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將張遼
午后正是困乏的時候,這些士卒卻練的很是努力。盡管沒有看到聞名遐邇的陷陣營,呂霖有些遺憾,卻是知曉張遼的領軍能力,否則豈能八百騎沖殺孫權五萬大軍! 校場西側幾百個士兵懶懶散散,呂霖不解道:“這是為何?” 張遼有些尷尬道:“這些人乃遼新征之兵,訓練不足半月,故而不成體統。” 呂霖問道:“有多少人了?” “八百余人。” “八百余人!”呂霖驚訝道。 張遼有些愧疚道:“遼定會加緊征兵、練兵。” 呂霖這才聽出張遼會錯意了,忙解釋道:“文遠兄誤會了,兗州征戰多年,與洛陽相比也無差異,將軍半月竟能征兵八百,霖已經甚為佩服。” 張遼這才明白呂霖的意思,應承道:“此皆慕呂將軍威名而來!” 呂霖啞然失笑,這張遼竟然也會拍馬屁。問道:“不知將軍在何處征的兵?” “遼于東郡、陳留各縣征兵。” 兗州連年戰亂,豫州與荊州相對穩定一些,百姓多聚集于此。呂霖疑惑道:“豫州各郡,及泰山、陳國不可征兵?” 張遼低下頭,臉色有些發紅,呂霖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卻聽張遼說道“少將軍說的是,是遼疏忽了。” 好吧…… 如今濮陽所有兵馬都要張遼節制,各事務都要處理,也是為難他了。呂霖笑道:“軍中事務皆需將軍cao勞,難免有些遺漏,將軍不必自責。” 張遼拱手道:“遼這就著人去辦,少將軍請。” 呂霖笑道:“將軍稱霖表字即可,不必稱少將軍。我如今可是一兵一卒都沒有,哪有這樣的將軍?” 張遼豪氣道:“興澤年紀輕輕便能有這般見識,日后必定將百萬之眾!” “那就謝文遠兄吉言了。” 校場一側落兵臺上擺著好幾排兵器,想起昨夜練習槍法,總覺得不得要領。現在剛好遇到張遼,呂霖哪里肯放過這樣的機會。 呂霖開口道:“父親令霖習武,近日父親不在,無人指導,文遠兄能否指教一二。” 張遼哪里教過別人武功?況且少主身子金貴,萬一再傷了怎么辦!猶豫道:“遼并不曾有授人武功的經驗,怕誤了公子……” “無妨!”呂霖笑道:“呂霖習武,將軍習教。只是下手輕些即可。” 好吧,張遼嘴巴笨,推辭不了,遂問道:“興澤用何武器?大刀還是長槍?” “槍。”見張遼隨意拿起一把大刀,呂霖亦抽出一桿鐵槍。 張遼并未直接動手,而是先說道:“槍為長兵之王,不如大刀這般沉重,且可擋可扎,興澤記住不要像大刀那般劈砍即可。” 呂霖還是新手,兩人自然步戰,周圍休息的士卒圍成一圈。 呂霖提槍向前沖,距張遼兩丈開外,握起長槍向前刺出!張遼屹然不動,待槍離自己五尺左右,提刀砸在槍尖,然后一刀砍過去。畢竟十三歲多的少年,呂霖沒有多少力氣,被張遼長刀一砸,槍便失去平衡。 呂霖趕緊握緊槍,虎口有些疼,見張遼的刀已經砍過來,緊忙撤回槍,雙手格擋。被張遼這一刀砍下來,呂霖一個踉蹌,退后兩步才穩住身子。張遼趕緊收住刀,暗恨自己下手重了,忙問道:“興澤無恙否!” 呂霖站直身子,嘴角露出微笑,大喝道:“再來!”遂提槍而起。 呂霖知道了張遼的力氣,自然不會再硬拼。槍并未全力刺出,見張遼一刀砍過來,連忙抽回長槍一尺,然后再次刺出,目標是張遼握刀的手腕。 張遼不想呂霖竟如此機智,心中喜悅不已,但也不以為意。側刀擋住長槍,呂霖只能抽回長槍。因為槍是長手武器,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呂霖自然不敢近身再向前。后退一步,呂霖再次刺出,目標是左膝,張遼揮刀擋住,再刺向右膝。呂霖完全按照昨夜所看的槍術中所述,連續刺出三十余下,皆被張遼擋住。 張遼心中更是驚訝,若不是知道呂霖先前只學過劍術,不曾碰過槍,都懷疑呂霖槍術受名師指點。張遼雖然沒槍都擋住,卻明顯感到呂霖的槍刺的越來越刁鉆。被擋住第三十七次,張遼橫刀一揮,挑開胸口的槍頭,呂霖急忙退后兩步,氣喘吁吁。呂霖知道張遼威猛非常,故而不氣餒,待氣息平復,繼續提槍向前沖。 夕陽西下,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張遼此時已經不再氣定神閑。任誰打兩個時辰也會氣喘吁吁,無奈呂霖越挫越勇。