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燚邊開小區(qū)單元大門，邊抱著陸昭，“生完氣沒有？能說話了嗎？”

    “那本來就是哥哥不對。”陸昭抬頭，眼睛還紅紅的，提高聲音，“mama是女生，你就不能讓讓她嗎？而且，而且我也不是自己去書店的，我是找了張大爺順便帶我去的。”

    兩兄弟進(jìn)了電梯。

    陸燚把他放了下來，摁了樓層，“還張大爺，明天我就找他孫子去。”

    本以為會是求情的戲碼，沒想到陸昭居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找寶哥去。”

    陸燚一直低頭看著他，被他的表情給逗笑了，“那我要是告訴寶哥是你告的狀，他可能就不會請你吃蛋糕了。”

    小家伙思考了一會兒，這邊的電梯也已經(jīng)到了。

    陸昭牽著陸燚的手，邊走出電梯邊抬頭跟他說：“那江淮哥哥會請我吃蛋糕嗎？”

    一聽到這個名字，陸燚立馬把他抱了起來，“江淮哥哥只會是送你幾本小朋友看的書。”

    “那他會送有神話故事的書嗎？”

    “會。”陸燚用鑰匙開門，走到客廳把陸昭放下，然后兩兄弟一起換鞋。

    “你先去喝點(diǎn)水。”陸燚一只手撐著墻，一只手摸著弟弟的頭，“我去房間看看mama。”

    陸昭點(diǎn)頭，沒說話。

    陸燚看著他乖乖去接水喝，自己也轉(zhuǎn)身直徑走到楊萍的房門前敲門，“媽，你在里面嗎？”

    “請進(jìn)。”

    這語氣聽起來也不像是陸昭哭得那么傷心的原故啊。陸燚開門，一眼就對上了楊萍的目光。她的眼睛周圍腫了一圈，顯得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楊萍看了他幾秒，見他沒有說話，又扭回頭擺弄自己的針線，“回來啦，想吃什么你帶著陸昭去菜買吧。”

    陸燚嘆了一口氣，“陸昭說你生病了，怎么樣了？”

    “就小感冒而已。”楊萍低頭，模樣認(rèn)真。“天氣冷了，你自己也多穿點(diǎn)衣服，別總以為自己還年輕就不知道愛惜身體。”

    “嗯，我知道了。”陸燚還站在進(jìn)門原來的位置，“那我去買菜了，你有想吃的嗎？”

    楊萍沉默了兩秒，“買點(diǎn)水果回來吧。”

    “好。”陸燚答應(yīng)過后，握著門把手的手加了些力度，“媽，你也注意點(diǎn)身體，天冷了，穿多點(diǎn)衣服。我出門了。”

    然后他故意放慢關(guān)門的動作，可是楊萍依然沒有給出反應(yīng)。

    等聽到門關(guān)上的聲音，楊萍才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著自己手里繡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不禁微微一笑。

    她放下衣服，看向窗外，心里想著自己的愛人，小聲喃喃道：“你真的把他教得很好。”

    ………………………

    立冬之后，萬物凋零。

    可在這個闔家團(tuán)圓的日子，三中并沒有放假。

    這看起來沒什么，畢竟他們下午就會放學(xué)回家。可是對面的六中放啊，還是放的一整天，這讓三中的各位怎么可能服氣。

    然而，反抗并沒有什么用，因?yàn)椴皇撬腥硕紩嬲シ纯埂?/br>
    他們只是嘴上埋怨兩句而已，比如說張大爺?shù)膶O子。

    “平時連考試的卷子都模仿人家六中的，放假也沒見三中學(xué)習(xí)一下。”張胖把窗戶關(guān)上只剩下一條縫。

    顧成羽因?yàn)榘嗌现匦戮幜宋恢茫搅藦埮峙赃叄虚g隔著一條過道，下課時間，兩人面對面嘮一下。

    “就是。”顧成羽喝著用保溫杯裝著的枸杞泡水，“有時候我都不想說三中什么了，畢竟也在這讀了差不多一年半了。”

    正在做眼保健cao的江淮突然睜開眼睛，“我都聽你們從早上說到現(xiàn)在了，一下課就變著花樣說。”

    “很正常。”陸燚正做著江淮給講解過的英語卷子，“三中一有點(diǎn)讓他們感覺不好的，就是嘮嘮嘮的說到不想說為止。”

    張胖無語了一下，“你不說啊？你不說啊？”

    顧成羽也很是不屑陸燚撇清關(guān)系的行為，“燚哥說的最多了。”

    “我就是每次只說一遍。”陸燚抬頭，“差不多都是你們倆在說好嗎？”

    “吶吶吶。”張胖拍了兩下掌，“淮哥，聽見沒，你的同桌承認(rèn)自己也有過說三中的壞話，而且每次都說一遍。”

    顧成羽舉手，“我是證人。”

    陸燚翻了一個白眼，繼續(xù)低頭寫試卷。

    江淮微微笑著說：“有點(diǎn)幼稚了。”

    “就是看不慣他總是只洗白他自己。”張胖仰天一嘆，“淡了，感情淡了。”

    “你有病啊。”陸燚抬頭看張胖，用筆頭去戳他，“不服啊，埋我啊。”

