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微信信息不斷跳出,第一條就是張胖的。 “嘿!燚哥十七歲生日快樂,分享個好東西給你!”陸燚聽完這條語音回了個謝謝,又看到下一條信息跳出,是一條張胖自己的微博。 陸燚點(diǎn)開發(fā)現(xiàn)是個視頻,文字配的是:陸燚,生日快樂。 他心想張胖可以啊,在微博上連名帶姓的叫他,現(xiàn)實(shí)中又一口一個哥,這個人真欠啊。 視頻的封面也是一張黑色背景,大白字黑體:陸燚,生日快樂。 評論123,點(diǎn)贊1081,轉(zhuǎn)發(fā)96。 這條微博零點(diǎn)發(fā)的就那么多點(diǎn)贊,看來張胖那十幾萬粉絲真的不是買來的。 還是一片黑色,但字已經(jīng)消失了,沒有音樂,也沒有任何聲音。 “張胖這人弄得什么玩意兒?都十幾秒過去了,還沒聲音。”陸燚剛想回語音罵他,視頻終于傳來聲音。 “作品《別讓我走》,作者六個億四個火。拜讀者江淮。” 作者本人已經(jīng)完全蒙住了,男神的聲音使他全身的血液沸騰,內(nèi)容讓他莫名心跳加速,大腦一片空白,是他的書,他寫的稿子。 “我有一個悲傷的故事,名字叫《別讓我走》” 江淮聲音偏冷,語氣真的很感染人,是一種淡淡的悲傷,又很沉重的口吻。 “馬西莫·格拉梅利尼的《孤獨(dú)的夢中人》中,有這樣一段話:我之所以對別人的人生充滿激情,是因?yàn)橐环N不自覺的欲望,一種想去發(fā)現(xiàn)他們?nèi)绾螐牡谝淮瓮纯嗟拇驌糁杏谢钕聛淼挠!?/br> “我將它整理成我人生的,經(jīng)驗(yàn)。” “我有一個悲傷的故事,名字叫《別讓我走》。” 視頻只有差不多十分鐘,陸燚卻戴著耳機(jī)在那坐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 腦海里是這本書的情節(jié),內(nèi)容慢慢清晰,以至于江淮每讀一句,他就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上高中之后就沒碰過那些稿子了,全被張胖給拿走了。 才上初中的他能寫出什么東西,在別人眼里他恐怕只是無病呻吟罷了,沒有真正體會過什么大風(fēng)大雨,但他在寫作上還是堅持要偽裝成一個成熟的形象。 沒有人會把那些紙當(dāng)成一回事兒,但江淮卻把它們給錄出來了,雖然與他想象中不太符合,但將江淮自己琢磨出來的感情也深得他的心。 耳機(jī)里突然響起一聲輕笑,男神的聲音傳入耳中,“陸燚,生日快樂,我是江淮。” 猶如江淮貼著他的耳朵說出一般,沒了以往的冷意,是青春洋溢的少年音色,是男神專屬的聲音。 陸燚看著手機(jī)自動關(guān)機(jī)才拿下耳機(jī),想掏煙,才發(fā)現(xiàn)腿麻了,坐麻的。他腦海里閃過黑暗教室里獨(dú)自一人的江淮,嘴里嘀咕,“坐久了真的是會麻的。” “江淮……” 他猛的起身,拿起沒電的手機(jī)和電車鑰匙沖出房門,沒關(guān)門就直接穿過客廳,穿著拖鞋出門了。 一輛電瓶車在無人的馬路上行駛,停在一個紅綠燈路口。 兩邊的店都是關(guān)閉的,就連平時燈火通明的二十四小時書店也緊閉大門。陸燚將車停在白居書店門口,整條街就只剩橙黃的路燈陪他。 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他就是突然很想見江淮,想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想給他一個擁抱,想跟他說聲謝謝和對不起。 謝謝他的視頻。 對不起那天的不告而別。 但還有一種無力感,他連江淮的聯(lián)系方式都不知道,自己也沒敢問。 他突然很想聽男神的聲音,視頻已經(jīng)滿足不了他了,他想江淮站在他的面前,用略有疑問的語氣問來人是不是陸燚。 “陸燚?” cao? 還真是帶著疑問語氣的聲音,只不過這聲音與他男神的聲音嚴(yán)重不符。陸燚回頭一看,看到一個年齡跟李高差不多的男人,“羅幫?大晚上不睡覺,出來裝什么鬼?” 羅幫還是那張社會臉的表情,“餓死鬼。你他媽才是大晚上不睡覺吧,高中生。” 陸燚低頭看見羅幫手里提著一個大袋子,一夕見到里面是烤串和啤酒之類的東西,他抬腿下車,“一起?” 于是,兩個人就坐在路邊吃燒烤喝啤酒,大半夜的還真他媽像混社會的。 陸燚咬了一口羊rou串,“嗯,好吃。里城什么時候又開新的燒烤店了?” 羅幫看著這孩子跟餓狼似的,怕他噎著便遞過去一瓶啤酒,“前兩天開的,東街有一家燒烤店倒閉了,新開的天天晚上爆滿。” “哪家?”陸燚又喝了幾口啤酒。 羅幫拿起一串熱狗就咬,“往啤酒灌過期白酒那個,就你叫黑的那家。” “……”陸燚用手背一擦嘴角,“那家店的老板長得跟個傻逼似的,還一點(diǎn)腦子都沒有,往啤酒里灌白酒,虧他想得出來。不怕出事也是一種本事。” 