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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亦沉默著,理智稍稍占了上風(fēng)。 擰開門, 門外不遠處守著她的保鏢。 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蹲守的惡鬼。 遲亦緩了緩,招手叫了離她最近的一個保鏢, “把樓下那群多嘴的鳥清理干凈?!?/br> 那個藍色工裝的男人低頭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下去了。 平時相安無事,用不著處理?,F(xiàn)在不得不處理。 旁邊有一排座椅,遲亦實在站不住,靠著椅子坐下。 她還握著手機,聲音掩不住的疲憊,“到了嗎?” 她不掛電話,程南那邊也不敢掛,自然把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這個時候趕他們走反而落人口實?!?/br> 遲亦的手在抖,一貫清明的眼神現(xiàn)在霧蒙蒙的,她當然知道現(xiàn)在趕走那群鳥不是好做法,可她等不及了,如果千九…不,不可能。 千九不可能有事,她也不可以貿(mào)然行動。 她不是醫(yī)生,去了也沒用。 如果毀了千九的前程,所有的動作都是白瞎。 頭痛席卷回來,遲亦緩了一下,又問:“你到了嗎?” 跟程南通話的手機現(xiàn)在就像一根救命稻草,遲亦死死握著。她滿身的冷汗,空調(diào)的冷風(fēng)一吹,不知道是涼還是凍。 程南那邊關(guān)上車門,“我到地下停車場了,馬上上去,我先去看情況,一會兒來接你,你換身衣服。” 程南的語速飛快,動作也飛快。 程南大學(xué)剛畢業(yè)那會兒,老頭子只給了她兩條路,一是考公,二是讀研。 這兩條她一條也不想走,投出去的簡歷對方人事都沒看見她家老頭子就給收了回來。 跟上遲亦,是深思熟慮后的機緣巧合。 遲亦來她們家做客,老頭子態(tài)度那叫一個親和。 攀上遲亦,確實是沾了老頭子的光。 她跟了遲亦這么多年,雖然遲亦性格冷淡,但就算息影也沒把她退回老家。 不是她自夸,她在百里傳媒的腳跟站得比誰都穩(wěn)。 她對遲亦,是有些知遇之情的。 程南匆匆往上跑。 門診大廳里亂成一團,有些護士在維持秩序。 程南跑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被消防員暴力破開的電梯門,幾部電梯,只有角落那一部地上還有新鮮的血跡。 “你好,”程南抓住一個護士,“請問出事的小姑娘在哪兒,我是她的家屬?!?/br> 護士還沒說話,警察走了過來。 辦好手續(xù)上去接遲亦,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小時。 遲亦換了身黑色的打扮,整個人都顯得很憔悴。 程南扶著她,按下電梯往上走。 “人已經(jīng)搶救過來了,現(xiàn)在在樓上單人重癥病房觀察,事故原因還不清楚,院方說電梯剛檢修完,之前也沒有故障,按理兒說電梯有安全機制不會搞成這樣,警方說可能只能歸咎為單純的意外事故。” 遲亦偏頭看著程南,眸子隱隱發(fā)紅,“電梯里只有她一個人?” 程南覺得她狀態(tài)不對,但一下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對。 點頭道:“是,只有她一個?!?/br> “還好是在醫(yī)院出事,沒耽誤搶救時間。” 遲亦沒接話,看著電梯一階一階往上升。 如果不來醫(yī)院,她還會出事嗎? 會的。 蘭毓川就是個小心眼的老妖怪。 千九對她的心思,蘭毓川不會不知道。 他能讓她躲不開天命,自然也不可能讓千九得償所愿。 遲亦的腦子嗡嗡響,痛得有些麻木。 她的小千九,剛剛還在床前跟她訴衷腸的活生生的小千九,腦袋上纏著厚厚一圈繃帶,毫無生機的躺在病床上。 程南扶著她在床前坐下。 “遲姐,醫(yī)生說撐過今晚就會沒事的?!?/br> 程南覺得,遲亦和千九是有些緣分的,不然千九不會剛好掉在遲亦面前。 不然遲亦也不會把千九帶在身邊。 她是從沒見過,遲亦對哪個有這么上心。 遲亦兩眼發(fā)紅,表情卻很平靜。 “程南。”她開口,“把千九那個節(jié)目推掉。” “不用這么著急推掉吧?”程南壓低聲音,“那個節(jié)目不是明年開春才開始錄制嗎?” 遲亦淡淡睨她一眼,“聽不懂?” 程南:“……” 聽懂了。讓她推就推,不要反駁。 “好的,那宋肆君那邊呢?總要給個交代吧?” 遲亦把眼神放回到千九身上,內(nèi)心無比平靜,“我的人我養(yǎng)著,需要給誰交代?” 她要把千九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兒看著。 這輩子她絕不能讓千九走在她前頭。 絕對不能。 程南:“行吧,反正她也只是宋肆君徒弟,算不得什么。” 程南坐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看了幾眼,猛地站起來,“遲姐,我先去門外聯(lián)系人處理一下輿論?!?/br> 遲亦和千九出現(xiàn)在同一家醫(yī)院,再聯(lián)系首映禮上的事兒。 網(wǎng)友的想法千奇百怪,一旦炒起熱度,再想有個清凈就難了。 程南在門外守了一夜,遲亦在床前守了一夜。 千九一睜眼,就看見了滿眼紅血絲的遲亦,“姑姑?” 這是怎么了? 千九閉了閉眼,記憶涌上來。 電梯門剛合上,突然就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