張遼心中更是驚駭不已,呂霖不僅耐力持久,進步亦非常神速。開始只能擋自己兩刀,現在竟然能扛下自己全力十幾刀。 雖然自己所拿之刀并不順手,然呂霖畢竟只有十三歲,沒有多少力氣。若是配合騎術,馬戰亦能與自己打上個十多個回合。 被張遼一刀砍過來震得手疼,呂霖急忙退后三步,卻還是一個踉蹌坐在地上,呂霖扔掉鐵槍,倒在地上道:“不打了,文遠兄!明日再來,今日肚子餓了。” 張遼肚子也餓了,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笑著答應著。 待到呂霖回家,天已經黑下來,母親與meimei正在等自己吃飯。 呂霖面帶歉意的拜見母親,嚴夫人心疼的問去了何處,怎會弄的一身灰土。呂霖解釋道:“孩兒去軍營,向張遼將軍請教武術,回來晚了些,讓娘親擔心了。”嚴夫人哪里舍得責備呂霖,心里卻疑惑著霖兒今日怎么愿意習武了?趕忙讓婢女帶著呂霖去換身衣服,然后吃晚飯。 第二日沒有帶隨從,吃完早飯便去了軍營。張遼正在忙著軍務,呂霖見一旁有些兵法策論,便坐在墊子上津津有味的翻著竹簡。 待午飯時候,張遼走到呂霖身后,呂霖都沒有發覺。張遼拍了拍呂霖肩膀,呂霖抬頭,一臉茫然。 張遼本不想打擾,但軍營作息時間規定,只好開口道:“興澤,用午飯了。” “這么快便中午了?”呂霖這才感覺自己肚子也餓了,便隨張遼去了行軍社,士兵們已拍成長隊,見呂霖與張遼過來,趕緊行禮:“見過公子!見過張將軍!” 張遼突然想起,這軍中糧食粗糙,恐怕這位嬌貴的公子吃不了,忙說道:“火頭長,為公子再煮碗面。” “不必了!”呂霖道:“將士們都吃得,我為何吃不得?” 呂霖讓那火頭長為自己打了一碗菜根湯,拿了兩點粗糧饅頭。 饅頭很干,呂霖趕緊喝了口湯,湯竟然也是苦的,沒有放鹽。呂霖險些噴出來,卻見眾人吃得很香,呂霖硬生生的吞下去,并將饅頭泡在湯里,兩口吃完放下碗,回到軍營。 眾士卒驚訝將軍家公子吃飯竟然如此迅速,只有張遼一臉苦笑,微微搖頭。 不久張遼便回到大帳,手里拿著半個饅頭,呂霖也不客氣,拿起饅頭啃著,仿佛不像方才那么難以下咽。呂霖吃完,接過張遼遞來的水,咕嘟咕嘟的喝完。記憶中公子嬌生慣養,今日盡然吃了這番苦都不啃氣,張遼正色道:“難為少將軍了,想來沒有吃過軍中的飯吧?” 呂霖問道:“將士們每日都吃這些?哪來的力氣cao練啦!” 張遼苦笑道:“這也沒有辦法,各地糧草短缺,有吃的就不錯了。” “將士們多久沒吃過rou了?” “自長安東出以來,還是輾轉冀州時,殺過兩頭豬,弟兄們勻著喝了口湯。” 呂霖心中不念感慨。張遼還有些軍務處理,呂霖繼續翻閱竹簡,對其中一卷很有興趣,還寫寫畫畫的做了批注。 待張遼忙完軍務,呂霖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竹簡和筆。除了營帳,來到校場。拿起長槍,繼續…… 傍晚時候已經疲憊不已,又餓又乏,渾身都疼的不行。張遼扶著才騎上馬,派兩點護卒將呂霖護送回家!呂霖顧不得男女有別,在奴婢羞紅著臉幫自己沐浴后才舒服些。 伺候呂霖的兩婢女叫徐女、朱月,都在十五六歲,姿色不俗。想來嚴夫人是打算做通房丫鬟的。呂霖此刻哪里有這些心思,路都走不動,嚴夫人走過來,一臉心疼的看著兒子,忙接過徐女扶著的右臂。 “習武終非一日之事,霖兒何必如此拼命?你若再受傷,娘親可如何是好……”嚴夫人言語之中,不僅心疼,而是寵溺。 呂雯已經在桌前久候,見兄長這般模樣,因為苦等許久而產生埋怨頓時煙消云散。桌子上擺放著五個小菜,一碗湯,三碗米飯。平日里吃習慣了還不覺得,今日覺得竟然好生奢侈。呂霖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飯,才覺得有了力氣。嚴夫人看著平日里嬌慣的兒子,滿臉心疼,“慢些吃,別噎著…” “娘親。”呂霖放下筷子問道。 “何事?”嚴夫人抬起頭。 “娘親可有多余的銀兩?可否借孩兒暫用?” 嚴夫人奇怪兒子為何要銀兩,“你要銀兩何事?” 呂霖嘆息一聲,才開口道:“孩子今日問起張將軍,方知將士們快半年沒有吃過rou了。這些將士們都是隨父親南征北戰多年的,孩兒心疼,所以想改善一些他們的伙食。” 嚴夫人聽聞此言,心里亦感慨萬千。