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火盆
“怎么鎖上了?” 沉晞站在書房外試著開門,推了兩下,一動不動。她后退了兩步,看著門上的花紋,她扭頭望向遠處客廳內正打掃衛生的傭人,遠遠地喊道:“欸,你過來。” 手拿著抹布高高的舉起,聽到她的聲音,那年輕的女孩停下了擦拭的動作,怔怔地看過來,將抹布放在了裝著水的木桶里,小步跑來,“小姐。” “這房間怎么上了鎖?”雙手交迭壓在腹部,沉晞沒什么神情,可自然流露出的傲慢令她與旁人產生了若有若無的隔閡。 低著頭的傭人向房門看了一眼,收回視線,說道:“小姐,這房間只有一把鑰匙,在先生手里,先生去了隔壁的書房,大概是先生鎖上的吧。” 每次尋找江宸的時機都不對,而今日她特意來書房尋找那本上次嚇到她的書,卻依舊未趕上時候,有點懊惱,她擺了擺手,視線掃過那傭人離開的背影,她忽然想到什么,連忙叫住了她。 “等一下。”她快步上前,視線掃過傭人黑色的工作服飾,問道:“昨天晚上休息,有人在夜里出去過嗎?” 那女傭低眉順眼道:“我晚上睡得早,只記得晚上有幾個人出去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沉晞掃過傭人的臉,驚異地發現這是她第一次到古堡時在餐室里見到過的女孩,樣貌的變化極少,身高和性格也是那般,十年的時間仍然保持著十年前的模樣。 她心神不寧的點頭,見傭人離開,竟在一瞬間產生了諸多疑問,那些突如其來的畫面和這古堡內發生的怪事,還有昨天晚上那個一直跑卻像故意被她找到的人,她看向窗外,總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迷霧之中,和窗外的白霧一樣,找不到出口。 她沒回房間,經過客廳去了餐室,上午那些傭人不知都去了哪里,只偶然看到一兩個女傭經過,其他皆不知去向。 距離餐室再遠的盡頭有一扇側門,看到一個傭人推門而入,就準備進餐室用早飯的沉晞頓住了,遙遙地看著那被傭人合上的門,她收回視線,心中有了別的想法。 “奇怪。”坐在餐桌前,她低眉自語,拿起手邊一張紙擦拭嘴巴,放下手看著紙上的唇印,思忖著,反手將紙張蓋在桌上,道:“那個人……是阿古?” 這想法格外奇怪,明明江宸告訴過她阿古不在這里,她也沒見過長大了的阿古,可昨晚那個身影,與記憶中那個女孩的身影如此相似。 這感覺出乎意料的奇怪,江宸說會派人搜查房間里的物件,可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來告訴她搜查的結果,她心存疑慮,想找昨天那個人一問究竟。 下人偷拿古堡的東西雖然算不上什么大事,畢竟重要的物品不可能放在客房,可這行為極度引起人的反感,若是往后偷順手了,可就難改變了。 她有心將這事弄明白,出了餐室便向傭人的房間走去,拉開門,里面的事物全部入眼,她意外的是古堡內沒有多少人的蹤跡,而傭人的房間也是一樣,就兩個女孩邊整理衣物邊閑談。 見房門忽然被人打開,兩人齊看過來,同樣驚訝的瞪大眼睛,放下了手里的衣服,問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嗎?” 忽然打斷二人的對話,沉晞顯得有點不自在,視線掃過她們的臉,再環視了一圈房間,她神色不明的點頭,說了句“沒事”,退了出來。 合上門,屋里不一會又談起了什么來,她頓了下,扭頭看向左邊的一排房間,那里需要她一個個查看,她不再貿然闖入,只經過房間窗口的時候裝作不經意的向里眺望,待觀察一遍后繼續向前走去,走到走廊的盡頭,沒看見那熟悉的人,她有些失落轉身,抬頭,遠遠地看到站在遠處看著她的管家。 身體本能的感到不自在,她畏怯的想要躲開她的視線,但那注視著她的目光太過顯著,她只硬著頭皮,踱步走了過去。 