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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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月記得,好像他們阿硯之前,不管多忙都會幫她做些家務事的,怎么今天,還主動強調讓她洗碗了。 這讓林初月不由得想,是不是她剛才說錯了什么話,讓他不開心了。 可……也沒有啊? 但林初月也顧不得疑惑了,做完家里的事她差不多就要出門。 傳臚大典之后,皇帝賜宴瓊林苑,宴賞諸位進士。 接下來的盛事,那便是諸位進士御街夸官。 在這御街夸官,不止平民百姓,就連許多官家小姐,富貴人家也會早早的就定好位置,在街道兩邊等候觀看,一同參與這盛事。 傳臚大典非朝中大臣不得見,所以太和殿那頭的繁華盛宴,禮樂升平,許多人都也只能想象。 可傳臚大典之后的御街夸官不同,確實只要你想,能擠在這人堆里,得出一眼的位置,是都能瞧見。 人好奇乃是天性,所以許多百姓都愿意湊著熱鬧,想要一睹這諸位進士,尤其是一甲三鼎的風采。 林初月算著差不多時間,就帶著王善去了自己在御街那邊茶樓定的位置。 這邊熱鬧非常,人聲鼎沸,特別是在這茶樓二、三層的平臺之上,幾乎坐滿了人。林初月啜了一口面前的茶水,朝旁邊打量了一圈,幾乎都是些年輕的小姐。 這場面,不由得讓林初月想起了她聽過的一個故事,說是古時一位美男子,因為生的漂亮,人們都對他的樣貌好奇,但因著體弱,回回出門都坐著馬車,即便如此卻也不免經常被人圍觀。 到后頭,竟是被人看死了。 這么多的年輕小姐翹首以待,林初月就是用自己的腳丫子一想也知道,這些小姐,肯定不只是來瞧風光的。 或許和她之前榜下捉婿的想法一致呢。 林初月也有些好奇,這些學霸進士們,究竟是什么模樣。 說起來,傳臚大典的禮儀陣仗,實在復雜,由禮部和鴻臚寺共同主持,光是唱名就要許久,畢竟這次進士,有近三百名呢。 唱名之后,又是一個個覲見當朝皇帝,這一次就要見這樣多人,讓林初月都不由得感慨皇帝可真是太難了。 而據她所知,當今這位孝仁帝,身體似乎還不太好。 傳臚之后,禮部尚書會奉著寫有進士名次的皇榜,沿太和中門至長安東門外張貼皇榜。 這個時候,好奇的人應該已經去長安東門外看皇榜了。 林初月想著,不多時進士們也就要跨馬游街,所以她就沒有讓人去看皇榜。 這茶樓的糕點倒挺好吃,綿密細膩,還帶著淡淡的杏花香。 抿了一小口,有些干了林初月再喝上一口茶水,茶水和糕點融合,清甜的杏花糕刺激著她的舌尖,味道由舌尖一點點向里伸展,甜,卻又爽口。 等了一會兒,林初月突然察覺到前面的街道開始躁動。 旁邊的王善朝那邊張望了會兒,隨后帶著笑臉面向林初月。 “掌柜,好像那邊進士們要過來了?” “是嗎?”林初月把糕點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也往那邊張望。 人聲攢動,街道兩旁的人群紛紛探頭探腦,朝前方張望,議論聲又此起彼伏,能有這場面,想想應該是快到了。 這會兒的躁動,倒是讓林初月記起一件事兒。 按照傳臚后游街的規矩,狀元以及榜眼探花是會從午門行至端門,再從皇帝專用的中門出,而其他二甲三甲的進士,則是分別由東華門西華門而出。 所以,傅彥和邵硯山,以及狀元劉同升,在未出皇宮門時,都是一道的。 還未等林初月多想,那邊就聽見有人在嚷著。 “來了來了,狀元來了!” 聽見這聲,街道兩旁閣樓上下的人都翹首盼著。 沒過多久,鼓仗聲漸漸傳來,很快就看見前旁為首一人,騎著高頭大馬,身披紅綢,帽插金質銀簪花,在兩旁儀仗的簇擁下,一點一點前進。 狀元看上去三十左右,雖說算不得生的多么好看,但卻也儀表堂堂,再加上有這身行頭,襯托之下也有些抓人視線。 林初月猜測,這人估計就是劉同升了。 “這狀元看上去挺不錯的,我瞧著要比三年前的好看許多!” 有人哼了一聲,接著回答:“你倒是厲害,三年前狀元的相貌都還記得?” 那人嘿嘿笑了一聲:“那次頭一回見,總要新奇些,忍不住就多看,然后就記著了。” “多看,我怕你是盯著人看了一路吧?” “哎,我這平頭百姓的看看熱鬧怎么了,瞅著好奇怎么了,也沒什么好說的。” 這是林初月在的茶樓下面,人說話的聲音。 他們聲音不大卻穿透力極強,這讓在二樓的林初月都能聽見。 他們這邊反應倒不大,真正熱鬧的是對面樓的姑娘小姐。 見著狀元過來,許多小姑娘眼睛都直了,有些大膽的,甚至朝著狀元那邊扔香囊又扔帕子的。 林初月親眼瞧見,那劉同升原本還算鎮定的表情,被突如其來砸中臉的香囊嚇得變了色,隨后他表情略帶惶恐,一雙手緊緊抓著身下馬車的韁繩,恐避之而不及。 “你們說那狀元怎么嚇得如此厲害?不過也就是扔些帕子和香囊罷了,不是每次跨馬游街都是這樣嗎?” “那你也要看情況,也要分人的。” 聽見這話,旁邊的人覺得好奇,不由得開口去問:“這話怎么說,為什么要分人?” “這屆的狀元雖說年紀不大才三十左右,可早已成家,家中尚有妻子,樓上姑娘小姐這樣的舉動,可不就是讓那狀元心中惶恐嗎。” 那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怎的都不去探聽一下消息?” “探什么消息,有些人也就湊個熱鬧,意思意思而已,哪里能當真呢,要是每個人扔帕子的人,都是認真的,都得正經對待,那你說說,這些狀元榜眼探花呀,得娶多少個?” “哈,那倒也是。” 樓下的人還在議論著,林初月卻忍不住捂著嘴笑。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劉同升一直都是個妻管嚴,后面入了翰林,也傳出這樣的名聲,今天這個跨馬游街,碰上這種事情,他可不得害怕,心里估計都恨死那些姑娘了。 原以為狀元出現就已經夠熱鬧了,沒想到榜眼經過,周遭喧嚷的聲音竟又大了一分。 “掌柜的,您快看是小掌柜!”王善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邵硯山,隨后趕忙對著林初月提醒。 林初月順著王善指著地方去看,就見他們阿硯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和前頭的狀元一樣,身披紅綢,帽戴金質銀簪花,但卻端著臉,不茍言笑,周身氣場沉冷,便是離著這樣遠林初月,看著也不由得嘖嘖出聲。 這樣一副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前頭的狀元欠了他百八十兩。 可事實上并沒有。 這可是人生一大喜事,金榜題名,策馬游街呢!但似乎在邵硯山眼里,也不過平常爾爾。 這位年輕的榜眼,雖是和狀元差不多的打扮,但因著面容出眾,清雋精致,且有一種不為周遭環境所動的冷峻氣場,剛才還漸漸安靜的姑娘家,又開始躁動起來,這議論聲比剛才狀元經過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時間,絹花香囊繡帕滿天飛,林初月看著都傻了眼。 她有點為阿硯擔心。 怕阿硯被這帕子蒙了眼。 林初月心里正這樣想著,居然正巧就有一枚香囊砸中了他的后腦。 她呼吸一窒。 “掌柜呀,我剛看見有人朝小掌柜頭上扔東西!” 王善的反應,倒是一點都比不比她慢。 “掌柜!” 林初月微微嘆氣:“我看見了。” 但當事人卻不為所動,依舊手握著韁繩,一點一點的朝前行進,絲毫不為周遭的聲音干擾。 王善又接著問她:“那掌柜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您說那位姑娘香囊里裝的什么呀?砸過去我們小掌柜頭會不會疼?” “……香囊里還能裝著什么,不就是香料那些,我沒反應,那你覺得我該有怎么反應,總不能朝那邊的姑娘破口大罵,讓她們別扔了吧?” 王善伸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那倒也是。” 只是…… 被王善這么一說,她倒確實有點想找他們阿硯招招手了。 對面樓都有些姑娘嚷得撕心裂肺了。 她還安靜的不吭聲呢。 她想告訴他。 看!她多關心他,還特地定了個位置,就為了瞻仰他跨馬游街的風采。 林初月想了想邵硯山的反應。 大概…… 那邊人太多又擠,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想看,我可穿著那衣服在家里讓你看。 且說這話時,他們阿硯肯定是一本正經又不茍言笑。 想到這里,林初月都覺得有些好笑。 林初月突然起身擠到了那茶樓的圍欄旁,對著差不多要經過的邵硯山,雙手圍聚在嘴前,朝著那個方向喊了一聲。 怕他聽不到,林初月這下可也是喊得撕心裂肺,雖比不上那邊的姑娘,但這也已經是的他的全力了。 “阿硯!邵硯山!邵子安!” 林初月動做這樣突然,聲音又大,別說是旁邊的人,就算是王善都有些意外。 怎么他們掌柜叫他們小掌柜,還有這樣多不同的叫法? 目視前方的邵硯山似乎也有察覺,他微微側頭,視線一下就和在閣樓上的林初月對上。 林初月臉上揚著笑,朝著他揮動雙臂。 原本還面色平靜毫無波瀾的人,突然也揚起了唇角,眉目清淡溫和,笑意雖淺,卻深入人心底。 殊不知,這冷淡榜眼一下的轉變,讓多少姑娘紅了臉。 林初月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