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不、不要,還疼的……” 勉強喘息著忍耐下雙腿變回魚尾巴的痛楚, 裴年很快感受到厲淵試圖移開的手掌。 幾乎是停下的那一瞬間,使用道具卡帶來的疼痛感又翻涌了起來, 讓裴年含著眼睛就抓住了厲淵的手腕,有點不講道理地挽留了下來。 “……” 厲淵被自家這只魚牽住了手腕“被迫”重新讓手掌貼在了魚尾巴上,心情復雜而又微妙地抬頭看了一眼, 便跟那雙濕漉漉的銀藍色不期然的對視了起來。 淺色纖長的眼睫也被淚水打濕,一縷一縷地在瞳孔里投落下細碎的光影,像受驚的蝶翼一般輕輕地顫動著。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關門聲,讓裴年有點瑟縮地瞥了一眼被關上的大門。 整個辦公室里只剩下自己跟厲淵的認識,又讓裴年這只魚的膽子稍微大了一點。 就像是一種說不清的安全感一樣。 “你摸摸,摸摸就不疼了……” 小聲地垂眸呢喃了一聲, 帶著些軟綿綿的味道。 明明沒有任何威脅又或者是強勢的請求,卻反而讓人完全沒有辦法拒絕。 摸尾巴就能不疼? 到底是真的這樣,還是單純的就是想撒嬌? 可是自己的手又不是藥,怎么可能摸一下就不疼了? 就連這樣的答案厲淵也無從得知,認真地撫摸著裴年此刻蜷縮在自己懷里的魚尾巴,甚至被裙擺般的尾巴尖尖也蹭入了掌心里。 “……尾巴尖也要?” 厲淵有點耳根發燙,尤其是感受著掌心里帶著點柔韌感弧度的魚尾尖。 如果說在得知撫摸魚尾巴真實含義之前,能夠毫無分心地一把握個徹底,然而此刻對于厲淵來講,便多了些灼人的含義在里面。 “也要的。” 裴年環著厲淵的脖頸,習慣性地貼在耳畔處催促了起來。 疼痛讓向來溫柔的聲線莫名有種可憐的味道,得到緩解后的放松感反而讓魚一秒鐘也不想再多感受一下那種刺痛。 …… 厲淵對此默然了片刻,乖乖地按照懷里這只魚的吩咐認真撫摸了起來。 比起剛破殼那會兒圓乎乎的魚尾巴,此刻掌心里的魚尾尖已經華麗得像是白紗裙擺。 只不過,一顆顆珍珠沿著耳畔滑落進衣領的微妙觸感,還是讓厲淵下意識地抿起了唇角。 想要避開,卻又怕年年這只魚會產生被抗拒甚至是冷落的想法。 所以人魚的正確飼養方式到底是什么樣的? 而且……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又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不動聲色地嘆息了一聲,厲淵抱著懷里這只逐漸平復下來了情緒的魚坐在了辦公椅上, “別哭了,珍珠。” 厲淵輕輕哄了一句,卻讓裴年有點茫然地抬起了眼睛。 “……珍珠?” 環住脖頸的手掌微微收緊了點兒,向來筆挺的軍裝襯衫瞬間被攥出了一道道褶皺。 對于裴年這只魚一點兒自覺沒有的反應,厲淵只能是伸手摸了摸領口,瞬間摸出來了幾顆夾在縫隙里沒有滾到后背的珍珠。 ……………… 裴年眼睜睜地看著厲淵掌心里的珍珠,突如其來的熟悉感同樣讓裴年這只魚瞬間臉色guntang,一把伸手給攥住了。 “沒有……我、我幫你拿出來?” 裴年這才發現自己貼得太近,居然把眼淚都滑了好幾顆到厲淵的襯衫后背去了,帶著點哽咽地補救起來。 只不過剛剛伸手的一瞬間,就被厲淵耳根微熱地一把握住的手腕,給環著腰重新抱著坐在了腿上。 “先說說到底怎么了,做噩夢突然哭了?還是尾巴疼要找醫生?” 意識到裴年逐漸控制住的情緒,厲淵近乎轉移注意力般地詢問起來。 “要找醫生的話,現在就過去,尾巴掉鱗片?” “……” 剛剛意識到自己把珍珠哭到了厲淵領口,現在又被問到丟臉掉眼淚的原因,裴年一下子就僵硬了起來。 