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蘇檬拼命地跑著,夜風(fēng)將她頭上的鴨舌帽垂落在地,刺骨的冷風(fēng)順著發(fā)絲鉆進(jìn)她的頭皮,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不敢片刻歇息,雙腿牟足了勁,跑丟了一只鞋,她便把另一只鞋甩飛,赤著腳,狂奔。 月亮隱跡在烏云里,暗夜下,街邊宛若白晝的燈光仿佛照妖鏡般,將蘇檬所有的退路都照得一清二楚。 她仿佛一只落在蜘蛛網(wǎng)上的飛蛾,拼命地想要掙脫,卻無處可逃。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蘇檬停下腳步,咬著牙,向四周望去,瞥見一輛銀色跑車停在路邊,她來不及多想,朝著小車跑去,拉開車門,跳上車,祈求著:“求求你,送我離開,有流氓在追我。” 正在打電話的男子掛了電話,轉(zhuǎn)頭看了蘇檬一眼:“系好安全帶。” 男子的聲音十分好聽,暗夜下,蘇檬也看不清男人的長相,心里卻覺得別樣的踏實。 “站住!” 男子回頭看到追來的一群黑衣人,連忙幫蘇檬系好安全帶,腳踩油門,揚(yáng)長而去。 車子發(fā)動后,蘇檬懸著的心終于落下。 “去哪?” 蘇檬長長的舒了口氣,道:“梧桐珆別墅。” 車內(nèi)空調(diào)的溫度調(diào)得很高,蘇檬已經(jīng)微微出汗,她不敢亂動,深怕引得聲旁的人厭煩。 跑車飛速地前行,車內(nèi)卻異常的安靜。 到了梧桐珆,男子停下了車,蘇檬解開安全帶,輕聲說了句謝謝。 在她推開車門下車的那一刻,男子叫住了她。 “今后,大晚上出門,記得找一個人陪。” 蘇檬點(diǎn)頭,望著漸漸消失在夜色里的跑車,不知怎的,濕了眼眶,淚流滿面。 天空突然下起雨來,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蘇檬身上,她竟一點(diǎn)兒也不覺得冷,僵直著身體,機(jī)械地前進(jìn)。 到了門口,手已然凍得沒了直覺,按了幾次密碼鎖,都進(jìn)不去。最后哈了口熱氣,暖和了拇指,終于進(jìn)了家門。 蘇檬打開了所有的燈,不知怎的,今夜特別怕黑。 梁爵的車快速飛奔在夜色里,他的臉色冷得厲害,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露。 到了會所第20層,他一腳踹開包廂,揪起張老板的領(lǐng)子:“剛剛那個小明星呢?” “梁少,她喝多了酒有些反胃,就自己回去了。” 梁爵橫眉冷眼看向縮在一旁的女子:“蘇檬真的回去了?” 王姐小雞啄米般地點(diǎn)頭。 梁爵摔門而去。 張老板看著王姐:“你手下的那個小明星是不是和梁少好過?” 王姐連忙擺手:“怎么可能?如果認(rèn)識,要一個角色不是梁爵一句話的事嗎?” 張老板松了口氣,抹了抹頭上的汗,連忙喝杯啤酒壓驚。 梁爵跑下樓,雙眼滇紅,透著忟怒。 沙沙的雨聲在梁爵耳旁作響,突然想起高中時,秦蔓也是在這樣的雨中,撐著透明的雨傘,等著自己放學(xué)。 就在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的那一刻,突然瞥見街角上一個紅色的身影,撐著傘,一如高中時期穿著紅色校服等著自己的秦蔓。 梁爵有些恍惚,他顧不上撐傘,冒著雨,蹣跚著腳步朝著那個紅衣女子走去。 那女子穿著紅色的毛呢大衣,背著單肩包,雙眉輕蹙,時不時抬手看看手表。 一輛銀色的跑車停在女子面前,女子微笑著嗔怪了幾句,便上了車。 梁爵呆立在雨中,望著銀色跑車離去的方向,久久不愿離去。 蘇檬在家泡了個熱水澡,頭還有些暈,便吃了退燒藥,躺在床上。 屋里的燈亮著,地暖將整個屋子烘得溫?zé)帷?/br> 蘇檬蜷縮在被子里,牙齒不住地打顫。 手機(jī)的微信提示音響起,一看,原來是母親又來要錢了,說是弟弟打算買婚房娶媳婦,需要兩百萬。 蘇檬關(guān)了手機(jī),閉上眼,用被子蒙住頭,小聲嗚咽著。 “嘭”的一聲,樓下傳來重重的關(guān)門聲。 蘇檬不敢耽擱,掀開被子起身,披上外套,對著鏡子勉強(qiáng)地笑了笑,才打開臥室的門,走下樓區(qū)。 