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夜宴
回到將軍府,呂布便吩咐管家準備夜晚宴會之事,距此刻還有兩個時辰,倒也還來得及。 交代完這些,呂布便打算去看看貂蟬。大夫交代了,貂蟬在荒漠地區患上喘鳴之癥,需要在環境優雅的地方靜養,并且用溫膳滋補,半年方可痊愈。如今回到將軍府,貂蟬的紅袖閣打扮的精致典雅,莫說用來養病,即便賞景,也是不錯的去處。 嚴夫人卻從路上攔住了呂布的腳步,恭敬行禮道:“見過將軍。” “嗯…夫人有事?” “妾身剛給任夫人剛服了藥歇下,將軍先莫去打擾,正好妾身有事稟告將軍。” 難得聽聞夫人對貂蟬這么好,呂布當然很高興,滿意道:“去你那邊說。” 嚴夫人欣喜萬分,“將軍請。” 內屋里,夫妻兩端坐著,嚴夫人為呂布倒上茶,方才開口道:“妾身是想與將軍商議霖兒之事。” “興澤?”呂布有些疑惑,這小子能吃能跑,挺好的呀,不解道:“他有何事?” 嚴夫人杏眼飽含風情的輕瞪呂布一眼,嗔怪道:“將軍終日勞心軍務,都忘了霖兒快十五歲啦!” “此事我怎會忘記,興澤還有三月便十五歲…” “妾身不是說這個…”嚴夫人直抒胸臆:“霖兒這個年紀,卻還不曉得男女之事…” 嚴夫人聲音越來越小,呂布卻聽明白了,問道:“夫人不是早就安排朱女與徐女在興澤院子里伺候么?他們如何辦事的?” “哎…霖兒根本沒有讓此二女近身伺候,如今在他院內,供養著一女子,卻也沒有同宿…”嚴夫人提及此事,也有些傷神。 “這是何時發生之事?我為何不知道?”呂布疑惑不已。 “正是年初接陛下歸京都時,一并帶回來的,一直住在霖兒院內,如客待之…” “夫人可見過此女?可知是何人?” “妾身見過一次,倒是生的頗有姿色。”嚴夫人如實回答道:“聽霖兒說是前侍中蔡邕之女,且已為人婦,如今新寡…” “蔡邕之女…”呂布打斷嚴夫人的話,他對蔡邕到沒有多大反感,當年殺他也是王允的主意,只是他接近霖兒是否想為父報仇?呂霖隱隱有些不放心,開口道:“帶她來見我。” “諾!”嚴夫人轉過頭吩咐婢女去請蔡琰,繼續說道:“霖兒對此女頗為在意,將軍語氣莫太重了。” “嗯?嗯…”呂布一愣,隨即點頭道:“我知道分寸。” “哎…這女子也是苦命的孩子,一人流落孤苦無依…倒是文采不凡,頗有才藝,怪不得霖兒視若珍寶。” “蔡邕乃文學泰斗,其女自然不凡,夫人也很喜歡她?”呂布饒有興致的問道。 嚴夫人也是官宦出身名門小姐,自然喜歡蔡琰這樣的女子,卻開口道:“妾身喜歡與否無關緊要,關鍵是霖兒非常在意,妾已經與她談過,將軍回來后親自主持,令霖兒納為妾,還請將軍恩準。” 這種事情呂布自然不會反對,只要她對呂霖沒有不軌之心,笑道:“夫人都應允了,我還能不同意?” “謝將軍!”呂布難得與她這么說話,嚴夫人甚為高興。 說話間,外面已經傳來腳步聲,婢女拉來門簾,蔡琰踩著蓮步恭謹的走進來,伏地叩拜道:“未亡人衛蔡氏拜見大將軍…” “衛蔡氏…如今衛仲道逝世,你也離開衛家,應當算不得衛氏之妻,起身說話吧。” “謝大將軍!”蔡琰心靈通透,自然明白呂布的意思,方才試探已經有了結果。呂布叫她來,必定談及呂霖之事,也就不那么恐懼不安,只是有些緊張罷了。 蔡琰比貂蟬小兩三歲,正是青春年華,即便淡妝素衣,卻有別樣美麗。雖不及貂蟬的容貌,卻有與眾不同的氣蘊,呂布目不轉睛看著蔡琰精致的容貌,卻也沒有撬兒子墻角的嗜好,況且他的貂蟬更加美麗動人。 “你是蔡大人之女?” “是。”蔡琰不明白呂布為何問這個,其實呂布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多此一問。 “你父之事,雖與本將無關,然本將終究沒能阻止王司徒,算起來也是本將對不起你父。我兒與你甚為投緣,日后長久相處,希望你莫因此事介懷。”呂布今日心情不錯,對蔡琰說話語氣也好… 蔡琰恭敬再拜禮,回答道:“我父之事,奴婢早已釋懷,公子待奴婢甚好,奴婢不敢心存芥蒂,請大將軍放心。” “嗯…如此甚好,聞你父生前向往徐州瑯琊卻不得去,本將近日便傳令徐州牧于徐州為你父建一座衣冠冢,以安其心。” 