最關鍵的是,這個被抱著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實在是魚生陰影!!qaq 魚根本不想體驗第二次了啊啊啊啊! 可是尾巴的確又離不開厲淵,這道具卡的副作用簡直可惡又詭異! “不要醫生,魚只是做噩夢了……” 裴年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撒了個謊。 總不能說是魚尾巴突然變成了雙腿,為了變回來才會弄成這樣的吧…… “真的?” 對于裴年這只魚低著頭躲在懷里的回答,厲淵卻看著貼在自己身側的魚尾巴反問了一句。 “真的。夢到魚尾巴不見了,然后就醒過來,發現你也不見了……” 裴年硬著頭皮開始編理由解釋,泛紅的眼尾這會兒不再掉眼淚,只是說話聲依舊濕漉漉的。 “……” 即便知道自家這只魚這會兒說出來的話未必都是真的,看著裴年這么小心翼翼的神情厲淵卻根本沒辦法像往常處理任務時那樣直接挑著漏洞追問。 無師自通地摸到了軟肋了一樣。 “昨晚也是,你不在……所以才沒睡好,尾巴也不舒服。” 裴年看著厲淵沉默的表情,牽著袖子又補充了幾句。 的確是沒睡好,因為魚的積分是徹底斷了tut 結果今天積分來是來了,魚的小命也差點沒了!!! 而厲淵聽著裴年這只魚的解釋,心底的情緒卻愈發有點復雜。 這是在說不想一只魚睡單獨的房間? 然而摸了尾巴再一起睡,這簡直是完全跟安東亞的要求反著來了。 * “……” “am……” 辦公室外,約克跟粉崽一高一矮一老一少兩兩相望,詭異地有種和諧。 “還不能進去?” 這都過去好一會兒了,最主要的是,這么站著很尷尬啊。 約克書記員第一次產生了這種古怪的尷尬感,對于人魚這種的生物莫名有了全新的認識。 “布能的!不許,不可以!咕咕摸尾巴呢!” 粉崽一把撲到了門上,約克剛想握住把手打開就被小家伙彈起尾巴一把推開。 ………… 雖然真的要推開也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只不過讓約克這么欺負一只小人魚也著實有些難辦。 “厲淵那小子遲早還得工作,現在不進去下午也會有人找過來。” 約克書記員看了一眼手表,對于此刻的場景越想越覺得有點奇怪。 大概是本來覺得很正常的事情,反而因為這只小人魚突如其來的堅持,變得讓人有些莫名奇怪。 人魚摸尾巴還不許別人看??? “ammm……那再等等吶?” 粉崽聽著約克書記員說話,有點猶豫。 又側身把魚鰭耳朵貼在了門上,眨巴著眼睛聽了好久。 咕咕還在哭嗎? 而辦公室里的厲淵卻若有所感地瞥了一眼門外,只是剛看了一眼耳邊又傳來了裴年的聲音。 “還有呢,左邊也有一顆,靠著桌子那兒。” 裴年被抱著摸了半天,魚尾巴終于不那么疼了,只是依然只能蜷縮在椅子上。 甚至還把外套蓋在了尾巴上,莫名舒服了很多。 至于收拾辦公室的任務,自然是落在了厲淵的身上,而裴年則抱著自己的尾巴認真地給厲淵指著方向。 “最后一顆?” 厲淵彎腰從地毯上撿起一顆珍珠。 腦海里隱約的記憶感卻逐漸環繞著,不自覺地讓人有些在意。 “不對,還有一顆,靠著前面一點點。” 毫不知情的裴年紅著臉指揮厲淵給自己撿起來珍珠眼淚,越想越覺得太丟臉了。 但是這也不是魚的問題!要怪就怪這個破道具卡,把魚尾巴弄得那么疼。 居然還得被厲淵摸一摸才能好……這萬一以后厲淵不在身邊怎么辦? “以后再哭這么多珍珠出來,自己撿。” 厲淵數了數掌心里的珍珠,對著椅子上抱著尾巴四處指揮的裴年忍不住說了一句,伸手揉了揉裴年的腦袋。 不僅是地上哭得到處都是珍珠,辦公桌上也是一塌糊涂,文件幾乎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