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死了
“小姐住進江少爺的房間了,需不需要去打掃一下?” “你是剛來的?那個房間可不能進去。” “為什么?” “進去了,可就沒命了。” 次日清晨,墨色的窗帷間是霧蒙蒙的天。 格外幽寂的晨曦,那躺在床上被nongnong困倦包圍的女人猛地驚醒,像是受到劇烈的驚嚇,雙手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喘息,拼命的喘息,有些凌亂的長發披在白潤的肩上,白皙的臉頰染上不正常的紅暈,那張不甚精致卻又柔魅的臉浮現劫后余生的僥幸,看清這綠色房間的一切,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氣,將那令其不安的情緒強壓下去。 窗外似要下雨,遠處的山巒被薄霧遮蓋,屋內冒著涼氣,手上摸到這柔軟的被褥,她又有些驚恐,懊惱的皺眉,想著昨天為什么不反抗父親的建議,反而鬼使神差的來到這房里住? 這張有著兩米大的床比她房間的還要柔軟。不知道是因為這床還是屋內香薰的緣故,一躺在這間房的大床上,她就無法自控,曾經是做了荒唐的事,現在是不知不覺的睡著。 可一想到這房間發生的事情,和現在她睡的位置死過一個人,她就毛骨悚然。 忙得掀開被褥,她扯了下吊帶睡裙爬到了床尾,雙腳即將觸碰地毯,她動作一頓,在地上看到了那屬于她的衣物,一件純白色帶著蕾絲邊的內褲。 臉頰頓時羞紅,她連忙彎下腰將那貼身衣物拿起,但在直起身的瞬間,她的臉白了白。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她真的被人侵犯?那個人是誰?怎么進她的房間的? 她站起來快速走到門邊,猛地打開房門,冷風涌進來,看到那沒有任何痕跡的鑰匙孔,她頓感疑惑,緩緩合上了門。 要說男人,這個有著幾百年歷史的古老建筑物里,從她離開后的十年間,除了她的父親,便沒有第二個男人在這里常住,可那個厭惡她到極點的父親絕不會深夜造訪,那么會是誰呢? 大概是她做的夢吧? 她沉下臉,隱隱感到不安。 昨晚陸陸續續的賓客來到古堡,他們居住在古堡銜接的另一端,那盛大的、為父親與李夫人舉辦婚禮而開放的領域被裝飾的富麗堂皇。 在她陷入沉睡被那神秘的男人侵犯時,那邊正不斷迎接著重要的賓客與父親多年的好友,而現在恢復了短暫的平靜,就待晌午舉行盛大的婚禮。 她穿上束腰,換了件茶色長裙,她想找個熟悉的人見一面來打消這獨身一人陷入的恐懼,但就像是房間里有一個看不見的眼睛一直盯著她似的,她盡量保持冷靜,平靜的合上房門,心驚rou跳的,倉皇的踩著白色高跟向樓下走去。 古宅外停著許多黑色汽車,沉晞拍了拍胸脯,走出大門,古宅被白而灰的霧氣包圍,但遠處的景物仍能看清,她雙手扣在一起貼于小腹,站在門前的臺階上,遠遠看到圍欄外行走在一排汽車邊的年輕男女。 昨日那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姐弟并沒有按約定來到古堡,而是等到次日,在婚禮的當天來到這座位于山腰間的巨大的建筑物。 沉晞含笑,心中的焦躁不安在一點點的退去,她小步向大門處走去,在黑色尖銳中間嵌著金色圖案的鐵欄處,帶著兩名女傭與兩人相匯。 涼薄的空氣拂過臉頰,山間的清晨帶著股鮮草味,而鮮草味中又混著淡淡的苦,就像是把白楊樹的樹葉放進嘴里嚼,味蕾就會被nongnong的苦澀包圍。 “阿思,阿昱。”沉晞走上前,目光掃過那高了許多的少年,又掃過那看到她同樣笑著的女人。 那位堂姐長得乖巧,穿著身全白的蕾絲長裙,因為曉得她大學選的專業,沉晞看著她,竟多帶了份藝術家獨有的特殊氣質。 而她的堂弟亦是如此,他比她小兩歲,容貌已經張開,身體比十年前要硬朗高挑,穿著件休閑西裝,令她感到熟悉又有點陌生。 站在距離兩人六七米的地方,她有些不敢上前,用一雙澄澈的眼睛在兩人臉上打轉,卻又不與他們對視。 “你們兩個的房間早準備好了,怎么推到今天才來?我在這等了你們好久。”沉晞眼睛彎彎的,紅潤的唇角微微上揚,迭在一起的手忐忑地握緊,心中被驅趕的不安以另一種方式襲了回來。 “我們被學校的事耽擱了,為了叔叔的婚禮,我們可是連夜坐船趕過來的。” 