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逃
“啊!” 一聲尖叫劃開了晨曦的帷幕,紛亂的腳步聲從屋外不停的經過,沉晞驚醒,頭痛欲裂,身體像被客車碾過,痛鳴著摁住額頭,支撐著身體坐起了身。 門外來來回回的走動,呼叫聲隔著厚重的墻壁傳進房間,她不明白外面發生了什么,掀開被子便要往外跑,可她的手摁在把手上用力,卻怎么都拉不開房門。 不妙的預感涌現,她拍門,向外喊道:“有沒有人?快給我開門!”屋外無人應當,留給她的只是久久地沉默。 她雙手攥在一起,不安地走動著,昨晚的爭吵一閃而過,傷痕累累的四肢印證著那些并非噩夢,她開始擔心起來,擔心阿古是不是死了,死在了樓梯口,不然她們為什么尖叫? “瘋了,都瘋了。” 她暗罵那丫頭自己找死,明明偷竊的事情她已經放過她了,為什么還要來找她的麻煩,還將管家的死賴在她身上,管家分明就是個惡人,要不是她的挑撥,父親怎么可能會將她們趕出家? 那丫頭也是蠢貨,十年前她就叫江宸不要留下她,可他只一意孤行,讓她像寄生蟲一樣偷窺他們的生活,還自以為是的用告密來維護江宸的尊嚴,她真是后悔自己未用堅決的態度阻止她的進去,她今天落到如此田地可不是拜她所賜。 她停在門面前,不甘地拍門,大喊道:“有沒有人!快給我開門!都死了嘛!” 抬腳狠狠地踢在門上,氣急敗地她拉扯門的把手,“轟轟轟”的,她雙手叉腰,不泄氣地要將所有的火氣全部發泄,門外便傳出高跟鞋走路的聲音,停在她的門前,插上了鑰匙。 她火氣未消,反而因這鑰匙插進鎖芯打開的聲音更惱,雙手攥緊放在身側,聳著肩咄咄逼人地等待門開,而當門被從外猛然推開,她積了一肚子的火瞬間熄滅,詫異地看著眼前人,道:“你來這里干嗎?” 李吟看到沉晞的樣子也是一驚,長款睡裙無法遮蓋的雙臂滿是傷痕,赤裸的腳青紫一片,那張無論何時都嬌貴傲慢的臉既是詫然又是憤怒,令她不由心驚。 但她來并非為了關心她的傷勢,她很快便轉移了目光,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臉上,道:“我是為了那個玉墜來的。那是江宸的東西吧,它在你手里,說明他并不討厭你,但那些傭人說的話……我想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他為什么會自殺。” “你和魏司不是一伙的嘛,他沒告訴你?”沉晞冷嘲。 在這充滿攻擊性的女人面前,擁有特殊的身份,李吟窘迫地皺眉,道:“他都告訴我了,可他在你們到來的一年里遭遇了什么,卻一概不知。今天魏司就要離開,我想來想去,決定跟他一起下山,但我還是放不下,所以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好嗎?拜托。” “不諳世事的大小姐。”沉晞擰眉,雙手環在胸前,道:“你既然想要知道他的事情,那我就告訴你,這古堡完全屬于他,他從小生活在這里,是這里的主人。” “我知道這些。”李吟道。 “你知道這些就應該知道他父母的死,他父親死在了我父親的手里,那起車禍就是我父親策劃的,他的腿也是我父親弄斷的,我們一家搬進這里,和他共享主人的生活,你都知道吧?” 李吟似乎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在沉晞的目光下遲疑地點頭。 沉晞冷笑,緊攥在一起的手顫抖著,道:“托你們的福,我也是在魏司那里知道的。他一直和殺死他父母的兇手住在一起,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他的領地為非作歹,支配著這里的傭人,過著奢靡的生活,可只能無可奈何。所以你覺得,那是我的錯?” “不沉小姐,我從未這樣認為。”李吟矢口否認。 “那么你和魏司同時間出現在這,只是因為你母親嫁給我父親?”她身體的每個細胞似乎都跟著她激動的情緒在用力,“你和他來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為了給他復仇?給那個已經死了十年的男人復仇?這些死去的人,這些死去的人,你們難道沒有下過手!” “絕對沒有沉小姐!”李吟被她說的話驚到,否認道:“我和魏司在這里遇見只是個意外,他來這里不過是想要買下古堡,你也知道這里是屬于的江宸,他不想要這里被別人買下。我也不過是想要見一面江宸而已,我們并未謀劃什么,也沒有想要傷害人!” “你是這么想的,可魏司呢?