梁爵站在大廳里,全身濕透了,水滴順著他的發(fā)絲從臉上滑向頸勃,鉆入鎖骨。 他赤著腳,衣袖的水珠滴在他骨節(jié)分明的腳踝上,頃刻間整個客廳便透著別樣的情愫。 蘇檬在下樓的時候便已經(jīng)紅了臉,她低著頭,跑到梁爵身邊,脫下他濕漉漉的外套。 梁爵抓住她的手:“抬起頭來!” 蘇檬抬起僵硬的脖子,又難堪地低下了頭。 那是一張譏諷的臉,滿臉的輕蔑和鄙視都快溢了出來。 “裝什么清純害羞?當(dāng)初,你把醉酒的我送回家,又爬上我的床,故意讓我奶奶撞見,讓她逼著我娶你,沒見你害羞。如今,背著我,和投資方桃色交易,也沒見你靦腆。少在我面前裝!” 梁爵怒吼著,揪著蘇檬的長發(fā),狠狠啃向她的嘴唇。 蘇檬被吻得無法呼吸,眼前的男人是自己少女時期的偶像,那時候做過無數(shù)次這般的夢,現(xiàn)在夢境成了現(xiàn)實,沒有多少甜蜜,只覺得一陣屈辱。 她用力推開了身前的男人:“不是那樣的,今晚我以為只是普通的飯局。那一夜,是你在醉在酒吧不省人事,酒保用你的手機(jī)打了我的電話,把你送回家,你卻把我當(dāng)做秦蔓,不讓我走。” “夠了!”梁爵紅著眼睛怒吼著,“你也配提她?我不是告誡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秦蔓’這兩個字。” 蘇檬打了一個激靈,仿佛被人澆了一桶冰水。 她低下了頭,捏著衣角后退了幾步,勉強(qiáng)地笑了笑。 秦蔓二十三歲便劍橋大學(xué)文學(xué)碩士畢業(yè),而自己高中便輟學(xué)打工。 秦蔓是影后,而自己不過是個龍?zhí)住?/br> 秦蔓出身名門世家的秦家,而自己來自偏遠(yuǎn)山村。 這么想想,確實不配。 梁爵拿住支票,寫了兩百萬,便仍在地上。 “你mama又問我要錢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蘇檬。 蘇檬蹲下身,在撿起支票的那一刻,梁爵赤著腳踩在了她的手上。 他捧起她的臉:“我說過,我喜歡你右眼角下有痣,還不快去畫上?” 第3章 昏黃的燈光下,蘇檬手握眉…… 昏黃的燈光下,蘇檬手握眉筆,坐在梳妝臺前,久久未動。 從前無數(shù)個夜晚,為了取悅梁爵,自己在右眼角畫了千百次淚痣,可這次卻不想再畫了。 她垂眼,看著手中的眉筆,一種難言的屈辱涌上心頭。 “咔哧”一聲,手中的眉筆斷成了兩截。 “你也配?” “不要提起她!” 梁爵譏諷的聲音在耳畔邊回蕩。 蘇檬眨了眨眼,將快要溢出的淚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從小,便挨了母親馮茹無數(shù)次打。 沒有理由的,刷牙刷快了要被打,衣服沒洗干凈要被打,就連關(guān)門,關(guān)重了也是要被打的。 母親時常一巴掌呼過來,還不讓自己哭。 若是有哭聲,母親便打得更狠了。 蘇檬望著鏡中閃著淚花的自己,笑了。 她從小便學(xué)會了笑,討好地笑,難堪地笑。 笑著、笑著,再苦的日子便也能挨過去。 蘇檬深吸一口氣,拿起眉筆畫了起來。 她的動作很利索,不一會兒便畫好了淚痣,涂上了口紅。用卷發(fā)棒照著秦蔓微博相冊的照片,也給自己卷了個大波浪。 她端坐在木椅上,等著梁爵。 不一會兒,梁爵穿著浴袍,推門進(jìn)來。 他看了蘇檬一眼,吩咐道:“過來幫我吹頭。” 蘇檬拿起吹風(fēng)氣,給梁爵吹著頭發(fā)。 在手碰觸到梁爵頭發(fā)的那一刻,蘇檬的心猛地跳個不停。 望著他的背影,蘇檬有些恍惚,仍舊不敢相信,自己嫁給了少女時期的偶像。 梁爵十四歲便成名,是青春偶像組合的成員之一。后來單飛演戲,出演的第一部 電視劇便打破了收視紀(jì)錄,出演的少年犯罪電影更是一舉拿下最佳新人和影帝兩個大獎。 “燙!” 梁爵的一聲怒斥,將蘇檬從恍惚中拉回現(xiàn)實。 她連忙將吹風(fēng)機(jī)移得遠(yuǎn)些,左手不停地?fù)芘壕舻念^發(fā)。 梁爵突然轉(zhuǎn)身,奪下蘇檬手中的吹風(fēng)機(jī),關(guān)了,仍在地上。 他支撐著身子,將蘇檬壓在床上,盯著她的眼睛:“說愛我。” “說!說愛我!”梁爵幾乎是吼了出來。 蘇檬抽動著面部肌rou,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