哪里想過這樣的好事兒,蔡琰激動不已眼角浸出熱淚,再次拜謝道:“奴婢謝大將軍!” “今夜尚有要事,明日騰出時間,為你與興澤舉行入室儀禮,只是一家人,希望蔡小姐不會覺得怠慢。” “謝將軍!” “本將還有要事處理,你與夫人聊吧!”呂布說完,起身離開。 “恭送將軍!”兩女一起起身施禮。 待呂布離開屋子,嚴夫人繼續開口:“今后你我便是一家人,我便叫你昭姬吧。” “謝夫人!”蔡琰知道嚴夫人有話要說,沒有多嘴。 “我有一事,要與昭姬直言。”嚴夫人沒什么心計,直言不諱道。 “夫人請明示。” “霖兒年方十五,你年長他幾歲,夫妻床底之事還要你費心指教霖兒…”嚴夫人說到后面,自己也不好意思開口,蔡琰更是羞紅了臉。 呂霖左肩扛著赤龍膽槍,騎著馬晃晃悠悠的回到將軍府,下馬時右手還有些酸疼,看來革命路遠,來日方長,要熟練這桿槍,確非數日之功。 呂霖下馬,早有下人迎上來,滿臉殷勤道:“恭迎公子回府!” 府里的人都喜歡稱呂霖公子,呂霖也沒有覺得絲毫不妥。倒是這個門從,呂霖頗有印象,記得他原本是后院養馬的,只因為是管家外甥,才被提到前院。不過此人倒也勤快,腿腳利索,呂霖使喚過多次,事兒也辦的不錯,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謝公子惦記,小人賤名黃圖。”黃圖哪里想到公子會問起他,急忙激動回答。 “黃圖?”竟然有人起這個名字,呂霖哈哈大笑。 黃圖甚為不解,這個名字不好么?為何公子這般大笑,忙問道:“小人名字是否不妥?若公子不喜歡,小人今日便改名!” 呂霖收住笑容才開口道:“不必了,不知你家中還有兄弟叫黃碟或者黃帶?” “謝公子關心,小人卻有一小弟,年方十歲,只是他叫黃書…” 呂霖差點笑噴,這黃圖的老爹太會起名了,“給管家說一聲,你以后在本公子院里伺候。” “謝公子厚恩,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沒感激涕零,呂霖已經把韁繩扔給他,徑直走進院內。 回到院里換了身衣服,呂霖便去了會客廳,呂布正在與他們閑聊,呂霖進去后立即向眾人行禮。 此時已經來了十多個大臣,包括司馬防與長子司馬朗,楊彪父子,張邈父子與張超,還有幾人呂霖也不認得。呂霖半年來雖然一直都上朝,但只記住了幾個每日開口的老家伙,后面那些保持緘默的裝飾品,呂霖自然叫不上來名字。 如今楊太尉已經被兒子楊修完全搬到呂布座下,雖然他心系漢室,卻也知道兒子言之有理,大漢氣數已盡,呂家父子才有希望…司馬防本不想來的,不料楊彪都來了…況且前幾日家里那個混賬東西得罪了呂霖,今日過來算是賠罪。 呂布將這些人一一為呂霖引薦,卻有陳紀父子、郗慮、華歆、王雋幾個很熟悉的名字。盡管呂霖看過演義,但小說畢竟是假的,卻不會因此而厭惡華歆、郗慮等人,想來對于這種有能力、有聲望、又懂時勢不愚忠的人,呂霖更加喜歡,今日來到這里,更加證明了這些人的態度。 他們都歸復于呂布父子,作為交換,后日早晨,華歆等人都會被提拔… 呂霖與這些人寒暄幾句,便不再開口,倒是司馬防走過來,一臉笑容道:“前幾日犬子魯莽,得罪了公子,老朽在此向公子賠罪。”說著便要拜禮。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呂霖哪里會讓他跪下,再說為了讓司馬懿以后乖乖聽話,今日也不能受這一拜。趕緊扶住司馬防的身體,和藹道:“司馬公客氣了,此時只是小事,霖當日糊涂,還望司馬公莫怪。” “公子這是哪里話,公子寬宏大量饒恕犬子,老朽感激不盡。” “那日又不是什么大事,過去便過去了。對了,不知伯達先生居何職?” “謝公子關心,犬兒去年舉了孝廉,如今還未安排官職。”司馬防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哦,我記得尚書臺還缺一位民曹,不知伯達先生有意乎?”