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的應書航，度過了有生以來最糟糕的睡眠的他，起床的時候渾身酸痛，

    來到公司的時間要比往常遲到了2個小時。

    他一邊喝著熱茶，一邊手臂支撐著頭部，聽著劉秘書枯燥的報告。

    原本注意力集中的他，因為睡眠不足，漸漸思緒飄遠，有些走神的想起了自己昨晚的夢。

    說來諷刺，黎玥竟然出現在他的夢里。

    這可就算是倆人熱戀期間，也是從未發生過的。

    夢境剛開始，他分成了倆個他。

    一個是青蔥少年的他，對連容貌看不真切的黎玥愛慕到癡狂。他像個癡漢一樣在村子里偷偷注視著她，對她的渴望使他徹夜難眠。

    另一個是成熟，理智的他，就算明知是夢，當看著追逐黎玥的自己仿佛一只被情欲支配的野獸仍然煩躁不已。

    怎么可能...不是這樣的，太可笑了。我不可能有這么愚蠢的感情。

    可惜這場幻夢并不像以往那樣按他意志隨意控制劇情。

    否則氣憤的他早就讓一切回歸原位，看著眼前的癡男怨女抱在一起，就算其中一個頂著自己的相貌，仍讓他氣到發笑。

    自己怎么會做這種夢？

    難道是他在愧疚？

    對利用完黎玥的價值就拋棄的愧疚？

    絕不可能。

    明明自己追黎玥都按照他自己的規劃，為了能夠出人頭地，為了能從家徒四壁，宛若沼澤般圍困住他的家鄉里破土而出，他早就做好了利用一切的準備，甚至自己，他利用自己的外表，故意實行可以獲得對方好感的行動達成目的，何錯之有？

    黎玥把自己的學費拿給了他，那是她自愿的！他大學畢業后就把這筆錢還給了她！

    他不欠她！在這段感情里，他除了許下些虛無縹緲的諾言外，沒有犯任何罪。

    世間男女，陷入愛情難道不都如此嗎？

    他選擇了黎玥，只是一道數學題里采取的最優解罷了。

    隨著他的思想越發清晰，他對夢境的掌握越來越強。

    終于，在他的意志下，那個違背他本心，自行愛慕著黎玥的自我，逐漸分解消失。

    正當他松了一口氣的時候。

    在幽暗的夢境中，原本一直是個虛影的黎玥，被濃霧環繞的她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是昨天下午看見的那位酷似黎玥的女孩，仍然穿著黑色制服的她，娥眉微蹙，輕輕地咬著手中的鋼筆，似乎正為手上的文件發愁。

    與黎玥相似的五官，但又精致了太多。黑的發亮的秀發，從蓬松的秀發遮擋里稍微露出的雪白耳尖，微微透著紅。

    她是黎玥？不，不可能。

    站在她身邊近距離觀察著的他，他很快否定了這個設想。

    黎玥的樣子，他看了好幾年，怎么可能認錯。

    自己在大學念書的時候，每個晚自習的時候，她都會騎著車，跨越半個城市，只為送夜宵給他，不管她工作如何，每天風雨無阻，他記不清那時她的外表，每次打扮寒酸的她會害羞的把東西遞給他就轉身走掉，每次掀開保溫飯盒的時候，都會被里面升騰而起的蒸汽氳氤了眼鏡。

    不過，她真的像黎玥啊！他感嘆著走到她身旁，正在工作的女孩渾然不覺。

    他想起來他也其實沒見過前女友黎玥工作的樣子，和她交往期間，她滿心滿眼里都是他，就算是兼職，她也會故意去找那些方便她去看他的工作。

    黎玥工作起來，會是這樣嗎？不可能，她只會送外賣那種簡單工作吧。

    他諷刺的想著，把前女友的拋之腦后。

    眼前的女孩心無旁騖的低頭抄寫著文件，絲毫沒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有些不悅。

    不管你是誰，明明在我的夢里面，為何不看我？

    他主動伸手去搖她的肩膀，卻只能驚訝的注視著自己的手穿透過了她的幻影。

    他的動作讓她的幻影仿佛電影幕布一樣被牽拉出陣陣漣漪。

    會消失嗎？想到她的消失，他的心頭竟然有些遺憾。

    他不自覺的，縮回了手，虛影不再動蕩。

    他就站在她身旁，靜靜的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似乎終于把手頭上工作做完了，她伸著胳膊，伸了個懶腰，穿著的制服因為她揚起的雙臂往上微揚，她纖細的腰腹毫不掩飾的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膚，應書航甚至仿佛還看見了她的肚臍。