嚴夫人走進屋里,片刻拿出二十兩銀子,開口道:“常年漂泊,娘親也沒有多少銀兩,本月開支節省僅剩二十兩銀子,你全部拿去吧。” 呂霖接過銀子,鄭重道:“孩兒替眾將士這些娘親!” ………… 第二日,呂霖命人趕著兩頭近二百斤的豬來到軍營,整個軍營都炸開鍋了。連張遼都被驚動的跑過來,命火頭兵將豬拉過去,并傳令所有士兵集合。 眾將士整齊的站在校場,張遼朗聲道:“眾將士們,主公的公子來看望我們了,他知道我們好久沒有吃過rou,想盡辦法給我們找來兩頭豬…望兄弟們感念主公與公子恩德,竭力效忠…” “公子威武!” 買兩頭豬威武個屁呀!只是眾人太久沒吃過豬rou了,所以太激動了。 呂霖見張遼看向自己,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眾將士,我要代替父帥謝謝你們,因為有你們,我父帥才能守衛自己的家園;有你們,父帥才能南征北戰、掃除兇逆;正是有你們,父帥才能實現復興大漢、天下太平的志愿。所以我呂霖還要代替大漢感謝諸位,感謝諸位愿意跟著我父帥,為大漢盡心竭力!你們都是大漢的功臣。 不論你是剛剛加入我軍兩三日的新卒,還是隨我父帥東征西討多年的老兵,我皆感謝諸位!我亦希望諸位永遠跟著我父帥,為大漢平定逆賊,名留青史!” “少將軍威武!”眾人齊聲高呼。 呂霖也沒想到幾句客套話會有這樣的效果,滿臉激動。張遼在一旁有些驚訝的看著呂霖,不想這小小少年,竟有如此雄心壯志! 軍營目前有近四千人,只有兩頭豬,不可能人人吃到rou,故而熬成一鍋湯。人人都有一口rou湯。帥帳內,呂霖繼續翻閱昨日看過的竹簡,不知不覺到了午飯時候,張遼端著一碗排骨過來。 這個時代沒有醬油,軍營里也沒有那么多調料。大鍋煮出來的rou,就放了些鹽、酒和野菜,味道可想而知。呂霖卻足以想象那些士卒吃的很開心。 呂霖微微一愣,把排骨遞給張遼,笑道:“我晚上回去還有rou吃,文遠兄回去恐怕沒有吧?” 張遼搖頭道道:“我已經吃過了,興澤你正在長身體,應當多吃!” 呂霖不說話,盯著張遼微笑,張遼被盯得有些發滲,道:“我們一同吃吧!” “好!” 午飯之后,呂霖休息片刻,張遼繼續處理軍務,然后開始對練。 一連八九日,張遼都把訓練新兵的任務交給副將,自己陪呂霖練習槍術。有張遼這樣的高手指導,呂霖的進步亦非常驚人。這幾日,呂霖還與新卒對練過,如今呂霖已經可以戰勝個成年士卒。在第五日,呂霖的一再請求之下,呂霖與張遼上了馬。到第八日,呂霖已經能與張遼打二十多個回合。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竟然能與張遼交手二十回合不敗,已經是聞所未聞。呂霖卻是知道,這不僅僅是因為自己這幾日刻苦,想來此前呂布對呂霖習武方面要求也很嚴格,所以才有這么快的進步。 不僅那些新卒,連營里的老卒都覺得少將軍很厲害!嚴夫人每晚見兒子被抬回來,心疼的上著藥酒擦拭傷口,兒子總會說一句“娘親勿憂,習武受傷在所難免,孩兒不會有事。”心里自然萬分心疼,卻不知如何勸阻兒子。 唯有張遼自己知道,呂霖雖然滿身擦傷,卻都不嚴重,自己下手有輕重,疼痛自然難免,然而呂霖的堅持,才最讓張遼欣慰。 到第十日,呂霖依舊吃完早飯,告辭母親,準備去軍營。母親卻開口道:“霖兒,今日勿去軍營了,你父親遠征回來,待會兒就回家了。” 此時,貂蟬也走過來。貂蟬今日穿著紅色狐袍,扎著高高的發髻,面腮桃紅,氣若幽蘭,秀眉畫的比往日長了些,比起平時的清新淡雅,多了一份高貴和嫵媚。當真禍國殃民的美人,如同畫里走出來的一般。 呂霖趕緊行禮,“見過夫人。” 貂蟬微笑回禮,又向嚴夫人行禮:“奴婢見過夫人。” 嚴夫人回禮,雯兒在一旁嘟著嘴,氣氛有些尷尬。 貂蟬打破沉寂,道:“將軍今日回府,公子就不必去軍營了吧?” 呂霖答道:“自是要去的,父親回來,我去軍營也會早些見到,霖兒先告辭了。”說完走出院外,貂蟬安慰道:“夫人切莫擔心,公子乃有福之人……” “哼!”不待貂蟬說完,呂雯冷哼一聲,轉身進屋。 嚴夫人似乎心情也不太好,輕聲說道:“你回去休息吧,將軍下午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