    江淮和顧成羽笑得一幅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

    只有張胖被戳得不敢躲太遠(yuǎn)，“哎喲，哎喲，哥，燚哥，我錯了，上課了上課了，別鬧了。”

    鈴聲拯救了張胖。

    陸燚擺出一幅大哥的表情，“真的是，以后注意，哥再給你一次機(jī)會。”

    張胖低頭接話，“謝謝燚哥。”

    “你們?nèi)タ佳菟囶惔髮W(xué)吧。”江淮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萬一考上了，還火了，能夠讓我們這些同學(xué)朋友也沾沾光。”

    陸燚好笑，碰了碰他的胳膊，“借淮哥吉言。”

    放學(xué)后，陸燚像往常一樣送江淮到書店門口。

    陸燚坐在自行車上，抓著站在一旁的江淮的衣服，“那要不你明天去我家吃餃子，然后我再讓我媽煲個雞湯。”

    他見行人有點(diǎn)多，而且還看著他們倆，心是有點(diǎn)不舒服，可是手卻慢慢地松開。“上次你沒有去成，那就這個周末去我家吧。”

    江淮點(diǎn)頭，“好啊，那明天我等你來接我。”

    兩人在書店門口做好約定，就各自分開了。

    鈴鈴鈴

    “歡迎光臨。”

    江淮在門口愣了一會兒，他聽到的是一個男聲，而且還挺好聽的，就是感覺這個男人可能是嗓子有點(diǎn)發(fā)炎，聽上去有點(diǎn)嘶嘶的。

    可能是云芬瓊新招的男員工。江淮點(diǎn)頭并走了進(jìn)去，“你好。”

    剛說完，旁邊就傳來一陣小姨專屬的笑聲，“我就說江淮聽不出來吧。”云朵笑著上前去扶著江淮的手。

    “怎么了嗎？”江淮疑惑。

    云朵拍了拍江淮的手背，“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哥哥啊。我也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小沨，長大了，更高更帥了……”

    江淮只覺得耳朵也聽不見了，大腦像失去信號了一樣。

    “小淮。”江沨上前一步，抱住了江淮，“哥哥回來了。”

    云朵也松開了手，在一旁欣慰地看著他們，眼眶還含著淚水。

    可不到三秒，江淮就推開了江沨，“江楊山也回來了？”

    江沨的表情有些慌張，“小淮……”

    “你們回來我不是很開心。”江淮退后兩步，“所以沒必要像從前一樣稱兄道弟了。”

    云朵一時間沒反轉(zhuǎn)過來，“小……”

    “小姨！”江淮打斷她的話，“扶我回房間吧。”

    她下意識看向江沨，后者回給她一個微笑，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云朵看著氣氛不太對，就扶著江淮上樓去了。

    江沨抬頭，看到玻璃門反照的自己，充滿了失望和愧疚的眼神，雖是儀表堂堂的外表，可自己卻感覺很狼狽。

    想著弟弟也變了不少，自從江淮的眼睛失明后，整個人也改變了不少。可從剛才看來，江淮開朗了許多。

    突然樓上有人大喊。

    “姐！小沨！小淮暈倒了！”

    ………………………

    2014年5月5日

    在停車場里偶遇的兩兄弟的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薛易看著江沨微微笑的模樣，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碰了碰江淮的手，“那怎么辦，我回家了啊。”

    江淮見江沨走了過來，便看向薛易，“打個招呼再走吧。”

    等到江沨走到二人面前，先是薛易喊了聲“沨哥”，然后江淮喊了聲“哥”。

    “那我就先回去了。”薛易給了江淮一個自信的表情，揮手告別兩兄弟，最后騎車離開。

    江淮對江沨的眼神有些閃躲，“那我們也回家吧。”

    “今晚就不回家了。”江沨摟住他的肩膀，“哥帶你去哥的同學(xué)家住吧，就他自己一個人在家。”

    江淮的腦海里突然想到在學(xué)校禮堂二樓的場景，“男同學(xué)還是女同學(xué)。”

    “當(dāng)然是男同學(xué)。”江沨看著江淮一本正經(jīng)地開玩笑，自己也被搞得有點(diǎn)想笑了，“小小年紀(jì)想什么呢，你哥我可是君子。”

    “我不想去。”江淮掙脫開他的手，“我想回家睡。”

    說完，他欲要轉(zhuǎn)身離開，可江沨卻抓住他的手，把他拽了回來，“你這個點(diǎn)回家，肯定挨打。”

    “那不可能永遠(yuǎn)都住在別人家里。”江淮仿佛把生氣二字刻在了臉上，十分明顯。“你以為江楊山是那種會消氣的人嗎？”

    江沨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江淮，滿臉驚訝地看著他，“我會找爸談一……”

    “沒用的。”江淮的眼底充滿了恨意，“你可能就只能祈禱他打不死我，而不是你一個十幾歲的人去跟三十幾歲的男人去講大道理。”

    “江淮。”江沨這次沒讓他掙脫成功，還把他拽到自己面前，“你怎么了？你不能上去，你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上去，肯定會被打個半死的。”

    “那你就報警吧。”

    江淮看著江沨僵在原地，沒有多看他一眼，自己就輕松地掙開他的手，轉(zhuǎn)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