    香艷場景在他眼前一閃而過，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還好，很快就隨著她雙臂的放下，又被歸位的制服牢牢遮蓋住。

    反應過來的他情不自禁的有些慌張和惱怒，她怎么在制服下面不穿內襯？這是故意的勾引他嗎？想不到那副清純外表下竟然如此放蕩！

    就在他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

    眼前酷似黎玥的女孩，雖然是幻影，但是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她突然抬起了頭，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試探性的看著他的方向，紅唇微張...發出了屬于黎玥的聲音。

    “書航？”

    “應總裁？你沒事吧？”

    是劉秘書滿懷關心的聲音。

    應書航猛地抬起頭，他茫然的四周環顧了下，注意到自己是在是熟悉的辦公室，眼前的劉秘書正一臉關切的望著自己，這才想起來，自己本來在聽他關于他們一批新藥的試驗的報告。

    自己竟然在聽報告的時候睡著了嗎？

    應書航輕揉太陽xue，鈍痛感隨著血流在他的太陽xue洶涌肆虐，他確定自己是在偏頭痛。

    “沒事，昨晚沒睡好罷了”

    應書航淡漠的回應著，他翻開手上的報告，粗略的掃了一眼，沒發現什么問題，吩咐小劉先下去，告訴他上午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讓人打擾，他需要休息下。

    待辦公室的門關上，他拉開辦公桌下的一個小抽屜，把止痛藥拿出來，往手心里倒了倆粒后，往口中一送，就著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年輕力壯的他身體本來很好，只是剛入職杜氏那陣，雖然有杜家照拂，但是畢竟自己單槍匹馬，很多方案都需要自己跟進，否則就施展不開。

    那段日子，應書航為了取得成績，日子過的黑白顛倒，偏頭痛的毛病也是那時候落下的。

    服下藥后，應書航閉目養神了一會，努力把剛才夢境引發的澎湃心情壓制了下去，大概半個小時，痛感終于得到緩解。

    恢復精神的應書航，鏡片里的眼睛恢復了往日的冷酷。

    他覺得他必須確認下，那名新入職的員工，到底是不是黎玥了。

    “喂，劉秘書，把新入職的員工發給我，對，全部。”

    下達完命令的他，放下了電話。現在多事之秋，尤其是自己與杜佳敏的婚事已經提上日程了，他不想在這期間在公司引起什么謠言。

    劉秘書辦事很快，約莫半個小時，就從人事科帶來厚厚的一迭資料。

    應書航待劉秘書放下資料后，并未像往常那般出去，因為總裁從來不關心這些低端人員的人事問題，所以他有些好奇應總裁的舉動，應書航哪里給他機會，冷眼斜瞪了他一眼，劉秘書立刻縮頭出去了。

    應書航把資料在手中翻的飛快，他先翻的就是女性職員的部分，他不知她的名字，只對她的相貌記憶猶新。所以對每個新進的女職員的照片格外注意。

    找到了！一張酷似黎玥的女孩在寸照里對著他微笑。

    急切的他，趕緊把視線往下看去。

    再看見姓名和籍貫的時候，應書航的臉色突發泛白，用力的手指似要把文件捏碎。

    “怎么可能？”

    生怕自己看錯的他，又瞪大眼睛，重新看了一遍……

    眼前的個人檔案上，清晰的寫著：

    姓名：黎玥

    學歷：XX成人大學現代文員專業畢業

    籍貫：XX市XX縣XX村

    如果是說看見姓名他還有那么一絲也許是同名同姓的奢望的話，那當他看見后面的籍貫欄上填寫著他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地址后，徹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向來優雅的應書航，此時滿頭大汗，手中的文件一張張的從他手中掉落在地毯上。

    他無力的癱在辦公椅上，喃喃道“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