羅幫看了他一眼,“聽說給李高交了上萬的保護(hù)費(fèi)。” “……”陸燚把烤串棍往前面一扔,“活該倒閉,黑店,倒得好。” “你喝了?”羅幫的語氣里略顯戲謔。 陸燚面無表情的咬下一口羊rou,“我三罐,張胖五罐。” “可以啊。”羅幫一拍,拍在他的肩膀上,“年輕人身體素質(zhì)不錯啊。” 陸燚皮笑rou不笑地冷呵一聲,過了一會兒轉(zhuǎn)向看著羅幫,“話說,你大半夜的在這瞎逛什么?” 羅幫一口啤酒下肚,砸了砸嘴“睡不著,無聊,餓了出來買個宵夜。你呢?” “我就出來瞎逛逛,思考人生。”陸燚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后面四個字。 “就你?”不出所料,羅幫立馬就笑了,“還思考什么人生,現(xiàn)在先安心讀個高中畢業(yè)什么的。想考什么大學(xué)?” 這語氣聽起來就像過年時親戚來訪詢問你考幾分的語氣是一樣的,陸燚聽得格外嫌棄,“考屁大學(xué),考個里城社會大學(xué)。” “還里城社會大學(xué),你不是一直吹著自己多有文化嗎?不考個好的二本也得考個好的大專吧。”羅幫平時就沒少cao過陸燚的心,像他的第二個爹一樣。 “你媽還老跟我嘮什么,你家什么都不缺,就缺個讀書人。” 陸燚腦殼疼,“這不還有陸昭嘛。” “可是那時你媽已經(jīng)老了。” 一句話,頓時令周圍鴉雀無聲,連陸燚也呆在那里。 羅幫似乎是認(rèn)真的,“你爸也老了。”他看著陸燚,目光閃爍,“我也會老。” 陸燚仰頭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我沒交過白卷。” 羅幫看了他半晌,正過身往嘴里灌啤酒,將一整罐喝完后就猛地往前方一拋,“咣當(dāng)”一聲落在對面的大垃圾桶里。“以后里城的事你別管了,安心學(xué)習(xí)。” “不是。”陸燚笑,“羅幫,你是單身久了沒人管是吧?管到我頭上。” “不管你管誰?”羅幫站起來看的,“以后離李高遠(yuǎn)一點(diǎn),架能不打就別打。” 陸燚臉一沉,但想到什么后又化為一笑,“里城火哥可不是亂叫的,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我爸是很久沒有回來沒錯,但我不是靠他得來的這個名號的。”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羅幫急紅了眼,“你爸是當(dāng)兵的,家族背景要清白,你不能成為那種社會敗類。” 陸燚抬頭,“你覺得我現(xiàn)在是社會敗類?” 這話堵得羅幫無言,瞪著眼在那看他。 陸燚站起來面對著他,“別忘了你也是退伍的,你才是最該要遠(yuǎn)離的那個,你出了里城沒人會認(rèn)得你幫哥的身份。” 羅幫的父母早就不要他了,兄弟姐妹看不起他,所以他才來到里城,遇到了陸燚的爸爸。 入伍,退伍,來回不過四年,卻是轉(zhuǎn)眼即過的事情。 他突然被陸燚劈頭來一句,“你想離開里城嗎?” 羅幫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不想。” “我信你個大頭鬼。”陸燚也緊跟著反駁,“我……!”他抬頭就想踢車。 “陸燚。”羅幫的眼眶有淚,他制止住他的動作,一把抓住陸燚的手臂,另一只手暗下握成拳頭,“早點(diǎn)回去,我先走了。”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陸燚一直在那坐到天亮。 第一縷陽光破曉而至,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開始增多,小攤小販也開始了今天的營生,巷子里的咿咿呀呀也隨陽而響。 張胖揉著眼提著個水桶,拖著個大拖鞋,走到大紅木前開門,“cao?”張胖瞬間清醒,因?yàn)樗吹搅藢γ嬉粋€靠著墻的帥哥,不過帥哥的表情有點(diǎn)憔悴啊。 陸燚的身子一半露在陽光下一半隱于樹蔭下。他聽到聲音后抬頭,“比平時晚了一個多小時。” 張胖回神,“放假就多睡會兒唄,你不會很早就來了吧?”他一想到昨晚的分享,邊走上前邊壞笑道:“嘿嘿嘿,是不是太激動,太感動了,感動到你早起來找我。” “滾。還早起,你看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陸燚在他肩膀上不輕不重的來一拳,“不過,這視頻什么時候開始弄的?” 兩人邊走邊出巷子。 “也就這兩個星期的事兒。”張胖把桶放到水井邊,叉腰抬頭看向頭頂那棵大古樹,“淮哥讓小姨給弄成盲文也用了幾天。” 他眼神有些復(fù)雜地看一下陸燚,“淮哥怕念錯了,讓我去監(jiān)督,他說……” 陸燚在對面幫他壓水井,“說什么?” 張胖嚴(yán)肅的看著他,陸燚忍不住站直,雙手緊握木質(zhì)壓水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