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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八五的身高站在那里,居高臨下時面容有一半背光落在陰影中。盡管身穿小廝的服裝,但此刻這個男人沒有進入演戲狀態(tài),能夠清晰地分辨出他不是白云鋒,就是楚淮勛。 莫睿帆的“沒有”卡在了嗓子眼。 楚淮勛右手輕輕搭在莫睿帆坐著的椅子背上,背光的臉上看不清表情,重復了一遍:“你怕我?” 雖然楚淮勛只是簡單地把手搭在椅背,莫睿帆卻有種楚淮勛要擰斷他脖子的錯覺,忍不住縮了一下。 他咳嗽了一聲,努力維持自己表面上的氣勢:“也沒有。” 也就有那么一丟丟怕吧。 楚淮勛低頭看著他,過了一會,忽然道:“演戲的時候,我是白云鋒。” 莫睿帆愣了一下。 “不要考慮太多。”楚淮勛收回右手,聲音在空曠的化妝間里帶起細微的回音,“把你自己當成謝呈瑯。” 謝呈瑯是不會害怕白云鋒的。 莫睿帆這才反應過來,楚淮勛這是……在教他演戲? “如果不容易做到沉浸到角色里,就將注意力放在某個要點上。”楚淮勛后退一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扣子、花紋都可以,當看到那個點,就認定自己是謝呈瑯。” 莫睿帆本來還有點吃驚,聽到這里反而沉靜了下來。 這聽起來和催眠似乎有異曲同工之處,都是用一個固定的道具作為觸發(fā)催眠狀態(tài)的關鍵。 延伸了想,演員不就是把自己催眠成角色么? 莫睿帆還是頭一次聽這樣的技巧,感覺有些意思,心思從楚淮勛身上挪到了演技上,盯著楚淮勛右胸口的花紋。 青色的布衣上工整地繡著兩個半開的環(huán),中間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迎春。這是謝家的家徽,謝家家仆的衣帽上繡上這個,一方面給他們認同感,另一方面也是對外人證明這是他們謝家的人。 莫睿帆盯著那個花紋看了一會,內心反復說服自己,竟然真的產(chǎn)生一種自己就是謝呈瑯的錯覺。 楚淮勛……不,白云鋒似乎沒什么可怕的。 大概找到了感覺,莫睿帆心情輕松了不少,連帶對楚淮勛的畏懼都少了不少。 他單方面不敢面對楚淮勛,但楚淮勛還能不計前嫌指點他拍戲……哪怕其中可能也有為了工作順利的考量,莫睿帆心里還是有些感激。 這時他聽到楚淮勛輕飄飄地又說了一句:“分手的時候你倒是一點都不怕。” 莫睿帆:“……” …… 半小時之后,周青掐著表打開化妝間的門。 莫睿帆一步跨出來,正好迎上眾人探究的目光。 周青晃了晃手里的鑰匙,親切地問:“怎么樣?” 莫睿帆輕輕扯了一下嘴角,深沉地道:“半小時之期已至,諸位可恭迎龍王歸位!” 其他人頓時笑了起來。 周青打量了他一樣,勉強點點頭:“那繼續(xù)。” 仍舊是拍之前卡的那一條。 謝呈瑯喝了些酒,有些頭暈,半靠在梨花木軟榻上,任由白云鋒給他換衣。 莫睿帆半瞇著眼,看著楚淮勛俯身在他身上,低頭解著他的扣子,心情有些緊張,險些又要出戲。 想到楚淮勛的指點,他目光落在楚淮勛頭上的小廝帽上。那里也繡著謝家的家徽。 ——我是謝呈瑯、他是白云鋒、我是謝呈瑯、他是白云鋒…… 內心自我暗示了幾句,剛才那種出戲的緊張感緩解了不少,莫睿帆重新進入謝呈瑯的狀態(tài),不耐煩地一巴掌拍了過去:“這么慢,本少爺要睡了。” “卡!” 周青喊停,對著鏡頭琢磨了一下,抬起頭神色有些微妙:“這次感覺還不錯,不過你下手有點太重了。謝呈瑯跟白云鋒一起長大,輕輕拍一下就行,不用公報私仇。” 莫睿帆笑得有些僵硬,不敢抬頭看楚淮勛:“不好意思。” 他剛才重新進入狀態(tài)之后一直盯著謝家家徽,沒留意手勁。 真不是公報私仇! 又拍了一次,這條總算是過了。 幾個演員都過來恭喜莫睿帆。 上午剛進組的時候,大家都不熟,莫睿帆“兇名遠播”,除了梁涓沅和葉薈其他人都不太敢靠近。至于楚淮勛自帶生人勿近的氣場,更沒有人上前。 剛才一起推他們進化妝間,出來的時候莫睿帆又耍了個寶,那種無形的隔閡不知不覺消弭了不少。 周青遠遠看著這群演員們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交流,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像話嘛!一個劇組的演員彼此畫著三八線一樣,這能拍出什么好戲來? …… 第一天戲拍完,蘇野華親自開車來接莫睿帆。 莫睿帆卸妝換好衣服,爬上車就立刻躺在了后座上。 蘇野華從后視鏡里看著莫睿帆這幅樣子,頗有些稀奇:“第一天拍戲很累嗎?” “有點吧。”莫睿帆用手指遮住眼眸,無聲地嘆了口氣,“怎么是你親自來了,小吳呢?” “小吳跟女朋友過七夕去了。” 莫睿帆這才想起來今天是七夕。 “你和葉薈梁涓沅走得很近?”蘇野華一邊開車一邊旁敲側擊,“我看你出門的時候一直在跟她們閑聊。” “還好,挺有意思的。”莫睿帆嘴甜性子又開朗,跟誰都能打成一片,以為蘇野華是在擔心輿論問題,“放心,不會鬧緋聞的。”