管家低頭向她問好,她斜目看她,在她略顯蒼老的臉上看不到多余的情緒,可兩人間微妙的氣氛令沉晞可擺不出好臉色,畢竟這位老管家曾經可用她那嚴厲的規矩來呵斥她這個沒教養的女孩。 一個從平常家庭到富貴的跨越,怎么可能令她一下子便學會那些苛刻的規矩,這是不合理的要求,卻要她受到懲罰。 離開管家的視線范圍,她沒有找到那個神秘的女孩,經過長廊,順著樓梯向上走去,走了小段路,來到了昨天撞見那女孩的地方。 書房在一樓,她站在二樓的走廊向下望,這邊比客廳還要清涼,見不到一個人。她向右邊走去,到了客房,伸手將門打開,不像是尋找那丟失的物品,倒像是找人般,看了眼屋內的情況就退了出來。 門沒有鎖,她一間間打開,極快的開門,極快的關門,待打開其中一間房門,她向里望去,動作一頓,看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朝著拉上的窗子走去,她緩慢的蹲下身子,看著像是燒了什么的火盆。 紙沒燒干凈,她沒多忌諱,伸手扒開紙灰,捻著兩個燒了大半的紙片,抖了抖灰,站起身放在了桌子上。 上面保留的字跡很多,似乎這是擁有極豐富的內容的資料,拉開窗簾,光將紙上的字照得清晰,她不去思考為什么沒有人用的客房會出現一個火盆,只快速的瀏覽那些不成句的文字,舒坦的眉慢慢鎖住,大量缺失的內容,卻因這短短的幾段話,概括出了大概。 “混蛋。”暗罵了句,攥緊雙手,纖細的手腕用力露出青筋,她表情有些扭曲的要將這紙撕個粉碎,但兩個食指指尖只合并的捏住碎紙中獎還未用力撕碎,她就停了下來。 目光冷銳,口中喘著氣,胸口起伏著將紙揉成一團,只轉身踢開凳子走出房間,快步下樓,氣勢洶洶的朝書房走去。 “開門!開門!” 沉晞敲門,不顧及所謂的儀禮教養,嘴里嚷著,不待屋里有回應,便推門而入。 “可惡。” 見房間無人,累積起來的火氣更大,指尖直嵌道手心的rou里,轉身,“砰”的聲帶上門。 腳步不斷加快,不合群的碎發慢一步的在身后飄著,推開二層的門,雙腳將木地板踩的陣陣作響,看著逐漸逼近的房門,那火氣愈燒愈烈,只由她將虛偽撕碎。 可房門卻先一步打開,貴氣的男人進入她的視線范圍,沉晞不由他開口,只將攥著紙團的手抬起,咄咄逼人道:“這是什么?嗯?害死你父親的兇手你早就知道了吧?你這個混蛋,快點告訴我我父親在哪!” 她一把將那紙團丟了過去,紙團砸在了江宸的胸口,落在地上滾了幾圈停了下來。 江宸掃了眼滾到墻邊小小的一團紙,身體微微傾斜,抬眼看余光看著沉晞,他表情有點冷,正起身體,眼睛也直視的看沉晞,道:“我曾經告訴過你他在什么地方。” “那是什么告訴?你個騙子!”沉晞瞪目,臉頰氣得漲紅,呼吸都沉重了許多,“你到底要騙我到什么時候?我父親殺了你的父親,他怎么可能讓我嫁給你?你快點說他到哪里去了!” “要我說他去了哪里?”江宸沉著臉,見沉晞嬌柔的生氣模樣,他落下的眼睛閃著陰冷的異光,抬起左手,另只手輔助的握住手腕,輕輕扭動,輕笑了聲,用種詭秘莫測的語氣道:“他就在這里。” 沉晞不懂他的意思,也敏感的察覺到他的異常,但人惱怒時總會失去理智,她伸手拉住他的外套,仰著頭看著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怒道:“那你說他現在在古堡的什么地方?主臥?客房?還是你的書房?” 屋外的白霧在空中遲緩的移動,那窒息的壓迫感用火一引便能引起大爆發,沉晞不給他回應的時間,抬手指著走廊,道:“那個在書房被摔碎的玉墜,那可是一直在我手里,它怎么碎的?我倒說你為什么會娶我,你喜歡我?我曾經那樣對你你怎么會喜歡上你,你只是想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