那富有親和力的笑出現在沉思柔美的臉上,沉晞輕笑,見開車的司機從車上下來,女傭接過他們手中的行李,說道:“你們上學的地方,坐船回來已經查的很嚴吧?我從寅都經過,聽說那邊像個大漩渦,隨時可能會發生動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我和jiejie還能回來?”沉昱人雖挺拔硬朗,但看上去仍愛挑食,那藏在西裝褲里的腿似乎比在場的所有女性的腿還要瘦,人高且瘦,但臉卻和他的jiejie一樣,無論多瘦都充滿rou感,即便板著臉也是個極有親和力的大男孩。 幾人朝著古宅走去,沉晞有意落了一步,與沉思齊肩,再向右邊踏了一步,兩人間留出了位置。淡薄的白霧中,拔地而起的參天大樹直向蒼穹,挺拔的粗壯樹干形成天然的背景,腳下深綠草坪向園內延伸,到那石板路上,小巧的人影在朦朧煙霧中緩慢移動。 前面是展露一腳的古宅,身后是銅鐵大門,隔著與圍欄遙遙的距離,聽到隱隱約約的話語。 “叔叔他們大概在昨天晚上都來了,現在應該在吃早飯,你們要是餓了就先去那邊,行李她們都會先給你們送回去。自己的房間在哪里都還記得吧?過了這么久,可別都忘了。” “放心,忘不了。” 提著行李的女傭緩慢地跟在他們的身后,不知不覺間那穿著茶色長裙的黑發女人落在了后門,向著古堡靠近,身邊的一切似乎跟在他們移動。 “寄來的信里說那位李夫人還有個女兒,昨天你們見過了嗎?聽說她的父親是個政治家,她是政治家的女兒,我倒好奇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姐要是想見可以先去見見她,阿晞應該知道她住在哪里。” “是的,我知道,她就住在我的房間,不過這個時間,還不知道她會在哪里出沒。” “那只能等婚禮開始才能見了。對了阿晞,我們在買船票時結識了一位朋友,和我一樣大,不過他先行登船過來了,應該已經來到了這,阿晞可要幫我好好留意下他人。” “那是位什么樣的朋友?” “是位留學回來的博士生,寅都人,也收到了邀請,他還說和我們家里的某個人是舊識,不遠萬里回來就是為了借這個機會見他一面。” “那那個人是誰?我們認識嗎?” “他沒有說,不過既然是咱們家的人,就一定認識。” “這樣說來,還真有緣。” 叁人走到大門處,沉晞提起裙擺,正欲進入屋內,兩個傭人急急忙忙從后面跑來,叁人停下步子向后看去,那兩個傭人跑到叁人面前停下,沉晞掃過她們的臉,在其中看到了阿古。 她放下裙擺站直身子,擺著一副主人姿態,道:“發生了什么事?” “小姐,古堡東面發現了一個人,我們是要去找管家女士處理一下情況。”阿古道。 沉晞對視阿古的眼睛,微微皺眉,轉身對著兩個剛回來的姐弟說:“我去看看。” 兩個一高一低的姐弟互相看了眼,沒多說什么,轉身朝著樓梯走去。一個傭人從沉晞身邊跑進古堡,阿古帶著沉晞快步出了院子朝東邊走去,沿著圍欄兩人走了小段時間。 看到前面圍了幾個傭人,沉晞不解的靠近,在兩個人中間的縫隙中,她忽然瞳孔縮小,瞪大眼睛,驚恐的退了一步,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那圍欄的冰冷尖錐上插著一個人,男人被卡在了圍欄中部,最尖端的尖頭穿過他的胸膛,大量血液從他的身體里涌出,露在外面的部分皆被染上鐵銹般的紅。 在清晨淡淡的煙霧中,這像是借著煙霧從森林中走出來的怪物干得壞事,但這殘忍的死法,無一不再證明這是件人為的命案。 瞥見那男人因恐懼瞪大的雙目,她抬眼看向那尸體后方佇立在煙霧中的黑色古堡,小巧的窗子在晨曦微弱的光下亮著橘色的暖燈,她右手顫抖的遮住唇瓣,想到這男人有可能是趁夜幕被人從上面以弧線形式拋下來的,她心臟顫抖,不敢想下去。 可很快這荒誕的想法便被現實打消,古堡與圍欄相距太遠,任誰有再大的臂力都無法做到這超人類的事情。眼球在眼眶中不停打轉,她壓制著心中的不安,扭頭看向右邊道路疾步走來的兩個女人。 她下意識的退了步,踉蹌的踩在草坪上給管家讓路,她看著管家推開了擋住路的人,看到這血腥的一幕,短暫的驚訝了下,后迅速的恢復理智,板著臉開始指揮。 帶著白手套的手將長發披在圓潤的肩上,沉晞心神不寧的抿嘴,抬頭,恰巧與那中年女管家對視,她頓時亂了心思,有點難堪地躲開了她的目光,提著裙子倉皇地向來時的路走去,但身后,仍能感覺到那來源于管家的不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