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彬然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但他敏銳地察覺到，蘇綰清所說的是真的。

    惶恐從他心里升起，他之所以做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曾夫人告訴他，只要完成了任務，他就可以脫離平庸的生活，成為“男主角”。

    一道符咒驟然從沈彬然身體里出現，這是他從曾夫人那里得到的符咒，可以阻擋高級術士的一擊。

    可他寄予希望的符咒，在蘇綰清這里不堪一擊。

    “看來你和曾裳的合作很順利，”大概是和秦翡待久了，蘇綰清嘲諷人的語氣都生動了不少，“可惜，對我沒用。”

    秦翡落到地上，眼中閃過赤色，濃郁的玫瑰花香散發開來，足以俘獲任何一個人的心神。

    玫瑰花苗在沈彬然的頭上生根發芽，開出花來。

    他摸了摸下巴，說道：“給這家伙加入什么指令？”

    能夠親手除掉情敵，秦翡的心情如同在七月天暢飲冰水。

    仿佛意識到不妙，沈彬然垂死掙扎道：“綰清，我們不是朋友嗎？”

    蘇綰清注視著他，“既然是朋友，我怎么會不滿足你的想法，你不是想成為‘主角’嗎？我這是為了你好。”

    她對秦翡說道：“就和第一版書里的沈彬然人設一樣。”

    “哇喔，”秦翡情不自禁吹起了口哨，“你也夠狠的。”

    蘇綰清笑了笑，“你不是要帶壞我嗎，這點程度就受不了了？”

    女人笑起來的時候，總帶著不自覺的高高在上。

    這種居高臨下感，恰好戳中秦翡的征服欲。

    他感到自己的熱血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你這樣，遠遠不夠。”

    象征臣服的玫瑰花徹底在沈彬然頭上綻放開來，秦翡笑得肆意，“‘沈彬然’這樣的金牌經紀人需要完美的職業道德和素養，他應該是一個無論遇到什么難堪都能微笑面對的好人。”

    他興致勃勃地捏造著沈彬然之后的人生，“一個真正的圣父，勞心勞苦奉獻一生卻不被理解。”

    “天啦，我居然為了圈子輸入這么高質量的經紀人，我簡直快感動哭了。”

    蘇綰清沒管他的自吹自擂，“最重要的是——”

    “——當個好兒子，對吧。”秦翡接過她的話。

    蘇綰清的笑頓時有了溫度，“嗯。”

    秦翡篤定道：“我還不了解你嗎，放心，他以后會是個聽mama話的好兒子，華阿姨讓他往東，他就不會往西。”

    沈彬然感受到自己的大腦完全不聽使喚，無數的命令被強制植入，把他的意志一層層包裹住，“不……”

    他不想成為傀儡。

    和他哀求的雙眼對視，蘇綰清平靜道：“我說過，如你所愿。”

    就在要收尾的時候，蘇綰清突然聽到一聲呻.吟。

    “彬然……”

    明明她給華書瑤造了一個美夢，可她還是慢慢在蘇醒。

    女人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紋，笑起來的時候總帶著包容。

    可蘇綰清明白，那是因為她是沈彬然的朋友。

    “彬然……”

    在耳邊響起的呢喃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掛念。

    做不到。

    蘇綰清捂住眼睛，如果把沈彬然徹底變成傀儡，華阿姨一定會發現的。

    那她該多傷心。

    “好了，別糾結了，”秦翡突然說道，“這種壞事就交給我來做。”

    他向沈彬然下了最后一個指令，“一旦作惡一次，你就會失去一部分自由，你的身體就會受到‘指令’驅動。”

    但秦翡沒有把“作惡”的限制說出來，而是避開蘇綰清，直接灌進沈彬然的大腦里，“作惡”的主要限制便是喜歡蘇綰清、靠近蘇綰清、對蘇綰清有不軌之心、憎惡蘇綰清等等。

    把這些限制都加上之后，他才在后面加上“不孝敬華書瑤”。

    秦翡暗搓搓地想道，完美祛除一只壞蟲。

    等到指令完成后，系統里拆掉沈彬然這條線的任務完成BGM也響了起來。

    秦翡愉悅地打了個響指，“好了。”

    此刻的沈彬然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話，“以后沈彬然一旦做什么壞事，他對自己身體的自主權就會丟失一部分。”

    秦翡惡意滿滿地說道：“直到全部丟失，他就是一具行尸走rou了。”

    “好厲害，”蘇綰清看著秦翡，驚訝道，“你在做壞事上面，簡直就是天才。”

    秦翡：“……你是在夸我嗎？”

    蘇綰清：“當然啊，我就想不到這樣的天才點子。”

    秦翡瞬間膨脹起來，“那是，我可是專業反派！”

    蘇綰清走到沈彬然面前，“你沒有猜錯，我的確仰慕你的母親。”

    她就像在說別人一樣，平靜地說道：“因為我缺愛啊。”

    “可這不代表，我就會容忍你的冒犯，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為了得到一點愛就一直忍耐的孩子了。”

    沈彬然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總是那么強大，但同時，他也察覺到她的脆弱。

    如果沒辦法成為“主角”，那就去控制“主角”。

    所以，他想借這份脆弱來控制她。

    沈彬然茫然地想，像秦翡那樣的人，控制欲肯定遠比他強烈。

    為什么他卻被蘇綰清所需要呢，真是令人羨慕啊。

    【你沒猜錯，】秦翡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我也算明白你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