,哪怕退至一尺,尚可戳人,如此則可暫替短兵。” 陸老師那邊課堂間歇喝點水潤潤嗓子,順便給你空檔記筆記時,你想起全琮那個特別驚怵的一幕,有點猶豫要不要跟他說。 不過陸遜也是個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的人,“何事?” “……跟全將軍有點關系。”你簡短的說了個開頭,后續你還沒想清楚用什么修辭方式能把這件事描述得準確而又接近正常人類社會認知一點。 “哦,我知道。”陸遜平平淡淡的說,“子璜為將勇決,但智計不足,且又年輕魯莽,你令他自省幾日便可。” “……………………”這個可能就是名將的心理素質,你茫然的應下。 陸遜看了你一眼。 “我觀蜀中這些年變化甚大,此皆諸葛丞相之功么?” “哪一部分?” 你以為他想說點什么新發明新創造,但他想了想,說了一個你沒想到的東西。 “我聽聞販夫走卒之輩亦可于考學之后,在郡縣里任一吏之職。” “……是這樣沒錯。”你點點頭。 “如此,與曹cao的《求賢令》又有何異?” “從公學中選拔文吏需要進行統一考試,這哪里一樣了呢?” 你發現陸遜看你的眼神十分微妙,似乎是覺得你講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話。你又想了想,忽然明白他怎么就關心這一件事了。 作為一只被你抓過來當俘虜,政治前途岌岌可危的名將,陸遜關心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世家的前途。 “對于江東俊杰來說,孫家重要,還是自家重要?” 陸遜臉色一沉,你立刻繼續說了下去。 “我不是要將軍回答這個問題,也無意冒犯,蜀中建公學,推廣印刷術,令販夫走卒亦可學文識字,入朝為官,是因為在他們心里,朝廷更重要。 “我還知道將軍心里定然認為,這樣的人懂得什么是仁義禮智信,怎會有世家的風度與節cao,這點我也信,但他們忠誠。” 陸遜沉默了一會兒,“恐怕天下世家皆不認同此理。” “這天底下總有許多矛盾,但沒有任何矛盾是不可解的。” “若這一種就是不可解呢?” 你微微一笑,“世上的道理殊途同歸,總有最后一種解決辦法。” 他開始上下打量你,最后搖了搖頭。 “當初實不能怪我錯認,”他說道,“宗碩心性確實不似女子。” …………你過了一會兒才理解他在說啥,你感覺有點尷尬。 “沒事,您好歹還給我結了一袋小米的工錢。” 這位十分嚴肅冷淡的路人臉名將笑了。 “你去那架子上取了書來。”他指了指,“明日寫篇攻城策畧來。” 攻……你是去救永安的,寫攻城作業干啥用?幫他一起合計該怎么打合肥嗎? 雖然腹誹著,但你還是十分乖巧的記下了作業。 日子過得還挺正常,半個月后南中傳來消息,周魴退出了南中,徐楷陳表朱桓覺得這樣不行,于是沒等你和李恢圍過去,先撤退到了秭歸,等待孫十萬的進一步動作。 中都護李嚴重見天日,不知道是會感激你們的施壓令他終于解困,還是大罵東吳軍隊都撤走了你們還沒走到永安呢? 你們屯在漢豐,等著成都進一步的消息,一直等到了七月初時,費祎來了。 首先,他帶來了各種封賞,朝廷對你和李恢大加贊賞,李恢當然封官加爵啦,你的話再賜你一個爵位有點尷尬,所以天子和監國態度特別一致的賞了你……黃金百斤,其他布帛財物另算。 …………………… “這個是給我的?”你小聲問蔣琬,蔣琬一臉懵逼的看了看你,點了點頭。 “自然是給……都督您自己的。” “我不用跟別人分?” “跟誰……”他愣了幾秒,終于反應過來,然后看你的眼神就不對了! 咳,你并不是個吝嗇鬼,但是你家大業大,夫君又過于清廉,除了那點俸祿之外,朝廷的賞賜都直接搬去相府(不是城外的諸葛府,是城內那個相府)了,雖然吃穿上不至于屈了你的,但你還是很想感受一下大把花錢的樂趣啊! 話說回來,這么重要的場合下你居然專心的走起神來,這的確是你的不對,但這不該作為蔣琬坑你的正當理由……不管怎么說,在你進行緊張刺激的“這一百斤黃金我該怎么花”的腦內暢想時,你并沒有注意到,蔣琬沖費祎使了個眼色。 老實人費文偉眨了眨眼睛,喊了一聲提督,把你從腦內暢想里拽了回來。 “據說丞相聽聞巴東大捷也十分欣喜……只是……”費祎停了停,忽然嘆了口氣。 “只是諸葛丞相這些日子在渭南大營中處理軍事,夙夜不懈,聽聞最近又病倒了,無法回成都為都督請賞……” ※※※※※※※※※※※※※※※※※※※※ 兵法那一段抄了《紀效新書》,作者比較廢柴請不要認真…… 感謝在2020-12-18 19:27:06~2020-12-19 20:00: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時宜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爹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