那個瘋子,那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會做什么!” “他是個醫生,他絕對不會做出救人相反的事情!” “那么他為什么要誣陷我!”手背涌起青筋,沉晞雙手抓住她的領口,道:“人格分裂?用這樣荒唐的話來詆毀我?沒錯,沒錯!是我推他下樓的,是我害的他瞎了右眼,排擠他、侮辱他,這些都是我做的,全部都是我做的!” “可那又怎么樣?他不還是原諒我了?即便我和他之間的事被母親發現,他不還是幫我隱瞞了我做過的所有事。” 她冷哼,松開了李吟的衣襟,與她那難以置信的目光對視,她明艷的臉浮現冰冷的笑,動作遲緩地撫平李吟衣襟的皺褶,胸口起伏的后退,環視了一圈屋內的擺設,道:你們做的那些自以為是的事,即便他已經死了你們也管不了,這座古堡里的任何東西,那些名畫、名酒、金錢,包括這棟古堡,你們都管不了,他也根本就不需要你們來替他復仇!” 沉晞看她,道:“住在這里,你不也遇到了那些奇怪的事情?一個從地獄殺回來的惡鬼,他不會放過我,不會放過沉思沉昱,不會放過沉家任何一個人,也絕不會放過你!你們誰都別想從這里離開!” “你什么意思?”李吟驚愕,快步走到她的身邊,抓住她的胳膊,“說清楚!” “我什么意思?”掛在臉上的笑帶著一絲瘋癲,沉晞顫著身體,笑逐漸便冷,道:“他要殺了我們所有人!他要我們所有人給他償命!你和魏司也逃不掉!你們也逃不掉!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都會死在這里的!” 李吟搖著頭,步步后退,聯想到這些發生的事情,她轉過身,步伐凌亂地奪門而出,聽著耳邊高跟鞋“嗒嗒嗒”地響,腦裝里亂哄哄地全部都是沉晞瘋魔似的亂語。 快步轉向房間的入口,插進鑰匙,開門的手不斷顫抖,推開門進入,她進去便要關門,一只手卻攬住了門沿,制止住她的動作,從屋內用力的開了門。 提了口氣,見來人是魏司,李吟猛然放松,不待她開口問明來因,魏司就說:“收拾東西快跟我走,昨天來的二個警察都死在了房里,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跟著天亮咱們要趕緊離開。” 李吟詫異,看到魏司緊迫的神情,愣愣地點頭,轉身便向衣柜跑去,準備將放在里面的行李箱拉出來,可拉動衣柜的手一頓,她想到了方才的對話,返身看他,問:“沉晞怎么辦?要將她也留下嗎?” 魏司反手關門,說:“她的事我們管不著,眼下是快離開這里。我剛才嘗試向山下打電話求助,可電話線不知道被誰剪斷了,這里不能久留,等到山下再報警不遲。” “但是剛才我去找了沉晞,她說……” “你相信她的話?劉司機的死到現在還不知道原因吶。你快些整理東西,我剛才去看了車,都還是好的,要趁著那殺人的瘋子沒有對汽車下手走,不然就別想離開這。” “你覺得是人干的?”李吟問。 魏司反問,“難道你覺得是鬼干的?昨晚的話你信了?” 李吟有所顧慮,忐忑地道:“剛才我去找沉晞,她說是江宸,江宸來復仇了。他要殺掉這里姓沉的所有人,包括我們!沉思、沉昱出不去森林,其他人卻出去了,如果他來復仇的話,我們也可能找不出這座山。” “如果是江宸,十年前他就應該復仇,何必等到今天?”魏司質問。 “十年里,只有今天他們沉家人才聚齊的!如果是他的話,那么這里發生的一切就都可以解釋清楚了!你給我看的那些資料,從沉晞離開的那年,古堡每年都會死掉一個傭人,偏偏那些傭人都是一直待在這里生活長大的,這難道都是巧合嗎?” 李吟低頭,喃喃自語:“不敢相信,婚禮那天沉晞從樓上摔下來,拍賣那天你也從樓上摔下來,他既是報復他們,也是報復我們。可為什么?為什么他要報復我們?是因為沉晞嗎?是因為沉晞他才會痛恨我們嗎?” 魏司有些不耐煩,“李吟小姐,如果你相信她就沒必要信任我,你知道那女人的秉性,像你這種未接觸太多世故的人極有可能被她蒙騙。這地方除了我和你的母親,都不能相信。” “可是……”李吟肅然,“帶沉晞一起走可以嗎?” “她到底和你說了什么?古堡里的事和她脫不了干系,你要她和我們同路便是自己往火坑里跳,我們現在管不了她。”他似乎已被面前女人的猶豫激怒,道:“打消你的顧慮吧,帶上你一起走已經是我僅能做到的事了,如果你不想死就聽我的話。” 那點矛盾的情緒在魏司不滿的話語中下壓,她抿了下唇,心慌地轉過身,拉出了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