尚書臺六功曹皆要職,司馬朗驚喜不已,連忙拜謝。司馬防卻眼皮直跳,看來司馬家是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呂霖入廳,卻遲遲不見開宴,眾人有些不解,卻聽到外面喊了聲:“賈先生到…”呂霖向司馬父子點頭,便恭敬立于門口,等賈詡帶著劉曄、徐庶、法正等人走進過來。 眾人皆驚訝這位賈先生何許人也,竟然讓呂布公子門口迎候。只見賈詡踏入門口,呂霖躬身行禮:“拜見老師。”賈詡泰然受之,進屋后向呂布拱手行禮,呂布也起身回禮。 這可震驚到來赴宴的寶寶們了,呂公子的老師?這么賈先生面子竟然這么大!等賈詡落座,劉曄等人才向眾人行禮。 將賈詡、劉曄等人介紹后,酒宴正式開始,一眾人互相舉杯,氣氛歡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呂布才站起身道:“本將今日回京,諸公特地前來看望,本將心中感激不盡,再次敬諸公一杯,略表心意。” “請!請!” 喝完一杯,呂布繼續開口道:“我兒年少,本將久不在京都,多虧諸公照顧,朝中大小事務皆辛苦諸公打理了。” 呂布這話儼然把自己當做洛陽之主,卻沒有一人敢抱怨不妥,皆開口道:“為大漢效力,臣不敢言辛苦。” “在座諸公皆大漢肱骨之臣,還望日后齊心協力,共輔漢室興盛,天下安定。” “唯將軍馬首是瞻!”呂霖一眼掃過去,卻連司馬防、楊彪二人并未開口,絲毫不在意,一臉微笑。 眾人再飲一杯,呂霖滿意的坐下。此時華歆起身向眾人拱手行禮,再開口道:“下官以為,呂將軍東迎陛下,滅李郭二賊,又平定雍州,當今大漢之臣,未有如此功勛卓著之將,下官建議,明日上書陛下,拜呂將軍大將軍一職,諸公以為如何?” 此言一處,諸人皆為之一愣,郗慮等人隨即附和,呂布暗自心中高興,笑道:“謝諸公抬愛,本將雖有微功,卻難當此重任。” 郗慮也開口道:“將軍功勛卓著,領大將軍一職上呼天理下應人心,還請大將軍什么推辭。” 眼神掃過呂霖目光,卻見兒子微微搖頭,呂布才清醒了不少,雖然有些不情愿,卻還是正色道:“諸公好意,本將心領了,只是本將如今無大功于社稷,不敢擔當大將軍之職,此事暫且擱置,諸公不必再言。” 有些意外呂布態度堅決,眾人也不好再說什么。呂霖起身向眾人見禮,拱手道:“今日是我府私宴,本不該談及國事,只是如今朝堂有一現象,令霖惶恐之及,故不得已而言之,還望諸公集思廣益想個對策。” 不顧眾人詫異,楊修主動起身配合道:“不知少將軍所言何事?還請詳述…我等洗耳恭聽。” “哎…此事本不該我一晚輩過問,然陛下乃我父恭迎東歸,諸公亦漢室肱骨,呂霖雖然逾越規矩,卻不得不說。” 呂霖先賣了個關子,等所有人眼睛看過來,才開口道:“自秦以來,宦官、外戚亂政之事屢見不鮮,先朝有趙高之流,今朝有竇嬰、梁冀、十常侍之患,如今獻帝陛下親政,本該大小事務親理,然陛下年少,諸多事務還需諸公輔佐。觀今日朝堂之上,大小事務皆伏完、董承之流一手遮天,代陛下行天子事,獨斷專行,與趙高、梁翼之徒又有何區別?” “少將軍言之有理!”呂霖剛說完,華歆極為配合的接過話,開始長篇大論:“自文景皇帝以來,便有后宮、外戚不得干政的法令,以防外戚嬌縱,有恃無恐。如今國丈伏完本清流微末之士,當潛身縮手,保其衣食富足即可,如何能干涉朝政!” 華歆說完,王雋也開口道:“二位大人言之有理,下官也以為當上書陛下,當親賢臣、遠小人,莫被外戚蠱惑。” 對于這種討論,楊彪很機智的趴在桌子上裝醉,司馬防本想有樣學樣,卻被賈詡毒蛇一般捕捉到,只能開口道:“老臣也以為,朝中事務,當由三公九卿輔佐陛下!” 司馬防的話雖然莫能兩可,但是他說話這件事,比說了什么更重要。見司馬公都開口,其余眾人都點頭表示同意,呂霖與賈詡相視一笑,一切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